“姑娘,我听人讲,海氏要为王后和。。。和公主举行大葬,仪式定在了明天早上5点,要求官员和民众共同观礼,我们,也允许观礼。”
新沐说这话时,出皎正坐在马棚里无聊,经过两日休养,厄索已经好利索了,他不愿在棚里闲坐,出皎也懒得面对这种莽汉,索性就各居各处了。出皎听闻这新消息,身躯不由得微颤,尽管已经过去了数日,但这伤痛依旧盘踞在心中,未曾远离。王后从来都是慈祥的领导者以及母亲,对待下人,她和声细语,即使是谁犯错,也不见她斥责或责罚过谁,对待官员,她礼敬有加,从不以王后的姿态凌视他人,受到应州大小官员的一致爱戴,对待两个孩子,更是以身作则,悉心教育,大殿着火那日,出皎负气跑掉,又大半日没有吃饭,王后焦急,才到处寻她,以致于在动乱中与卫士们走散。。。。。。
“母亲,是我害了你呀。母亲。。。。。。”出皎忧从中来,忍不住大哭,新沐宛若大人一样,走到公主身边,将她轻轻拥在了怀里,过了片刻,新沐说:
“公主,您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应州有您,就有希望。”
“新沐,我的心里如刀割一样啊。如果不是我太任性,母亲一定不会死。”
“公主,海氏叛乱怎么能记在您那里呢?不论到哪儿,新沐都愿意陪着您。”
“新沐,这么多天以来,一直有一个疑问在我心里,这具身体究竟是谁呢?我知道我已经死了,那时我已经看到了我自己躺在地上,身旁全是大火,可是突然,天上就掉下一具身影,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公主,您没死,那是您的幻觉,你是火族传人,我们火族人是不惧怕火焰的。”新沐鼓着小脸,信誓旦旦地说。
“话虽这样说,但我没见过谁真的不怕火,也许真是我的幻觉吧,此前我的脑中总有些奇怪的影子,最近,这影子也越来越少了。”出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
翌日清晨,太阳还未升起。
应州城里早排起长龙,王宫门前搭起了高高的祭礼台,太宰海子淹、夫人及较高级别官员均站在台上面无表情,大街上人人身披麻布,手持鲜花,面带戚哀。时辰一到,被鲜花环绕的尸车从王宫里被推了出来,尸车上平躺着两具尸体,皆覆盖着洁白的麻布,四周是装饰的鲜花,应州习俗,死者以鲜花装饰为最高祭礼。尸车后是一个面相猥琐的男人,他的头发被剃掉了一半,另一半却长长的披散着,眼珠通红,面颊凹陷,双手戴着铁链,身上披着残破的麻布,却衣不敝体,到处都露出皮肤,两腿之见隐约有血迹流出,只见他一步一跪,以头叩地,地面上随即有一滩血印,脚步极其踉跄,偶尔站不稳,向侧方倒去,倒在哪里,哪里即是一滩血。卫士见他倒下,便将他踹起,他只好继续向前方跪去。
“姑娘,这个孽徒,就是。。。。。。就是杀害王后的凶手。”新沐红着眼睛说。“姑娘,海氏总算做了件对的事。”
出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此刻她心里的仇恨翻江蹈海,新沐终究只是个丫头,海氏这是一箭三雕啊,处置甲队长轨木,说明她有意威慑那些居心不良、异想天开的人,让他们不敢为非作歹,同时又留他性命,证明海氏的仁慈;一方面为已故王后风光大葬,明显是在安稳全城,笼络老臣及城中百姓之心。太宰之所以能倾覆传世1300年的月氏家族,果真是有高人指点啊。
出皎把目光投向观礼台,纵使这个男人一步一血,母亲的性命就能够挽回吗?他是该千刀万剐,但观礼台上,冷冷注视这一切的海氏才是罪魁祸首,海夫人正挽起袖子擦拭眼泪,出皎不由得冷冷一笑,暗暗道:
“终有一天,我也要站在这台上,为你流泪。”
尸车缓慢前进着,全城突然寂静无声,大家把目光都投向礼台之上:
“各位州人,今天我们为月氏王后及公主举办大祭礼,大家知道,王后端庄稳雅,堪称典范,公主冰雪聪明,可惜早殁,虽然与残暴的月王同为家人,但她们从未参与过政事,她们的死是无辜的,愿上苍能够接纳她们,为她们安排好下一次的轮回,愿她们的生命重享安乐。”海夫人神色庄严的言论没有一丝瑕疵,宛若在悼念她挚爱的人。
“海夫人真是个慈善之人啊。”
“是啊是啊,她的胸怀多么宽广。”
“王后圣裁!!!”人群中开始有人高喊。
“应州王宫中有二百多人,是月王的党派旧众,为了全州的安宁,我决定把她们送往九城为奴,上苍一定会原谅我的残忍,因为这样做,正是保证全州几百万人民的安居乐业。同时,我决定把卖奴得到的钱财和物品,全部发给州中贫弱之人,即日起,大家可往自己所属的甲队长那里登记,但凡贫弱,人皆有份,不够的,从我个人的费用中支付!愿应州不老!火族不灭!!!”海氏突然加大了声音。
“应州不老!火族不灭!!!”
“应州不老!火族不灭!!!”
“应州不老!火族不灭!!!”
人群中巨大的誓言声浪响起。
无数应州人慷慨激昂地呐喊着。
“王后!王后!王后!!!”
声音越来越大,把出皎淹没在人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