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唐穆服毒自杀后,唐昭为了以防万一,本想让杜太后一同上路。但念及杜太后是先皇的生母,又对皇家衷心耿耿,况且有余公公出面作证,足以洗清他谋权篡位之嫌。于是最后,唐昭以杜太后需要静养为由,将她幽禁于慈庆宫中。
杜太后也是个明事理的,自成为太皇太后、被幽禁于深宫以来,她一直安安分分,整日念经诵佛,两耳不闻窗外事。如同皈依佛门一般,对俗尘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唐昭每天下完早朝都会去慈庆宫请安,但太皇太后杜氏对他总是视若无睹。这天唐昭向往常一样请安,等了片刻不见杜氏有反应,便起身告退。
怎料他刚转身,太皇太后沧桑但不失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皇帝,留步。哀家有话与你说。”
“皇祖母请讲。”唐昭转过身,看向面无表情的杜氏。
软塌上的杜氏禀退左右,让唐昭坐到她对面,神情严肃道:“皇帝,先皇可曾告诉过你玉书之事?”
“玉书?”唐昭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露。
“是玉非玉,是书非书。书引玉,玉隐书;玉书显,苍穹变。”杜氏道:“此乃江湖上一个传说,得到玉书便能练得绝世武功,成为天下第一。”
言及此处,杜氏刻意停顿,却见唐昭不焦不躁、极为耐心地听着,于是她继续道:“江湖人大多听信这个传说,为此四处寻找玉书的下落。但他们却不知,玉书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一个与皇家紧密相关的秘密!”
闻言,唐昭终于发问:“是何秘密?”
却见杜氏摇头:“哀家不知。太上皇临终前再三叮嘱哀家,一定要告知后任皇帝。先皇已驾崩,今后找回玉书的重任便交给你了。”
杜氏凝视着唐昭,郑重其事道:“记住,玉书本该属于皇家,务必将其找回!”
……
唐昭回答寝宫后,一直回想着太皇太后的话。又想到先皇唐穆,心中逐渐明了:父皇,你抛下皇位离开皇宫……莫非是为了亲自寻找玉书?
虽然先前朝廷与江湖关系紧张,但是除了乾临以外,其余各城都无法做到完全把江湖人排除在外。朝廷官员与江湖门派往往同住一城、只是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无论大城还是小城,都会有江湖中人的居所,所以出了乾临的管辖范围,就相当于在闯江湖了。
司越向来最爱四处闯荡、见义勇为。他没有官职,整天在家无所事事,觉得日子实在是平淡乏味,故再次收拾行囊准备浪迹天涯。由于三年孝期未满,黎卿玉还不能嫁人。但她仇也报了、家人也安顿好了,在乾临同样无事可做,故选择跟随司越一同启程。
他们没有明确的目的,纯属四处瞎晃,所以哪座城离得近便去哪座城歇脚。
这晚,黎卿玉一行人在霞城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晚饭过后,司越来到黎卿玉房中,却见她坐在床上、拿着一块纯白无瑕的玉佩,正仔细地端详着。他好奇地问道:“卿玉,这块玉佩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黎卿玉轻轻摩娑着质地光滑的玉佩,面色平静道:“这是我爹赠给我娘的定情信物。”
“哦?”司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一脸好奇道:“能否让我看看?”
黎卿玉将玉佩递给司越。他拿起玉佩,凑近烛光,仔细察看着每一处,感叹道:“如此光泽的羊脂白玉,真是一块上等好玉啊!”
“确实是好玉。”黎卿玉平静地回答,眼中夹着一丝微不可觉的异样。
“既然是你爹娘的遗留之物,便好好收起来吧,这般贵重的玉佩需小心被歹人盯上。”司越将玉佩放回黎卿玉手中,挨着她在床上坐下,一本正经道:“说起玉佩,我想起一个江湖传说。卿玉,你可曾听过玉书?”
“听过,是玉非玉,是书非书。书引玉,玉隐书;玉书显,苍穹变。”黎卿玉答道:“传说得到玉书便能武功盖世、天下无敌。数十年前不少江湖中人一直都在找,为此甚至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是啊,听说当年太上皇在世时,朝廷也参与了搜寻玉书一事,为争夺玉书与武林进行了一场血战。”司越皱眉,神情严肃道:“真不知为何世人会为了一个传说如此疯狂……”
“正因为当年参与之人太多,后人才对这个传说深信不疑吧……”黎卿玉垂眸,沉思片刻,终于开口道:“十二年前先皇盯上松城陈家必然是有缘由的。我对秦漠说,或许先皇是为了陈家秘籍。但其实我心中所想乃是……此事八成是因为玉书。”
“你是说……陈家有玉书?!”司越一脸难以置信,他想了想,疑惑道:“但先皇为何一定要得到玉书?莫非他想练成天下第一的武功?”
可是作为一名被终身囚禁于龙椅之上的皇帝,要武功第一的名号作甚?
“若玉书真的存在,或许它的秘密不那么简单,否则不会让皇家盯着不放。”黎卿玉再次将玉佩举到眼前,冷静地凝视着玉上所刻的“安”字。她凑近司越,小声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此玉不止是我爹娘的定情之物那般简单。当年黎家被下旨满门抄斩,说不定也同玉书脱不了干系。”
莫非黎家也私藏了玉书?!
司越听得心惊肉跳。见黎卿玉眉宇间带着忧愁,他伸手揽过她,让她的头靠在他肩上,笑道:“不管同玉书有没有干系,如今你大仇已报,黎家众人也没了后顾之忧,就别再为过去的事费脑伤神了吧?”
黎卿玉闻言,勾唇一笑,眼中带着柔情:“听你的。”
见她收起玉佩,司越道:“霞城之所以被称作霞城,正是因为城中有一处落霞湖。夕阳西下时,满天的霞光倒映于湖面,似水天相接,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黎卿玉见司越一脸向往的模样,笑道:“你可曾去过?”
司越摇头,道:“先前路经此城时听说过,但不曾亲眼见识。”说着,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黎卿玉:“卿玉,反正明日无事,索性去落霞湖看看吧?”
黎卿玉笑道:“好啊,要带上吟雪吗?”
“你真笨!”司越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用略带责怪的口吻道:“你我二人去赏景,带上吟雪干嘛?”
赏景时可能会干点别的,有旁人在就不好了。
黎卿玉面色微红。她可不就是希望有旁人在场、免得他乱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