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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南宫主仆

又行得一刻,远远望见个市集,罗雪再也衾持不住,勒住马道:“哥,你已送了我一程,师妹我永远记得你的恩情,便请这就走吧!”丁奉也知愈是跟得近南宫真,自己愈是危险,但想到这最后一面愈是见着多一刻,便好过一刻,心里伤痛道:“再送一程,送到前定山。”罗雪持马不动,脸带忧色。郝运通急在她马臀上踏上一脚,将罗雪坐骑踏得飞奔。郝运通一行跟着,一边口里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是哥哥相送,谁会吃了他?”丁奉看出他意在害已,但利自己留下来,微微一笑,说道:“很是,南宫世家中人很是明礼。”罗雪见得这般,心中便再有话,也说不出来。暗叹道:“也罢,你待我恩深义重,倘若你给他们杀了,我也陪你一起死。”想到或许因此二人才能常伴在一起,反的心里略是一荡,不再言语了。

五人在集上用过餐,便即又行。丁奉罗雪偶尔相望,都不答话。马到座山势峥嵘,树草茂密的山前停下,郝运通撮唇作哨,吹得三响,山腰中有人嘬唇回哨,声音急响,也是三下。郝运通对上了暗号,便即下马上山,众人跟随。走得几十步,山腰中一老者迎下来,喜道:“你们来了,雪小姐,这位朋友(他不认识丁奉)张李二位老弟呢?”

跟着郝运通前来的老者一直没作声,这刻按剑发作道:“李兄弟给这小子伤成了重伤,他便是跟我们有仇的丁奉!”伸手一指丁奉。丁奉跟在最后,给他居高临下地怒喝,心中不无大怒。问话的老者听闻,大惊大怒,喝道:“杀了他便了,带他来作甚?”手去抽剑。郝运通急地伸手,按住他拔剑的手道:“且慢,这位丁少侠,是要见真少主的,不管有何仇隙,都得见了真少主再说。”他见丁奉右手捏作一团,知道扣有暗器,单凭自己四人,并无胜他的把握,还是稳馁一点的好。

丁奉眼瞧罗雪便要离去,心中奇冷,总算瞧在罗雪脸上,没有发作。说道:“有自知之明最好,我此次来虽说是单送我义妹罗雪,你们南宫少主南宫真,我也是要见见的。”冲下山来的老者一凛,说道:“那最好。”向罗雪道:“雪小姐,便请你循路上山闯关,上面的人都已准备好。冰老弟,想来我们少主办事,你是放心的。”罗冰忙道:“自然放心。”这样一来,罗冰便不宜伴罗雪上山,成了他南宫世家围困丁奉的一个帮手。

罗雪见南宫世家公然挟持丁奉,心中又惊又怒,更是抱定“只要丁奉死了,自己也不想活了”的念头。只是眼前必须得去闯关,举步上山。丁奉叫道:“师妹,好好保重。”罗雪脚步一停,但随即仍行。丁奉置自己生命于不顾送她,给南宫世家困住不但不为自己当心,反地首先是为她自己好,这不由得不使她涌出热泪来。

罗雪眨了几下眼,又拐了个弯,走到个平坦之处。草地上坐着一个老者,见得她来,忙地起身抱拳,道:“姑娘可是姓罗名雪?”罗雪把眼泪擦干,看他衣着和其他几个老者一样,知是南宫世家八大家将中一将,不敢失了礼数道:“正是小女子。”老者喜道:“恭候芳踪多时了,小老姓江,单名一个涛字。这一关,要考校小姐武功,小姐是使枪还是使剑?”他们南宫世家对罗雪武功已知之甚祥,在江涛左边的地上插着有根铁枪。

罗雪收了心,想:“既然来了,可别闯不过,让人笑话。自己剑术平平,好的青云剑法是剑秋哥教的,但我弃他入南宫世家,怎地有脸使他的武功?”说道:“我使枪。”江涛道:“好,一寸长,一寸强。小姐使枪。”伸手拨枪,递给罗雪,罗雪接了。江涛抽出腰剑,摆了个剑招,说道:“请小姐使出你的枪法来。”他武功高她太多,抽剑出鞘,是尊重她之意。

罗雪吸得口气道:“得罪。”便即一枪点去。江涛把剑一斜,笑道:“小姐太客气了。”罗雪知道使得不够狠,脸上一红,几招罗家枪法有眼有板地使出,果也有些快捷。江涛边轻易拆她枪招,边赞道:“好,使到这一步,端的是好,罗家枪法了不起!”罗雪一套罗家枪法使完,奈何不了江涛半分,心里先就怯了,只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使下去。江涛见她翻来覆去,仅这几招,又赞了两声,一退身,跳开了圈子,说道:“罗家枪法见识过了,听说小姐更有门好的武功,可以使出来。”

罗雪口中气喘,没明白道:“好的武功?”江涛微微一笑道:“听说你用套剑法打败了罗家枪法,这套剑法一定高明得紧。”罗雪一怔,便想使出,但想:“纵然自己使出,也打不过他,自己丢了脸不说,还拿剑秋哥脸来丢莫?”一想到这,毫不犹豫说道:“那是青云剑法,本是很厉害的,只不过在我手中使出,没地丢了传我剑法人的脸。我单只会这套罗家枪法。”

江涛微是一怔,但既而一笑,说道:“你不但知道尊重别人,还大有自知之明,胜过武功高明百倍。这关你算是过了。”说着躬身,右手指往上去的山径道:“少夫人请!”罗雪大出不意,本要懈气地放弃,不想他有高论,说自己胜了,还出口“少夫人”。少夫人三字一出,便是承认她是南宫世家的少庄主夫人了,这是她从没想过的事;便是前来破关,嫁给南宫真,也没想到有谁会叫自己夫人。一时间羞涩,成功的滋味涌动,感觉心里舒服极了。刚才还心伤流泪的心境,在心中渐渐淡下去。

第二关之人,是丁奉那日在酒楼射了他腿上一筷之人。罗雪骤见他,神色微有惧意,但见他脸上带笑,才走得近前。那老者向她深深一礼,说道:“小老胡中平谢过小姐那日酒楼搭救之恩。”罗雪还礼道:“不敢当。”胡中平哈哈一笑,说道:“小姐真仍侠义之人,只可惜救了个不该救之人。”罗雪知他听信了丁奉那一席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言语。

胡中平见她神情有异,知不便旁引,说道:“小老儿要考校小姐的,是个‘智’字,南宫世家是武学世家,智也要在武功中体现。现在我划出三式,要是小姐能一一仿效出来,便算过关。”说着举起剑来,左划右挑后扫,出了三式。三式一完,收剑入鞘,眼看罗雪,甚是期待。

罗雪只道他出个什么难题,一见下大是不解,何以如此简单的三剑,也要自己来划一下。“难道欺我没练过剑法?”想到这里,神色略愤,略是一回忆,出剑便也如他那般出了三剑。胡中平大喜说道:“别小看了这三剑,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小姐能划得跟我有九分相象的神髓,普天下的女侠客已是汗颜。少夫人姿质颇佳,这一关算是过了。”

罗雪暗暗心喜,来到最后一关。把关的是个矮而精壮的老者,见得罗雪来,眼光犀利地盯了她两眼,手一挥,将手中柄剑扔在斜坡上,说道:“我姓丁,叫丁三,要考校你的勇气。你若不想挨揍,最好是打倒我。”向罗雪迈进两步。罗雪不自主地后退,丝毫不敢攻。丁三收了脚步,双手叉腰哈哈笑道:“小姑娘要是害怕,就从这里滚下山去罢。”

罗雪生怒,道:“不可出口伤人,看招。”她一生在罗家庄受人庞爱,外出三年也没如何受到气辱,遇到丁奉也是多得宠爱,哪给人如此瞧不起过。一拳下去,用了十成功夫,攻丁三左胸一片。丁三口里嘿嘿三声,仍不收叉在腰里的手,略是一闪,连衣襟也没给罗雪扫着。

罗雪作恼,呼呼呼三下攻去。丁三险些受掌,咦得一声,松开了双手。避过她几招,左腿一压一踢,将罗雪踢滚开去。罗雪好不痛疼,爬起身来。丁三摇头,看也不看她道:“没用没用。”罗雪大恼,再行纵扑。丁三让她走了几招,又瞅了个势,一掌拍在罗雪右肩。这一掌略重,罗雪滚倒地上,一时爬不起来。她数攻丁三丝毫不起效,又受了气,心中苦急,不由得就地上滚出泪来。丁三瞧见,叉了腰哈哈大笑,神情极是奚落。

罗雪退无可退,对眼前这个折辱她的人恨急,双手按地弹起,再次扑打过去。丁三见仍是刚才使过的一点拳脚,边是拆解,边是不屑说道:“就只学了这么点粗浅功夫?”跟着啊地惊声,手脚变缓。罗雪见机,一掌重重拍在他左肩上。丁三受了她这一掌倒地,竞然爬不起来。罗雪微是惊奇,还以为自己内劲大增,一掌拍伤了他,正自窃喜,忽感眼前白光一闪,一白衣人从树后窜到,是南宫真。罗雪吃了一惊。南宫真扫了她眼,满面怒容地向怪石磷峋的左山腰喝道:“什么人!”边看丁三。丁三脸色惨白,赫然在他右手腕骨正中,给根细长的毛针穿透。

罗雪惊得呆了,怔怔中但见山腰处不见一个人,连丝异样也瞧不出来。南宫真在左袖里一探,花狐貂窜出。南宫真向山腰一指道:“咬他!”花狐貂闪电般到了山腰,在空中盘旋一圈,突地一吱声,向块草石间疾落。应它这一落,一人忙地起身,向貂连拍两掌。但花狐貂喳地一口,还是咬了他块肉下来。罗雪一声惊叫,这人蓦然是丁奉!花狐貂急速返回,突地从左面山腰处横起一道白光,给一刀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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