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是东家运气好,也幸亏遇到的是些好人。要是真遇上那些谋财害命的,那么犟的性子,只怕是危险了!”戴五连连叹道。
张儒听到此有些,脸上带着愧疚道:“戴五兄快莫这么说了,简直让我们兄弟几个无地自容。”他又拱手,向忠实和春秀道:“我们兄弟几个穷途末路,要不是东家及时点醒我们,恐怕我们以后真的就落草为寇过那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张儒便是那日为首的劫匪。他原来也是个生意人,且生意也做的不小。在京中开的一家“张家米行”也是有些名声的,每年盈利也颇为不错。
“只是,就像东家说的,这做生意总是有盈有亏。”张儒长叹一口气道:“想我当年科考落第,转头来做米行,也算是如鱼得水。谁知道人到中年,说跨就跨,一夜之间就落得个家财散尽的下场!”
跟在他身边的这几个人,便是当初米行里的账房伙计等人。因为从张儒开始做米行起,便跟着他的,十几年的老交情了。如今米行倒了,他们也是忠心耿耿的跟在张儒的身边。
张儒道:“东家如今能够收留我们,救人之急。我也不敢再奢望将来能够东山再起,只要能够正正当当地谋一份差事过完余生,也算是了愿了。我们兄弟几个,将来必然誓死追随东家!”
忠实那晚在楚韵山与他们几人周旋的时候,曾经许下了诺言。如今他们只要跟着忠实干活,忠实每月付给他们二两银子,年终再给一股店铺红利。
南货铺如今经营的好,一股的红利也有不少钱。张儒等人本就是逼于无奈心灰意冷了,才会去做了抢劫的营生,如今能够再干回老本行,哪有不乐意的?忠实的主意让他们蠢蠢欲动,也不过就是商量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同意了。
众人于是就扔了刀,与忠实南下帮着进货去了。
“张兄,我有一事不明。”春秀道:“做生意并不像赌博。张兄的米行既然原先也开的不错,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垮了呢?”
张儒一愣,双眼突然滞住,良久才叹道:“其实要说输了,我也算是输得心服口服啊。那个女人,那手段,让我也是彻底地服了。”他抬眼,沉声问:“东家和奶奶,可曾听过宋程氏?”
忠实和春秀下意识里都摇了摇头。
张儒点点头,道:“这倒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东家的生意还没有做到京城。”他徐徐道:“要说宋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年头的富户了。但是,要说富,也就是那样,高不成低不就。后来宋家便由着这一辈的宋老板接手了。谁知道这一任的宋老板虽然为家中的嫡长子,却始终酷爱诗词,就不在生意上用心。他还将家里的事情交给他的夫人宋程氏打理。”
据说宋程氏的出身倒是罢了。一家小商户的女儿,能够嫁到宋家也算是高攀了。只是程氏自幼就聪明,又跟着她父亲学习生意上的事宜。嫁到了宋家之后,又有了这样的好机会,宋程氏自然是如鱼得水,将宋家的生意盘的风生水起。
张儒叹道:“那手段,真是大啊!东家想必是知道的,粮食行的利润极高,但是风险却也是很大的。粮食的价格与国家的国情,与市场的行情都是息息相关的。所以关于粮食的价格,很少是会有变动的。即便是有变动,变动的幅度也是非常小的。”
可是在一个多月前,京中的大米却是突然的下降,而且价格一降就是一半!
这在大兴朝历史上,根本就是没有过的事情。
而且这次的降价,竟然持续了半个月左右!
这便是宋程氏在收服米行征程中的第一步。
京城百姓见新开的“宋记米行”价格低,便纷纷都去宋记买米。其他的米行前本来是门庭若市,如今却是门可罗雀。
其他米行如今根本处于一种两难的境地。卖?可是价格那么低,卖出去根本就是亏损。不卖?再过几个月新米上市,这些陈米堆着,该怎么办?
眼见着百姓从宋记屯了足够多的米,可是宋记的米价却丝毫没有下降的趋势。于是其他米行的老板,只能咬咬牙,亏本全部甩卖了!
这时,宋记的人伙计却又纷纷出来收米了。各大米行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将米卖给宋记,转而周转资金去南边进货。
就在众米行咬牙切齿的同时,米价又恢复了原来的价格。百姓虽然无奈,却也不得不按照原来的价格买米。
众米行见价格回升,便纷纷去南边进货。谁知到了南边,大米的行情却是令人咂舌。
张儒他们一行便是在从南边回来的时候,就落脚楚韵山,再也不会京城去了。
南边的大米价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疯涨。大米的进价竟然和京中大米的进价差不多。
春秀听得亦是一愣一愣的。这个宋程氏,果然是狠角色。良久,她才叹道:“估计南边大米的价格,和宋程氏应该也有关系。一定是她先前大量的在南边收购大米,才引起南边大米的进价疯涨。”
张儒看着春秀,脸上露出赞叹之色道:“奶奶果然是有眼光。”他叹道:“我在楚州打听了许久,才知晓原来在几个月前宋记就开始收购大米,一共收购了大六千石概大米,顿时间将大米的收购价提高了。而我们在京中被降价搞得亏损严重,手中剩下的银钱不多,即便是买了米回去,也是亏损。而我们米行的铺子租期也到了……唉,那一刻我便知道,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所以便落脚了楚韵山。”
搅动米行的价格是一件不成功便成仁的事情,一旦失败,只怕要搭上宋家。但是宋程氏却这么做了。她不仅长远的计划过了,而且有足够大的魄力来进行了这样一场赌博。但是结果是,她赌赢了。这样的女人,又让人敬佩,却又让人生寒。
张儒一席话讲完,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他手底下的伙计都是为了自己的米行感到十分的惋惜,也是为了自己的命运感慨。忠实和春秀却是不约而同地一叹。
忠实吸了一口气道:“我先前总以生意人自居,以为自己的南货铺生意不错,便以此心中略有自满。如今看来,自己的生意根本都还谈不上生意。”
此话道出了春秀心中所想,她亦是叹一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是坐井观天习惯了,还以为自己看到的便就是所有的天。温水煮青蛙啊……好像,也是时候改变了。”
忠实点点头,道:“如若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大商铺竞争的牺牲品。娘子,你说得对,的确是时候改变了。”
张儒亦是道:“如今我们有了干劲,心里也有了念头。被人就这么搞垮了,我们兄弟几个,到底也是意难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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