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我们四个过的极其煎熬与漫长,以至于我们都不同程度的瘦了。大奇最明显,以前合身的衣服,此时穿在他身上,总感觉大了一码。木子在开学的前两天才回来,听到她即将开学的消息,我的内心竟有一丝喜悦,因为她开学一个月后,我们贷出去的钱就要到期了。木子开学的前一天,我和汉典驱车送她去火车站,在进站口,木子说了句你变了,随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候车室。我和汉典回到俱乐部拿出放贷款的单子,仔细核实了款项的到期时间,我们四人决定在最后的一个月,每天都去盯着贷我们钱的人。最后那一个月,我们四个像上班族一样早出晚归,甚至连吃饭都在那辆破捷达车里解决。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熬过那漫长的30天,我记得那是中秋节的前一天。那天晚上,我们四人兴奋的都没有睡觉,不知道抽了多少支香烟后天才亮。早上九点,我们拿好放贷单子,接上张凯和为此事回来的郭东,直奔黑子下榻的高级酒店。敲开门后,一股很浓的气味迎面扑来,无法描述那种很冲的气味,以至于我们都下意识的用手捂了一下鼻子。客厅里男男女女七八人,歪七扭八的挤坐在沙发上。他们大声的宣泄着。手机,手表,烟,瓶瓶罐罐摆满了大理石质地的客桌。当走进一些,我看到矿泉水瓶制作的简易冰壶和桌上的被火烤过的一片片锡纸后,终于明白房间里这种很冲气味是什么气味了,这是即将死亡的气味。坐在独坐沙发上的黑子,看到我们进来,推开坐在他腿上穿着暴露与之嬉闹的姑娘,冲汉典说:“钱到期了是么?”汉典说:“嗯,是的。”黑子俨然一副老大的样子,冲汉典摆摆手,示意他过去。汉典走过去,拿出放贷单递到黑子手中。谁成想黑子连看都不看,把单子撕了,气氛骤然紧张起来,随即我们把手伸进衣服,准备掏家伙。汉典稍怒的问他:“黑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黑子把两张撕碎的单子抛向空中,指了指卧室的门说:“去吧,自己进去拿吧。”黑子说完话一把抓过旁边的姑娘啃了起来。汉典走到卧室门口,开了一下门,然后对我,秀异和大奇说:“你们三个进来。”当我们三个走到门口,看到里面的床上,堆积如小山的钞票时,简直惊呆化了。这他妈只有在电视上才看到的场景,如今就在眼前。由不得我们发愣,快步走到床边,拿出准备好的帆布袋子,一捆一捆的往袋子里装。装满120万后,我们来到了客厅。汉典对黑子说:“黑子,你过来点点吧。”黑子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们,甩甩手,示意让我们离开。随后我们快速离开这间套房。在电梯里,大奇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两万块钱,塞给郭东和张凯一人一万,他俩一直推脱,直到我说:“必须的”,他俩才勉强收下钱。随后汉典对他俩说:“谢了,兄弟。下楼后,咱们就分开。”郭东,张凯点了点头。
直到坐进车里,我们四个,才长舒一口气。我们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后座上的钱袋子,然后面面相觑。大奇摸着他右边的钱袋子,有点不敢相信的说:“兄弟们,这不是做梦吧!”我喘着粗气,看着他,伸出手掌,一记耳光抽在他的脸上,有点疑惑的问道:“有感觉吗?”大奇点点头,然后笑嘎嘎的乐了,大声说:“有,有!”听到大奇的喊声后,我们攥着拳头发疯似的大喊:“操!操!操、、、、、、”以此来释放三个月来压抑的心情。我兴奋的大喊:“兄弟们,爽不爽!真他妈刺激!跟他妈拍电影似的。”秀异说:“早知道黑子这孙子连看都不看,老子就该多拿几捆!”汉典叼着烟开着车说:“别高兴太早,看看钱是不是真的。”听到这话,秀异赶忙拉开帆布袋的拉链,拿出一捆,仔细检查。看到秀异那认真的样子,我们三个哈哈大笑。秀异发觉后,拿着那捆钱冲车的前窗玻璃砸了过来。我们开车直接到银行,把这120万存了起来。
后面几天,我们顺利的把第二笔钱也收了回来。收第三笔钱的时候,遇到点小麻烦,贷我们钱的那小子没钱了,不过这难不倒聪明的我们。我们替他想了个办法,帮他介绍了一个担保人,让担保人带着他,去另外一个放贷人那里贷了30万,他和担保人刚出门,还不等他给担保人好处费,我们上去把钱拿了过来,随后把单子确认好,上车走人。那时候,已经有人专门干起了担保人这个行当,而且有些担保也知道他帮贷款人贷到钱以后,有些贷款人肯定是还不上的,在那种钱财来之颇易的情况下,他们早已丧失了理智。把钱全收回来以后,我们联系了信贷主任这只老狐狸。还钱,不贷了,还完钱,结束!再也不过这种担心受怕的日子了。找到老狐狸后,我们谎说了我们的情况。大体意思就是,“我们看情况不对,不想干了,从他手里拿的85万,是我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硬从贷款人身上收回来的,为此我们连利息都没要,所以我们只还给他85万的本金。我们还恐吓他,要是现在85万不要的话,可能以后一分钱都拿不到了。”老狐狸显然不相信我们的话,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由于六个月的贷款期,我们只用了三个月多点,最终老狐狸提议,让我们连本带利付他90万。最后我们抱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况且我们的确是赚大钱了,5万块的利息也觉着不多,我们总共给他90万,这事总算了解。
情处理完老狐狸这件事以后,我们的心才算踏实了。我们在俱乐部208房间里,看着桌子上存有100万的银行卡,四人筹划着下一步怎么走。秀异提议说:“在干一票吧!我已经算过了,这100万我们要是按照上个模式贷出去,三个月后我们能稳赚50多万!”我和汉典坚决反对。因为在我们沙盘推演的时候,我觉着我们推演出了它的规律。举个例子,比如:“A,B,C,D,四个人在贷款圈里。A属于金主,他的资产是10块钱。B从A手里,以1元的利息带走了10块钱。A以为过一段时间后,自己手中的10块钱会变成11块钱。B把贷来的10块钱,一小部分用于发展自己的事业,一大部分以更高的利息贷给了C。C又是黑子那种只贪图一时享受的人,然后拿着从B身上贷来的钱任意挥霍。到了还款期C又从D这个大金主手里贷来了20块钱,一部分还给B,一部分用来继续挥霍,这段时间A和B都赚钱了,而且他们还会继续贷给C。关键问题是C把贷来的钱挥霍了,即使C没有把贷来的钱挥霍掉,无论他从事什么行业,也很难能赚取比利息多的钱。说白了,这个圈子里总共就40块钱,起初大家面对高息的诱惑,都敢放,也都敢用,最后随着资金链的断裂,这个圈子会全线崩塌。有没有人能赚到钱,有,中间能做到捂盘不售的人就能赚到钱。我们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处于中间时期,我们只知道自己赚到钱了,并且我们猜不到资金链什么时候会断裂,可能今天,也可能明天,这都是早晚的事。人很奇怪,往往没有财富或者财富很少的时候,敢想敢做,敢拼敢杀。一旦自己通过无畏的拼杀获财富后,就有点畏手畏脚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在我和汉典的极力反对下,秀异甚至赌气的说出要分掉那100万,自己单干。我和汉典又是极力反对,我俩甚至不讲理的罢免了,大奇财务总监的职务,把存在他名下的100万转存到汉典的名下,密码也只有我和汉典知道。因为我俩担心大奇忍不住秀异的怂恿,从而心软的与他同谋,私自把钱贷出去。而且强制的规定,谁要用里面的钱,必须征得三个人的同意,随后又附加一条,就是要分掉这100万,也必须等到本市贷款行业塌铺以后。随后的两三天,我们为了此事开始产生矛盾,确切的说是我和汉典与秀异产生的不快,大奇处于中立。以至于那两天,秀异总是明嘲暗讽的说我俩是怂货。后来为了缓解矛盾,加之我们从去年,打从事贷款业务以来,就基本没有放松过。我和汉典考虑带着去外面放松一下,顺便也想看看外面有什么可以在本市做的行业。我和汉典商量完以后,又征得大奇的同意,在卡里提取了10万作为旅游费用。当我们三个给秀异通报此事的时候,尽管他有些不同意,但迫于势单力薄,从而不得不服从。考虑到刘培和马芳,我们规定每人可以带一位家属。本来我想叫着张凯一块去,但是张凯那段时间在驾校学习驾驶。说是家里让他考取完驾照后,会通过亲戚关系,安排他去给市领导开车,随后我也就没有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