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有一天放学,我们在校门口,等正在做值日的大奇,看到大奇他母亲在校门口不远的地方。大奇家里最早是做早餐包生意的,后来开了一家大排档,生意很是不错,之后他父亲就跟店里的一位20出头的服务员好上了,随后就跟他母亲离婚了。我们三个过去给阿姨说了大奇在做值日,阿姨让我们今天别等大奇了,说是她要找大奇有事情,然后那天我们就没等大奇。
第二天,大奇没来上学,也没请假。我们以为他病了,放学后去他家找他,只见大门紧闭,我们三个怎么吹口哨也没有回应。然后我们就去了他家的大排档找。进门,我们就看到那个小婊子在店里坐着,大奇父亲不在店里,问小婊子,她白了我们一眼后说:“她哪知道。”我们又返回大奇家,敲门吹口哨都没用。于是,秀异顺着墙边那棵春芽树翻进了大奇家。后来,秀异出来告诉我们,大奇在家待着呢,并没有生病,只不过脸的两边被打紫了,让我们帮他请个病假。一星期后,大奇才去上课。他告诉我们,那天他母亲领着他去了店里,说是他父母离婚是协议离婚,离婚后他父亲有些协议上的条件就不履行了。他母亲因此在店里跟他父亲吵了起来,因为争吵影响了店里的生意,小婊子就赶他母亲离开,随后就推搡了起来,大奇护着他母亲就把小婊子推倒了。晚上回到家,他父亲就打了他。自从他父母离婚后,大奇就没吃过早饭。他父母没离婚的时候,店里无论晚上忙到几点,早上他母亲都会起来给他做早饭。现在他父亲跟那小婊子一觉睡到10点,懒的管他。听这么一说,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确实瘦了点。我们都让他给他父亲要钱,早上出去吃。他摇摇头说,他母亲离开家以后,就基本就没跟他父亲说过话。鞋子小了他也不说,那天他母亲来的时候,见他的鞋子都破了,抓紧给他买了双回力球鞋。真应了那句老话“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
听到这些秀异愤愤的说:“我操!!!谨恩,汉典,这事放你俩身上,你们能忍?反正我是忍不了,妈蛋的!不给我钱,我就偷。反正开店的钱都是晚上收工以后再数,根本没数,我没事还从店里的柜台里拿点钱,补贴一下呢,我妈从没发现过。”我们看着他,都默不作声。“看什么看?都他妈别装,你没在你妈售票包里拿过钱?你没在你家小卖部里拿过钱?现在唐僧肉都2毛一包了,块把钱的零花谁够花?”秀异愤愤的说道。
讲实话,我确实三天两头的在售票包里拿钱,我跟我弟分工合作。爸妈回来后,会先把售票包放在卧室,然后去客车上把乘客扔的果皮纸屑清扫一下。这时候,我弟就会在大门口盯梢,我则潜入爸妈卧室,在售票包里拿三五块钱,现在回想一下,那时候包里满满一包钱,拿个三五块压根看不出来。爸妈万一这时候有进大门的意思,弟弟就会大声唱“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听到暗号我就飞快的回到自己屋。
后来,我们四人商量了一下,都认为只有这个办法,是现在唯一可行的。虽说家贼难防,但是我们还是要细细计划一下怎样实施。听了大奇对店里情况的叙述,我们四人一时犯了难。要想进去他家放钱的那个屋子,就必须经过厨房,厨房平时他爸都在,而且那个屋子的门通常是锁住的,想从窗户进入也不可能,因为窗户按着防盗铁栏呢。就这样,这一计划暂时搁浅了。为了能贴补一下大奇,我开始更加频繁的光顾那个售票包,钱也从最初的三五块涨到的不能低于十块。以前,我拿三块就给弟弟一块,我拿五块就给弟弟两块。为了以后只分给弟弟一块,我还假模假样的教育弟弟,说爸妈赚钱不容易,我们以后就只拿两块,你一块我一块。没多久我就被抓了,代价是我身上,胳膊上,被柳条抽的皮开肉绽,手掌也被铁尺子打肿了。母亲打我俩向来厉害,拳头巴掌木托巴,锅碗瓢盆火钩子,凡是家里她能拿得动的,我们兄弟俩就没有没挨过的。关键是打一次还不算完事,一天之内,什么时候想起来,抄起东西又是一顿。那时候我一直认为,摊上这种娘,我兄弟俩也真够倒霉的。事后,在我姥爷家,小姨还吓唬我说,再偷家里钱,剁了我的手。
“这会儿学会教育人了,你小时候偷我钱,别以为我不知道。照你这个说法,我那个时候应该先剁了你的手。”姥爷说。
“我什么时候偷你钱了。”小姨底气不足的反问道。
“也不知道是谁在我睡觉的时候,上床翻我的裤子,害怕挂在我腰上的那串钥匙发出响声,用手把那串钥匙攥的死死的。”姥爷奚落道。
“你怎么不说你四儿拿着粘知了的杆子,粘你饭店钱箱子的钱”。小姨不好意思的为自己辩解道。
用粘知了的杆子去粘饭店的钱?我怎么没想到?随即,我撒腿跑了出去。集合他们三人以后,我说了这个方法。随后,我们开始制作作案工具。面筋我们都会弄,按照大奇的估计,我们挑了一根长约三四米的细竹竿,然后在竹竿的一端粘上面筋,就做成了粘知了的杆子。只不过这次我们要用它粘钱。我们提前试验了一下,真好用,把它往纸屑盒子里一伸,轻轻一点,纸屑就死死的粘在杆头上,吹都吹不掉。从那以后,大奇变成了我们四人中最富有的。他开始渐渐的不回家,放学就去我家写作业,晚上也经常在我家睡觉。爸妈很少去我的卧室,即使去,我也会把胖子藏在大衣柜里。我的那个大衣柜,现在还保留着,他压坏的那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