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蔓带着孩子们不敢停留,一路冲上甲板,她记得白衣公子教她吹一声口哨,然后,从船上跳下去,虽然听着并不靠谱,但是她相信他。
她站在画舫的船舷边,把手指弯成一个环,在口中吹出一个响亮的口哨。
而后,她就犯了难,自己要最后下去,可画舫这么高,下面情况未知,该把谁先扔下去。
“姐姐,”一个稚气却不乏硬气的声音,秦蔓低头,是差点被划了脸的男孩,他的眼珠漆黑发亮,拍着胸脯说:“姐姐先把我放下去吧,我不怕的!”
秦蔓蹲下来,爱怜地抚摸着男孩的头:“你真的好勇敢,万一你掉到水里,也不要怕,不要过分挣扎,姐姐会跳下去救你的。”
她说完,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抱起孩子,把他从船上扔下去,松开手后,才发现手心里全都是汗。
还好,下面传来孩子清亮兴奋的声音:“姐姐,没事的,你们都下来吧,有叔叔接着呢。”
秦蔓依次把孩子们放下去,最后,自己抱着两个胆子最小的孩子,纵身一跃。
一只粗糙的大手稳稳把她接在手上,大手的主人壮硕如牛,一脸虬髯,他问了句:“姑娘,你没事吧,我们走。”
说罢把撑篙对着画舫,准备用篙抵住画舫,把小船推远。
那老太监绝非善类,公子以一当一船人,会不会……
秦蔓大喊一声:“慢着!”
壮汉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眼前俏丽又不失英气的姑娘,指着他们头顶上,数米处的舷窗,轻启朱唇,说:“可否借您的肩膀一用?”
壮汉伸出手,让她踩在上面,轻轻向上一推,秦蔓落在舷窗口,她回头嘱咐道:“照顾好孩子们。”
说罢,长腿一伸,接着身体没入窗中。
她回到画舫的最低一层,虽然没有太大的动静,但处处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架势。
秦蔓从怀里掏出燧发枪,矮着身子,从身处的房间探出头去:家丁武士们正手持武器,严阵以待,盯着一个白影。
白衣公子挟持着老太监,背靠着回廊的木柱,一点一点地向外挪,他的动作幅度很小,好像蜗牛爬墙,盯着看,看不出移动,要过一会儿来比较,却能发现距离。
他的扇面边缘,时不时反射着一股寒光,一根碎发飘到上面,登时断做两截,离九千岁的喉咙稳稳保持在一根头发粗细的距离。
家丁武士,不敢轻举妄动,一群人保持着静止的动作,持着弓箭的弓箭手,箭在弦上,弦绷得紧紧的;使剑的剑客,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扶着剑鞘,肌肉饱满,随时准备发力,他们像一尊尊活体雕塑,只有脚腕缓缓旋转,跟随着常公子的方向。
本来热闹非凡的船舱,陷入一片沉寂。
秦蔓不敢想,这一层薄冰一般的平衡打破,所有的力量和尖锐招呼在常公子的身上,他该如何抵挡。
这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家丁,踮着脚,遛到陆金瓯陆老爷的身边,趴在他耳旁,报告道:“老爷,我按您的吩咐,已经去报告给新夫人了。“
本来是洞房花烛,你侬我侬,现在成了剑拔弩张,小命难保,陆金瓯越发愁眉苦脸,只问道:“美人儿有没有受到惊吓?“
家丁摇了摇头,趴在他耳边继续说道“夫人让我告诉你,想要打破僵局,救出九千岁,要……“
只见陆金瓯愁眉舒展,连连叹道:“还是咱们夫人高明,我可真是娶到宝了。”
躲在门后的秦蔓看到,在常公子看不到的死角冒出一个人,那人对家丁武士做了一番手势,她不知道这些手势是什么意思,只能干着急。
常公子敏锐缜密,他发现那些剑客武士似在微微颔首,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他心叫不好,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背后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