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半日时光,天色渐暗,众人终于赶到了桂林城外。眼见前方人流涌动,川流不息,心头一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众人走进城中,但见人山人海、川流不息,道路上车水马路,一片繁荣景象。
焚香阁位于桂林城外的一座深山,向来与世无争。此时距离湖广会盟之期尚有三日,时间上并不着急,是以众人随便找了处客店,先休息一番。
众人来到一处名叫兴隆客栈的店门前,那店小二正欢喜地迎了上来迎了上来,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人潮涌动。
众人心下好奇,纷纷驻足观看,过不多时,只见远处传来一声叫骂:“小叫花、臭贱人,站住。来人啊,帮忙抓小偷啊!”
“小偷……”薛青衫感到有些无奈,这城内看似繁华,怎么刚进来就碰到小偷?
不一会,人群中出现一名黄衫美女,明眸皓齿、眼波含笑,手上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也不嫌热,正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跑去。
黄衫女子身后不远处,一名身材微胖的大汉手里提着一个擀面杖便跑了过来,一面喘着粗气,口中不住叫喊,仍然紧追不舍。道路两旁不少围观群众,看热闹者有之,却没有人真正上前帮忙。
薛青衫感到有些惊讶:“这女子衣着打扮明明是大家闺秀,怎么会偷他的包子?这个老板也真没用,竟然连个女人都追不上。”
一个闹剧,在他看来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欲转身进店,不料随意看了一眼大哥,发觉后者脸上的神色竟然有些不自然,脸颊在不住地颤动,似乎还有些激动。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他大跌眼镜。
薛青祎竟是展开了身法,一下子跃到街上,他身法矫捷,瞬间便拦住了那包子铺老板。包子铺老板一时没反应过来,结结实实地撞到了薛青祎的身上。
好在薛青祎修为不俗,这一撞之下浑不在意,反倒是包子铺老板差点摔倒在地上。
这一下不禁薛青衫惊呆了,就连那个老板也呆住了。
一时间,周围鸦雀无声,隔了半晌,老板回过神来,不禁推了一把薛青祎,怒道:“你这家伙是哪里来的,不帮我抓小偷也就罢了,怎么还拦我?莫非你是帮凶不成?”
薛青祎笑道:“在下只是路过,并非帮凶。刚才那位姑娘不就是拿了你两个包子吗,这样吧,我来帮她付钱,你看如何?”
那老板叫道:“有钱就了不起啊,老子辛辛苦苦忙活半天,结果为了追她,耽误了生意,这个损失谁来陪?不行,你既然把她放跑了,那你就和我去见官吧。”
那老板不依不饶,拽着薛青祎的袖子,便要拉他见官。不料薛青祎从怀中取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足有二两,递到那老板面前,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若是掌柜的能够行个方便,咱们私下里解决就好了,何必见官呢?”
那老板果然见钱眼开,连忙松开他的袖子,一把拿过银子,这才点头道:“算你识相,就这我还损失不小呢,不过看在你小子诚心,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说着将银子收进怀里,生怕别人和他抢了似的,掉头就走。
薛青祎摇头苦笑,想到一进城就来了个破财免灾,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瞧了瞧,但见人头涌动,那黄衫女子早就没了踪影,不禁垂下头去,暗暗有些失望。
薛青祎正要转身,忽然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呆子,在看什么呢?”
薛青祎心中一动,连忙回头,只见那黄衫女子正俏生生的站在对面,脸上笑吟吟的,一双俏目正凝望着自己,心中不禁回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不由瞧得痴了。
那黄衫女子见他当街望着自己,也不说话,不禁有些脸红,不由啐道:“你这呆子,瞎看什么?”
薛青祎这才回过神来,感到有些惭愧,这才走上前去,柔声道:“这些日子来你还好么?”
他每走一步,都牵动着黄衫女子的心,直到他走近她的身前,黄衫女子这才说道:“还是老样子呗,有什么好不好的。”说着垂下头去,泪水在眼眶中滴溜溜的打转,似乎随便一股小风就能将之吹下来。
薛青祎见她手上还拿着那两个包子,脸现风尘之色,想到她从湖北一路上风尘仆仆赶来桂林城,恐怕就是为了寻他。一念及此处,只觉心中一紧,暗想:“她都去偷人家的包子了,又怎会过得好了?”一时间,心中怜意大胜,脱口而出:“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别再偷人家的包子啦。”
黄衫女子还以为他当街表白,不禁吓了一跳,俏脸一红,心里却甜蜜至极,本就垂着的头更加的低了,但眉宇间的喜色却将数日来的疲惫洗刷殆尽。
薛青祎感到胸中充塞着喜悦,仿佛生平从未有过今日这般喜悦,当下接过她手中的包子,随手收入怀中,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我先带你去见几个人。”那黄衫女子顺从的跟着他前行,一步一步朝着柳盈天等人行去。
薛青祎将黄衫女子拉到众人身前,一一介绍,随即又冲众人说道:“这位是陆翠嫣陆姑娘,当初我和刘叔途经洞庭湖,遭遇极乐谷的伏击,多亏了黄姑娘一路上照料,这才令我们安然回家。”
柳盈天等人闻言,皆是抱了抱拳。
薛青衫却是怪叫般的“哦”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这位一定是大嫂了。”话刚说完,便觉后脑勺一痛,原来是大哥给了他一个爆栗,口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哎呦”。
薛青祎一把跨住了弟弟的脖子,用那带有威胁的口吻说道:“好啊,你敢笑话你大哥了啊?”
薛青衫哪想到大哥反应这么大,不由一脸委屈地说道:“我哪敢啊,我说错了还不行嘛,是未来大嫂。”说着一脸笑嘻嘻的,又哪有认错的样子?
薛青祎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但心中却深感甜蜜。
众人纷纷大笑,便连陆翠嫣也是掩面轻笑,只是这一笑却与旁人不同,仿佛光风霁月,使众人黯然失色,皆成陪衬,便连春妮这个美人胚子也被比了下去。
薛青祎不自觉地看了她一眼,越看越美,不禁瞧得痴了,还哪有力气搂住弟弟。薛青衫怪笑两声,一下便挣脱而出,离二人远远的,而那笑声反倒令得薛青祎与陆翠嫣对视一眼,脸上红了起来。
众人一行十余人,走进店中,分别坐下。
薛青衫、薛青祎、柳盈天、陆翠嫣四人同坐一桌,点了几个酒菜。薛青祎想到陆翠嫣一路上风尘仆仆,还要靠偷盗为生,这些日子来定是过得颇为艰苦,不由怜意暗生,劝她多吃一些,自己则是在与舅舅、弟弟几个人商量着三日后的会盟一事。
柳盈天看着这两个外甥年轻有为,不禁老怀大慰,便将自己打算退出盟主之争一事说与二人听。
“什么?舅舅你打算退出?”
薛家兄弟听说舅舅不打算参与会盟,都吃了一惊,虽然二人能够理解舅舅的心情。
柳盈天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好惊讶的,我的修为本就不高,就算参加了,也不过是多占了一个名额而已。当我看到青衫和极乐童皇战斗的时候,我便意识到,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薛家的将来,以后就要靠你们兄弟两个了。”
对于舅舅的举动,兄弟二人表示理解,其实对于薛青祎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就算他是薛家的家主,可是薛家有刘金环、薛青衫两大筑基境高手,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出场,就算他自己没有面子,但对于薛家来说,却是好事。
柳盈天却笑道:“到时候舅舅就看你们兄弟大展威风啦,哈哈!”
“好心态!”
就在他们商量之际,邻桌传来一声赞叹。
众人瞧了过去。
只见邻桌一共坐了四个人,为首一人约莫六十余岁,颔下留有一抹白须,但眼中精华内敛,显然是一名内家高手。
这名老者身旁坐着一名年近二十的年轻人,相貌儒雅,手中拿着杯酒轻轻地摇晃,眉宇间似乎有些淡淡的忧愁,却神色淡然,仿佛天下间任何事也无法触动他的心怀。这人身穿一袭白色长衫,不染一丝灰尘,举止间却像是一名纨绔子弟。
至于同桌的两人则是一身劲装,相貌威武,看似外家高手,实则乃是下人,不足为惧。
那名老者并未瞧向这边,但口中却自言自语:“能够提得起放得下,不因一时的得失耿耿于怀,未尝不是心境上的提升。”
柳盈天点头示意,心中却暗暗惊讶:“这人是谁,瞧他举手投足间那顾盼生威的境界,此人不可小觑,可是湖广地界似乎并未见过此人。”
薛青衫却是多瞧了那青年几眼,发觉此人有些与众不同,便似一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当即摇了摇头,暗叫:“可惜。”
那名老者似乎有些察觉,不禁“哦”的一声,冲着薛青衫拱手说道:“这位小兄弟莫非看了出来?”
薛青祎与柳盈天二人对视一眼,均是云里雾里,感到莫名其妙。
薛青衫则是微微笑道:“若是在下没有看错,我想我是看出来了。”
那老者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老夫想请小兄弟过来坐坐,不知小兄弟可否赏脸?”
薛青衫点了点头,起身走了过去。那老者向对面二人吩咐一声,那二人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给薛青衫让出了位子。
薛青衫见他们二人行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有些诧异,心想:“这两个人怎么说也有炼气境的修为,竟然对这名老者如此恭敬,看来此人倒是有些手段。”于是冲着那老者拱了拱手,坐下说道:“晚辈薛青衫,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那老者捋了捋颔下的胡须,说道:“难道是荆州薛家的弟子?果然名下无虚。老夫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晔字,这位是我的侄儿,自幼体弱多病。小兄弟眼力惊人,不知可否给我这个侄儿瞧上一瞧?”
薛青衫笑道:“好说好说,在下曾遇名师指点,学过几年医术,如今能够派上用场,也算对得起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