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慕蓝同样出手如风,手中监天尺黄光四射,一一将陈黎的攻击挡下。一时间,竟然和陈黎这个揭谛级的大人物战了一个不相上下。
但正面对抗陈黎,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只有欧慕蓝一人知晓。她与陈黎之间差距太大,如今凭借监天尺勉力支撑必然无法持久。若她落败,那陆家其他人的结局不堪设想。
“你们去带走小姐!”陈黎心中也有些焦急,手中弯刀连番变换,眼神游离,不时望向东羽皇宫的巍峨殿宇。
青衣人闻声上前,这些人训练有素,出手狠辣迅速,招招都直指要害。聂府家丁们也不甘示弱,他们都是军旅出身,久经战阵,当下几个人互成掎角之势冲上,各自抱团,形成小型战阵。
熊熊烈火下,刀剑交击声回荡不绝。
“兄弟们,干,”家丁头领挥刀架开攻击,高声大呼,却突然感觉腰间一凉,他僵硬的低头看去,只看到一截明晃晃的刀尖,一滴猩红的鲜血从刀尖上滑落下来。
拿刀的家丁慢慢摘下帽子,嘴角带笑,猛地把长刀拔出。
家丁头领痛苦的捂住伤口,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临死前拼尽全力挥出反击。
刀锋如电,但仅仅划破蓝色的家丁服。
聂铮看的分明,那破裂的家丁服饰里却是青色的衣衫。
他单手持刀,猛地冲上,长刀当头劈下。
与此同时,一道迅猛的黑影冲出,直接将聂铮撞飞。
聂铮倒地,又瞬间弹起,如临大敌一般望向黑影。
他看到了三个巨大的狗头。
三头魔犬再度猛扑,带起一股腥臊的气流。獠牙狭长雪白,利爪犹如金铁。
聂铮就地翻滚,凭借直觉信手挥刀,刀刃与利爪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另一边,冒牌家丁手持长刀,冲向陆灯河。
陆灯河后方即是那个红衣女子,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而陆灯河本来也就根本没有想过退避。这场惨战,正是因他而起。他怎么可能退缩!
他是性格温和,但并不软弱!
迅速地从地上捡起一把刀,陆灯河将刀护在胸前,注视着狞笑着逼近过来的冒牌家丁。这一下,他看得分明,那蓝色的家丁服上沾染着怪异的黑痕。
那黑痕,分明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冒牌家丁阴恻恻一笑,也不废话,大步上前,一刀砍出。
陆灯河挥刀格档,满身破绽百出。冒牌家丁不屑地一笑,只一刀就将陆灯河手中的长刀击飞,又一刀直指陆灯河的心脏。
陆灯河心头巨震,先前握刀的虎口都被震裂。他知道自己在这些身怀绝技的人面前很弱,但绝没想过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在一招之内就把他击败。
长刀直直地刺向陆灯河的心脏。
欧慕蓝正在陈黎的狂劈猛攻下勉力维持,好似在风暴中飘摇的一叶小舟,监天尺的黄色光芒越来越微弱,显然也支撑不了多久。
聂铮与三头魔犬激斗,看到陆灯河身陷险境,目眦欲裂,手中长刀狂舞,背后三个大字黑光剧烈闪动,用两败俱伤的打法硬生生逼开三头魔犬,疯了一样冲向陆灯河。
他终究没有刀快。
长刀硬生生刺在陆灯河胸前,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却是再难以寸进半步。
陆灯河拼力忍着胸前传来的剧痛,狠狠地将长刀送进了冒牌家丁的喉咙。看着冒牌家丁惊异的眼神逐渐涣散,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慢慢滑下,陆灯河突然有一些悲哀。
原来善良,也是要靠武力来维护的。
聂铮奔行至陆灯河身边,关切地上下快速扫了一眼,问道,“四弟,没事吧?”
陆灯河惨然一笑,从胸前摸出聂铮所送的古狮匕首,低声道,“二哥又救了我一命。”
聂铮见陆灯河没事,顷刻将他推开,回身一刀削向追击而来的三头魔犬,再次陷入恶战。
陆灯河呆呆地站立一旁,看着一个又一个家丁倒下,心头泛起浓重的无力感。
火光穿天,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气息,刀光剑影,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
“阁下远道而来,我等本该悉心招待,可是阁下这胡作非为,未免失了点礼数吧。“平空突然炸响一个声音,声音温婉轻柔,却清清楚楚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皇宫上空,一个蓝衣贵妇人微微一笑,缓步走来。
庞大的压力顷刻散开。
陈黎身形暴退几步,手中弯刀高高竖起严阵以待,背后十个大字在月下散着危险的光泽。
蓝衣贵妇人身形似慢实快,转瞬即到陆府,身形微转背后飞起十二个汉字虚影。
欧慕蓝警惕地盯视着陈黎,然后慢慢退后,朝天空中的贵妇遥遥施了一礼,声音却是出奇的冷淡,“多谢瞳言郡主。”
瞳言郡主轻笑一声,右手伸出,翻手一掌,仿佛带起巨浪滔天,一掌拍灭通天烈火。
她的目光随即转向三头魔犬,三头魔犬惊恐地匍匐在地,三张大嘴里发出呜咽的低鸣。
轻飘飘一指点出,三头魔犬一只白色的狗头轰然炸成一道血雾。三头魔犬滚到在地,仅剩的两只狗头发出凄厉的哀嚎。
陈黎面色阴沉,这种举动分明是在赤裸裸的示威。“”
“奉劝阁下趁早离去,东羽皇室向来与人为善,但绝不是胆小怕事之徒。这天书大陆,谁想在东羽皇城闹事,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瞳言郡主温婉地笑着,举止尽显大家之气,然而丹唇微启,说出的话语却是充斥寒意,“一只狗头,权且小惩大戒。”
“瞳言郡主好手段,来日定当亲自登门造访。”陈黎收回弯刀,冷冷回答道,身影一个闪烁,便已消失不见。
青衣人们也迅速地拖起同伴的尸体,在短暂的时间内撤离一空。三头魔犬,现在只能叫双头魔犬,一路淌着血狂奔而去。
滔天烈火留下的满地废墟,一地散落的断臂残肢,红色的鲜血和煞白的骨头,隐隐然交汇成人间地狱。还活着的家丁人人带伤。
“瞳言郡主既然早早来到,又何必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看聂家的笑话?”欧慕蓝冷声问道,手中的监天尺黄光散去,如今只是一把古朴破旧的黑尺。
“聂夫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请你,不要把你的愤怒加到我的身上。”瞳言郡主不以为然。
欧慕蓝心知继续逼迫追问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处。难道去找白羽大帝主持公道么?瞳言郡主是白羽大帝的亲姐姐,长姐如母,她行事一直全凭个人喜恶。更何况,陆灯河刚刚狠狠地得罪了皇帝一把,瞳言郡主这一开始的袖手旁观,也说不准就是白羽大帝的授意。
陆灯河低头,双拳紧握猛地抬头,望向飘在空中高高在上的瞳言郡主,“瞳言郡主,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手?你明明可以救更多的人命!”
瞳言郡主低头,虽然已经年长,一张脸上仍然是看不出多少岁月的风尘,秀美的眸子看向陆灯河,仔细地从头端详到脚,复杂的眼神中含着忧郁,半晌,缓缓开口,却是答非所问,“你,就是陆灯河?”
“不错,我是陆灯河。”陆灯河澄澈的眼眸对上瞳言郡主,等待着瞳言郡主的回答。
“你还真是和他一样的性子,”瞳言郡主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微微失神,旋即开口,“那我就来告诉你。”
“洗耳恭听!”
“那重伤女子是否是你救起?这场冲突是否因你而起?死的人是否都是聂家子弟?”瞳言郡主眸中冷光一闪,尖锐地提问。
陆灯河一时无言,沉默了一会,答了声。“是。”
“聂家世代军旅荣光,满门忠烈,唯独你这个义子不会丝毫武艺。好,这本来也无可厚非,”瞳言郡主紧接着说道,言语尖锐不留余地,“但偏偏你又有这可笑的善心,冲突因你而起,他们,都是你害死的!”
陆灯河紧握着的拳头无力地摊开。
“现在你反过来质问我,要我早早出手,你为何不力挽狂澜!你若有一身本领,纵横天下普度众生全都随你,可惜你没有。百无一用的废物,亏得纤儿没有嫁给你。”瞳言郡主不屑地嗤笑一声,也不多做停留,转身向皇宫飞去,瞬息间便没了人影。
聂铮走过来,拍了拍陆灯河的肩膀,凑到陆灯河耳边压低声音安慰道,“你别听那个女人瞎说,这不是你的错。”
陆灯河勉强笑了笑,也不说话,身子转向欧慕蓝,和聂家其他的一大帮家眷。
“你看看,连瞳言郡主都这么说,家主当年干嘛要收容这么一个家伙。”
“军功一点没立,祸倒是惹得通天!”
嘲讽声,埋怨声,叹息声适时响起。
“闭嘴!夜深了,都回去好好休息!”欧慕蓝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声,“阵亡的家丁,明日都按规定,往家中送去抚恤金。受伤的,按抚恤金对半折算。巡夜岗位照常,其他人都歇了吧。”
“灯河此生,只跪天地君亲师。”陆灯河朝众人深鞠一躬,“各位长辈放心,灯河保证,灯河日后的生死荣辱,都与聂府上下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