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问心之路,有何凶险?”聂铮的手都捏紧,眼里都是急切。
“不知道。”欧慕蓝摇了摇头,苦笑着道。“一千年来,从没有人出来过。”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陆灯河会遇到什么,能不能活着,在于他自己。”天平尊者淡然一笑,神情冷漠,“问心之路,不过问心而已。若他心口如一,自然能逢凶化吉,死中求生。若是心口不一,巧舌如簧,那便只有挫骨扬灰一路可走!”
“可是四弟他手无缚鸡之力!怎能孤身而战!”聂铮急切反驳道。
“本座已经说了,所谓问心之路,不过是问心而已。”天平尊者眉头皱起,显然对聂铮的质疑很不满意,“纵然是揭谛之尊,也有可能在问心之路中身死道消。而即便只是肉体凡躯,也有可能突破桎梏,脱胎换骨。陆灯河若能秉持本心,冲出问心之路,从此便有希望成为聂家中流砥柱!”
“多谢尊者。”聂铮无奈地走开,看到依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红衣女子,心中无名火起,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晦气!要不是你,四弟现在怎么会处于生死关头!”
“铮儿!”欧慕蓝厉声喝止,“不要牵连无辜之人!”
“聂铮,你虽然天赋绝佳,年纪轻轻已经是三言听谛,可是心浮气躁,日后怎堪大任!”天平尊者双眸陡然盯向聂铮,虚幻的眼眸此刻竟亮的吓人。
聂铮紧咬嘴唇,牙齿上轻染血迹。
“天书大陆何其广袤,四大王朝英才辈出!远的不说,千羽圣山上有多少风华绝代的天才!心若不静,你日后如何能突破揭谛天关!”天平尊者厉声训斥,滔天威压径直盖在聂铮身上。。
聂铮一惊,呆了片刻,方才上前鞠了一躬,“谢尊者指点。”
天平尊者脸上勾起一丝赞许的笑容,大手一挥,“其他人都先散了吧。”
在天平尊者的强大气场下,众人再没有多少嘈杂,安安静静地散去。住房被大火烧毁的人都另找地方各自歇息。
聂铮把红衣女子送回,嘱咐侍女好好照料之后,又溜回现场,就地打坐,那架势,竟然是要苦等陆灯河问心之路的结果。
大门之内,却是另一幅景象。
陆灯河一步踏入门内,陡然惊觉天翻地覆,恍如隔世。
尸山血海,到处都是尸体,无处不是人头。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陆灯河惊讶地退后,却惊异地发现身后的门已经消失不见,他摆动的双手,只触碰到暗红色的空气,粘稠如血,氤氲不散。
这就是血!陆灯河一阵颤抖。
纵然是身在军人世家,可陆灯河不事刀枪,终究是从未正面接触过这等血腥残忍的现场。
“你是谁?”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低沉,但听得很清楚,仿佛是有人直接凑在耳边。声音阴柔尖刻,丝丝缕缕,让人遍体生寒。
陆灯河一惊,向后退了一步,却听脚下一声脆响。
他低头看去,脚下是碎开的头骨,只有眼眶还算完整,里面飘着幽蓝的光泽,几只蛆虫从眼眶里慢慢地爬出来。
陆灯河一阵恶心,感觉肚子里仿佛在翻江倒海,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你是谁?”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我是陆灯河!”陆灯河伸手在嘴边随意一擦,大声回答,白色的衣衫上沾满了血污和呕吐物。
“你为什么来这里?”阴恻恻的声音立刻发问。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陆灯河立刻答道。
“证明清白?”那声音嗤笑一声,不屑地回答,“别傻了,这就是条死路,你以为你能证明什么?”
陆灯河清秀的眉头皱起,“难道这里不是问心之路?”
“问心之路?也可以这么说吧。”那声音冷冷答道。
“既然如此,我便要看我本心!凭我本心,自证清白!”
血雾搅动,哀嚎声声,凭空聚拢出一个瘦小的身影。血色的瞳孔盯住陆灯河,猩红的嘴唇不动,尖锐刺耳的声音却依旧响起,“本心?那你可知你的本心是什么?”
“救天下该救之人,杀天下该杀之人!”陆灯河不假思索。
“好一句冠冕堂皇的本心!”血色身影冷哼一声,“谁人该杀,谁人该救,难道不是众生平等,你杀人难道理所应当!”
“灯河不敢,唯愿救扶弱者,尽除暴徒!”
“荒唐!暴徒也是众生,你凭什么主宰暴徒的生命!”
“杀人者,人恒杀之!只因恶徒要强夺弱者性命!”陆灯河果断回答。
血色身影突然狂躁起来,从天冲下,撞在陆灯河身上,瘦小的身形却是仿佛千钧巨力,径直将陆灯河撞飞。
陆灯河痛哼一声,整个人远远飞出,摔在尸体上,一时间噼里啪啦连声响起,不知道压碎了多少骨头。
“你也是个自命清高的狂徒,和慧剑那个女人一样该死!”血色身影歇斯底里地狂吼,整个人跪在那里,双手疯狂地砸地,空洞的瞳孔里淌出几滴血泪。
陆灯河勉强从地上站起,脸上的笑都已经扭曲,五脏六腑好像都已经移了位置,白色的衣衫和鲜血交染,红白纠连。
“灯河不是自命清高,只愿路遇不平事便除不平事,眼见可怜人便救可怜人。”陆灯河强撑着,微笑着说道,一缕血丝从唇角慢慢淌下。
“你,也是可怜人。”
“你闭嘴,我哪里可怜,我一点都不可怜!”血色身影愤怒地飞起,身下幻化出骷髅王座,手中幻化出白骨手杖,“本座阿摩卡,灾难至尊,谁敢说本座可怜!”
陆灯河只是微笑。
阿摩卡手中白骨手杖轻舞,一时间电闪雷鸣,鬼哭狼嚎,“本座所向无敌,君临天下,本座富可敌国,妻妾成群,怎么会是可怜人!”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为什么不离开!”陆灯河尖锐发问。
阿摩卡空洞的眼眶中似有精光闪过,白骨手杖临空一挥,在空中带起狂躁的风声。
陆灯河登时如遭重击,胸前传来一阵剧痛,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胸骨碎裂的声音,一口猩红的鲜血径直喷出。
“如此不堪一击,你也敢说本座是弱者?”阿摩卡不屑地大笑,刺耳难听的笑声在这片小天地里不停回荡。
突然间笑声戛然而止。
下一秒,阿摩卡已经出现在了陆灯河身前,用手指点起陆灯河吐出的鲜血,仔细嗅了嗅,登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