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在秦湄的搀扶下回了自己院子,此时天色已晚,在就错过了传饭的时候。今日虽然府中事多,厨房也打发人过来问了几次什么时候传饭,无奈秦老夫人迟迟未回,小丫环们也不敢擅自做主。
好容易等到秦老夫人回来了,见秦老夫人和秦湄都是脸色难看,小丫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谁也不敢上去回话。
不得已,一个胆子大一些的悄悄的对挽云说道:“挽云姐姐,厨房里的人来问过两三次了……”
挽云挣断了茶盘往屋里走,那小丫环连忙帮她打起帘子,挽云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撂下东西后,挽云笑道:“老夫人,大小姐,折腾了许久想必都饿了吧,虽说是已经过了饭点,稍微少用些就罢了。刚才厨房还来回话,今日预备了桂花海蜇丝,吃着是即为爽口的。”
秦老夫人听了,说道:“那就少吃一点吧,就吃这个什么桂花海蜇,晚间不走动了,就不要米饭了,几个细面饽饽也就罢了,另外让厨房再做一碗酸笋鸡皮火腿汤来,剩下的你看着让他们预备就是了。”
挽云答应着下去传饭了,秦老夫人看着秦湄说道:“湄儿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秦湄起身恭敬答道:“是。”
秦老夫人见秦湄回答的恭敬里有些生硬,不似往日里的模样,知道秦湄对自己刚才对朱氏的处罚心中不满,说道:“湄儿,你可是觉得祖母对朱氏的惩罚过轻了?”
秦湄也不否认,说道:“孙女只是觉得,朱氏背后一定是妹妹指使就是了。就凭朱氏,充其量不过是收点利钱而已。祖母既然不往下追查,也一定是有道理的。”
秦老夫人说道:“不错,我确实有我的道理。不仅不能追查下去,对朱氏的惩罚也只能是点到即止而已。”
秦湄不解的看着秦老夫人,秦老夫人说道:“我岂不知你妹妹是什么心思?他眼看着我将家里的事都交给你,心里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只是此事已经闹的大了,仅仅是下人聚赌放利也就罢了,如果再牵连上朱氏和秦浣,庶妹和老爷的通房丫头合谋要害大小姐,传出去咱们家的名声可要一落千丈了。你如今还没定下来人家,祖母怎么能让这种腌臜事拖累了你呢?少不得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便罢了。”
秦湄知道秦老夫人也是为自己好,站起身来深施一礼,说道:“是孙女不懂事了。”
这时挽云打起门帘进来说道:“老夫人,大小姐,已经摆好饭了。”
秦老夫人携了秦湄的手,说道:“走吧,陪祖母用晚饭吧。正好都说开了,省得你有气憋在肚子里,再伤了胃。”秦湄抿嘴一笑,扶着秦老夫人去了外间。
桌上摆着一盘子各色细面的饽饽,一大碗酸笋鸡皮火腿汤,一盘子桂花海蜇,一盘子明珠豆腐,另有一碟麻辣牛肉拌黄瓜条,上面淋了醋汁子,一碟子五色菜卷。秦湄心中暗暗点头,挽云不愧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环,单看这一桌子的吃食就知道了,都是些吃起来爽口又不难消化的,吃的晚些也不怕胃里难受。
用过晚饭,秦湄又陪着秦老夫人说了一会儿的话,眼看着外间的自鸣钟已经指着九点多了,秦湄便告辞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章嬷嬷、杏遥和杏浓都等了半天了,见秦湄回来都是松了一口气。秦湄扶着秦老夫人回去时就打发了章嬷嬷和杏遥先回来了,只是直到晚间秦湄还不回来,未免有些着急。
杏遥已经迎上去扶着秦湄坐下,杏浓上了茶,问道:“大小姐可曾吃了晚饭不曾?用不用奴婢去弄点点心来?”
秦湄摇摇头,说道:“在祖母那边吃过了。今日之事多亏了你们了,明日每人发十两银子,就当是赏钱了。”
章嬷嬷听了连忙跪下,杏遥和杏浓也跟着跪下。章嬷嬷说道:“为大小姐尽忠是奴婢分内的事,不敢要赏。”杏遥和杏浓也是一叠声的说不敢领赏钱。
秦湄将章嬷嬷三人亲手扶起,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忠心,一点子赏钱,也不枉咱们大家忙活这一场。”章嬷嬷和杏遥杏浓这才谢了恩。
见秦湄已经是神色疲惫,章嬷嬷连忙叫人去提热水,服侍秦湄洗漱睡下不提。
翌日,秦湄如常去给秦老夫人请安,见只有自己,忍不住问道:“今日妹妹没给祖母请安?”
秦老夫人摇摇头,说道:“你妹妹病了,我就吩咐她好生养着就是了,就不用过来了。”
秦湄知道秦浣的病从何来,也是笑了一下没说话。
秦老夫人问道:“湄儿,昨天的事,你还有什么想和祖母说的吗?”
秦湄没想到秦老夫人会有这么一问,心中登时警铃大作,难不成是自己得意忘形了?还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被祖母发现了?还是祖母觉得自己做的欠妥,要教训自己了?秦湄看着秦老夫人竟是带着一丝笑意时,心中更迷惑了。
正犹豫着是实话实说,还是编个谎话圆过去便是了,秦湄听见秦老夫人说道:“湄儿,你对祖母也不肯说实话吗?你以为祖母真的老糊涂了,看不出来你这一招将计就计吗?”
秦湄本以为自己谋划的天衣无缝,没想到早被秦老夫人看透了。见秦老夫人挑明了,秦湄也没法隐瞒什么了,索性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祖母啊。孙女这点雕虫小技,果然给祖母识破了。我说祖母昨日有些不寻常,原来全都是配合着孙女呢!”
秦老夫人冷哼一声,故意做出不满的样子,说道:“你这油嘴,少给我戴高帽。你那点小心眼还想瞒过我去?一点子欲擒故纵的小计俩,昨日浣儿提出抄捡之时,我若是不同意,你打算怎么让我发现那账册子?”
秦湄被秦老夫人说破,顽皮的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秦老夫人说道:“今日我问你,也不是责备你的意思。只是你要记着,若无十成的把握,便不要贸然出手。你昨日所做的,也不是完全之策。我若是没有看破,不配合着你来,你又该如何?”
秦湄起身答道:“孙女受教了。”看着秦老夫人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秦湄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说一遍。
“孙女确实是早就知道朱氏在背后干的好事了。本来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放利之人是六婶,以为此事便完了,没想到连带出了朱氏要陷害孙女的事。孙女索性将计就计,让朱氏和秦浣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秦湄细细的给秦老夫人讲了起来。
其实秦湄打从朱氏去找六婶的时候便知道了。自打小莲告诉杏遥朱氏去找过六婶之后,秦湄便一直觉得有些奇怪。既然吩咐了章嬷嬷暗查家中这些下人们,索性也让章嬷嬷暗中盯紧了六婶,果不其然便发现了朱氏不仅借银子给六婶,还撺掇六婶将银子多多借给简氏等人,等到她们还不上时,就威胁她们来陷害自己。
而另一边杏浓也来回报给秦湄,说是发现秦湄院中的钟婆子晚间也去过赌钱,很可能也找六婶借过银子。秦湄便命杏浓看着她,果然一天那钟婆子瞧着四下无人就闪身进了杏遥和杏浓的屋子。
杏浓正在茶房里烧水呢,见此连水也不管了,悄悄喊了杏遥,两人一起到自己屋的窗户根下偷看,发现钟婆子竟是要往杏浓箱子里藏东西!二人一见这还了得,踢开门进去将那钟婆子抓个正着,悄无声息的送到秦湄面前。
也没用秦湄怎么问,钟婆子痛快的承认说晚间将月钱赌没了,孙子又生了病,不得已才向六婶借了钱。那利钱越滚越多,钟婆子一时还不上,六婶威胁她,要她把账本藏在杏浓的地方,并许诺说事成之后钟婆子欠的钱就一笔勾销了。
钟婆子一五一十都说了,求道:“当时奴婢只想着将此事遮掩过去,又被六婶一个劲的撺掇着蒙了心。大小姐饶了我吧!我说的都是实话!”
秦湄听完了说道:“你还真是糊涂!你孙子的事你不来找我,好歹我才是你的主子!这事你若早点来回了我,我还能想办法给你遮掩一二,聚赌不过是小事,那高利贷才是大事!”
钟婆子也是无话了,静静等着秦湄的发落,想着恐怕是要给赶出府去了。
秦湄想了想说道:“看在主仆一场的情分上,我有个办法,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钟婆子本以为自己必定是要给赶出去的了,听秦湄如此一说竟是还有转机的意思,喜不自胜连连磕头道:“大小姐尽管吩咐!奴婢一定做到!”
秦湄说道:“此事却也不难,你只要去告诉六婶,你已经将东西放在杏浓的箱子里就是了,并且你要将今日之事保密,不许同任何一个人讲起,以后无论谁要你做什么事,都必须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钟婆子应了下来,秦湄还是有些不放心,吩咐杏浓还是要盯紧了不能放松。
杏浓拿着那账本子冷笑道:“真难为他们费心了,还特特的仿了我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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