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想起了刚才抄捡之时,在朱氏的匣子里看到的那两张银票。
秦湄说道:“祖母,孙女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秦老夫人已是怒不可遏,伸手就将茶碗掷向了朱氏的身上,骂道:“蛇蝎心肠的妇人!下流东西!都是你们这起子下流娼妇作妖作耗!坏了府里的规矩!”秦老夫人骂着,便要抡起寿拐向朱氏砸去!
朱氏已经吓傻了,顶着一头一脸淋漓的茶水,已然是忘了闪躲。秦浣见状不好,连忙拉了朱氏一把。朱氏被拉了个趔趄,虽说好歹避过了头脸,这重重的一拐还是砸在了朱氏的左肩上。
朱氏“哎呦”一声,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秦老夫人怒气不减,命林氏去取了借条和银票来来,问道:“朱氏,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朱氏见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心中真是怕到了极点,生怕秦老夫人一怒之下将她赶出府去。更兼着挨了秦老夫人一拐,肩膀上疼痛难忍,此刻哭成了泪人一般,满脸的涕泪横流,哀哀求道:“老夫人!奴婢知错了!求老夫人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老夫人了!”
秦老夫人冷哼一声,骂道:“少再我面前做那狐媚魇道的样子!我不像你老爷,看你哭两声就能饶过你!再哭就堵了嘴直接拉到庄子上去!”
朱氏听了话不敢再哭,拿了帕子胡乱擦了脸,眼巴巴看着秦浣,想让秦浣帮自己求求情。
秦湄劝道:“祖母,此事已经水落石出,孙女的清白也分明了,祖母就消消气吧。只是孙女还有一事不明,祖母见多识广,定能解了孙女疑惑,故而孙女想问问祖母。”
秦老夫人说道:“你可是想问,为何朱氏要指使六婶等人,栽赃嫁祸于你?”
秦湄笑道:“正是呢。祖母果然耳聪目明,孙女还未等说,便猜着了。”
秦老夫人看着地上跪着的一干人等,冷冷的说道:“我也懒得理会这起子没心肝的东西。朱氏,你自己说!不要打量着大小姐是好蒙的!”
朱氏冷不防被秦老夫人点了名,又是一阵心惊胆战。眼看着被秦老夫人问到头上,推脱不得,正犹豫着怎么说时,身边的秦浣却对着秦老夫人磕了个头。
秦浣在地上跪了半天,双膝早已又酸又痛,此刻借机盈盈的拜下去,十分娇怯怯的模样,盼着秦老夫人能怜惜自己几分。
秦湄冷眼看着秦浣的举动,心中十分的不屑秦浣和朱氏学来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
秦浣本以为秦老夫人看了自己的可怜模样,说什么也会让自己起身的,却不料秦老夫人此刻正在气头上,本就因为朱氏哭哭啼啼的心中烦闷,见了秦浣的样子更是想到了平日里朱氏一贯的模样,反而更冷着脸呵斥道:“浣儿你这又是做什么?!”
秦浣目的没达到。反被被秦老夫人呵斥一顿,少不得含羞忍气道:“请祖母明鉴,朱氏在府里服侍了十多年,别人不知道,祖母是知道的,朱氏本是个没见识的,哪能想的出这样的毒计来?孙女觉得应将六婶一干人等送官细审才是!”
秦湄听了秦浣的话,忍不住说道:“二小姐这话说的,难不成因为朱氏是你的生母,便要包庇她不成?”
秦浣说道:“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妹妹只是觉得,此时不像是朱氏所为。”
秦湄对秦老夫人说到:“祖母,既然妹妹如此说,孙女倒是觉得,也许这朱氏背后也有人暗中主使也是说不定的呢。毕竟妹妹也说了,以朱氏的心思,想不出这么周全的毒计来!”
朱氏看了面色苍白的秦浣一眼,咬牙挣起身来,一边磕头一边大声说道:“是我指使六婶的!都是我做的!和别人没有关系!是我心中恨极了大小姐,才借此事栽赃嫁祸的!大小姐扣了我的月钱,有几次三番羞辱我!我才对大小姐怀恨在心,忍不住报复大小姐的!””
秦老夫人见朱氏认了罪,似是累极了一般长叹一声,说道:“今日之事,府中凡有聚赌之人,扣半年月钱,领三十手板,再敢有第二次,一律发卖!徐婆子几个带头坐庄之人,和六婶一起捆了送去官府,由官府按律或罚或卖就是,和咱们家再没有关系,林氏一会儿去找了这几个人的卖身契,一并送去官府就是。简氏即日辞退,挽云你去看着她收拾了东西,亲自看着她出咱们府的门。”
众人皆屏气凝神,听候秦老夫人的发落了诸人,林氏招呼了仆妇,将一干人等扯出去。
秦湄说道:“祖母,朱氏的事……”
秦老夫人未及开口,秦浣膝行至秦老夫人面前,包着秦老夫人的腿哭求道:“祖母!求祖母绕过朱氏这一回吧!朱氏千错万错,祖母也看在她生了孙女的份上,就饶过这一回吧!求求祖母了……”朱氏跪在后面,也是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秦老夫人淡淡说道:“朱氏既然对大小姐心怀怨恨,就去家里的小佛堂静静心吧。什么时候心平气和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吧。”
秦湄忍不住说道:“祖母,这……”
秦老夫人把手搭在秦湄的手上,说道:“好孩子,祖母累了,你扶祖母回去歇一会儿吧。”
秦湄只得把没说的话咽了回去,站起身来扶着秦老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余下的人见秦老夫人走了,各自也都散了。
朱氏经了这一场闹,浑身瘫软,跪坐在地上,用帕子遮了脸嘤嘤的哭着。
香雪此时终于敢将秦浣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了,吩咐小丫环去烫了热热的手巾来给秦浣揉腿。秦浣看朱氏满脸泪痕,示意香雪将还坐在地上的朱氏先拉到后面去收拾一下,免得看起来不像个样子。
不一会儿小丫头拿了热手巾,轻轻给秦浣揉着腿。秦浣跪了许久,两条腿酸麻难忍,又被手巾的热气一激,如同被密密麻麻的针刺一般难受。秦浣忍不住呵斥道:“作死啊你!手上没轻没重的!”
香雪正好从里面出来,连忙挥手让那小丫环下去,自己接过来给秦浣细细揉着。
不一会儿,香盈也扶着朱氏从里面出来了。朱氏洗过了脸,也没来得及上脂粉,一张脸容色憔悴,在秦浣旁边坐了。
秦浣待腿没有那么疼了,便让香雪香盈都退了下去,只余自己和朱氏二人时,方才问道:“本来以为能借着聚赌的事,让祖母认为秦湄治家不严,将管家的权利收回来的。到时候再告发放利之事,一举叫秦湄失了祖母的欢心!你不是都安排好了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朱氏恨声道:“都是六婶这个老娼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个账本子也看不好!”
秦浣问道:“那账本子怎会平白无故跑到我这里来?你当时怎么安排的,再给我说一遍。”
朱氏想了想,说道:“当时是六婶和我说的,有个姓钟的婆子,是在秦湄院里伺候的,欠了银子还不上,想通融一下,她就借机要挟那钟婆子将账本子放在杏浓那小贱人的箱子里的!谁知道……”
秦浣打断朱氏的话,问道:“不是说好了要除去杏遥或者章嬷嬷么?你怎么让人把东西放在杏浓的箱子里了?那钟婆子你也信得过?这种事竟然敢交给她去做!”
朱氏说道:“那钟婆子说杏遥和章嬷嬷两个人看着自己的东西极严,这二人都不好下手。只有那杏浓,平日里有些大咧咧的,机会还大些。”说道这里,朱氏有些委屈的说道:“秦湄那小蹄子门户可严实着呢,不是她院里的人,根本没法下手,我还能怎么办?”
秦浣沉吟半晌,突然说道:“不对……不对!你既然派人将账本子放在杏浓那边,闹起来秦湄一样会查笔迹,到时候还不是一样能找到六婶?!”
朱氏想也不想,说道:“怎么可能!既然是为了嫁祸杏浓那小贱人,自然是用的杏浓的字又抄了一份啊……”朱氏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秦浣已经是脸色铁青,一抬手将案上得东西都扫落到地上,低声喝道:“那为何在我这里找到这本却是六婶的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氏呐呐的说道:“会不会是大小姐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然后趁机害了我们?”
秦浣突然心下一片冰凉。这件事自己和朱氏已经计划了近一个月,为的就是能在今天将秦湄一举拉下。如果秦湄早就知道的话,竟然一直装作没事一般,就是为了将计就计吗?秦湄是何时也有了这般的心计?秦浣回想起秦湄的一举一动,脸色更加苍白,难道今日种种,都是秦湄为了将自己引入圈套,故意做给自己看的?更为重要的是,秦湄是怎么知道的?!
秦浣愁眉深锁,回过神来时,听到朱氏还在说着:“……收买了六婶!一定是秦湄收买了六婶!这吃里扒外的老娼妇!”
秦浣死死盯着朱氏,说道:“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了。好在祖母将此事遮掩过去,你回去好好看看你屋里的那几个人,看看有谁和秦湄来往的频繁的。保不齐秦湄收买的,就是你我身边的人,以后还是当心点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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