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繁华路段的一间客栈内,温儒昌和慕容娇等人正焦急地等着温宁回来。
温儒昌更是在来回踱着步,半刻无法停歇,双手担心地握着拳,双颊也绷得紧紧的,担心到了极点。
慕容娇坐在坐榻上,望着一眼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温儒昌,终于忍不住道:“温郎,你坐下来歇歇吧,晃得我眼都花了。”
温儒昌望了望慕容娇,脸上的担忧不退,却还是停了下来,坐在慕容娇旁边,叹道:“也不知道今上宣宁儿进宫是为了什么事。”
站在一旁的木月道:“这半年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女公子最后都安然渡过了,这次肯定也一样,主君就不要担心了。”
“是啊,女公子好人有好报,上天一定不会折磨女公子的。”海月也接口道。
虽是这样说,温儒昌却终究放心不下来,频频望着门外,总期盼着温宁的身影能在下一面就出现。
果然天不负人愿,温宁的声音真的骤然响起,一如既往的温和中夹杂着深深的焦急,“阿翁,阿母!”
“是宁儿!”温儒昌顿时站了起来,快步踏出房门,刚好碰到从楼下上来的温宁,“宁儿,你没事吧?今上宣你进宫,都说了什么?”
温宁脸上闪过一丝僵硬,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淡淡的笑容却是不改,“也没什么事,只是问些以前的事情,现在已经都解决了。”
跟在温宁后面的慕容景洲上前几步来,道:“姑父,既然已经回到了长安,我想上天也是有它的安排的,就不要再走了吧。温府依然好好的,正等着你们回来。”
这话却是让温儒昌有些不解,温宁便把慕容景洲买了府邸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与他听。
温儒昌听后感慨不已,竟忍不住落下几滴泪来,“外侄,姑父着实羞愧。”
“姑父,侄儿只是想让姑父一家和慕容一家都安安乐乐的,永远不要如此奔波。”
早在慕容景洲开口的时候就已经跟着出来了的慕容娇听了这番话,也有些动容,道:“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快回去吧。那里才真真正正是我们的家啊。”
“对,姑父,表妹,我们先回去再说吧。木月,海月,有什么要收拾的,快收拾收拾,回温府了!”
“喏!”知道温府还在,木月和海月开心得不得了,兴冲冲地转身回房拿行李去了。
毕竟,温府是他们自小就生活着的地方,那感情是割舍不了的。
一行人拥簇着下了楼去。
楼下的大厅在修葺,锤子钉子的声音不断充斥着耳朵,比起刚才温宁进来的时候还在嘈杂大声,温宁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掌柜的见温宁一行人下了楼来,两个侍女手上又挽着包袱,知道他们要走了,连忙迎上来打招呼,“诸位是要回去了么?小店正在修葺,但愿不会打扰到几位。”
温儒昌等人是那几个官兵陪着进来住宿的,掌柜的自然认识他们身份不同寻常,巴不得好好巴结一番呢,见他们要走了,自然要过来打声招呼,套套近乎。
温儒昌毕竟见过世面,不慌不忙地答道:“修葺是好事,证明生意极好。我等虽也只是待了几个时辰,但掌柜的热心善待我等也是看在眼里的,又怎么会在意。”
闻言,那掌柜的笑得更开心了,“如此,诸位慢走。”
出了客栈,街道上人来人往,甚是喧嚣热闹。
远处有一个看着像是外乡的百姓牵着马经过,走了几步又停几步,似乎是在寻找方向。
温宁望着一张张从面前经过的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心中无限感慨。
兜兜转转,终究还很是长安城最有归属感,可是,她很快就要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
这时,边上走过来一个小孩儿,伸手就扯了扯温宁的衣衫。
温宁低下头去,见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儿,顿时露出恬雅的笑容,弯下腰去,问道:“小郎君,怎么了?”
那小孩儿指着斜对面不远处的正在交谈的两个妇人,道:“阿母都快把我忘记了。”
听到那小孩儿满脸委屈,温宁忍不住“噗嗤”一笑,道:“阿母不会忘记你的,你信你去叫一叫她?”
那小孩儿摇摇头,“姐姐长得好看,我要和姐姐一块玩。”
温宁有些无语,想着一家人还等着她,便又笑了笑,“姐姐陪你去叫好不好?”
那小孩儿低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好吧。”
温宁笑吟吟地牵着那小孩儿,回头对温儒昌等人点点头,便往斜对面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刚行至路中央,那个外乡人牵着的原本安安静静的马儿,竟忽然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下,马蹄抬得高高的,厉声嘶鸣着,漫无目的地乱闯乱撞,竟恰好往着温宁两人的方向狂跑而去,那冲劲让人无处可躲。
“阿女!”
“宁表妹!”
“女公子!”
随着众人的尖叫,温宁只感觉侧面一阵劲风吹过,下意识地弯下身去抱起那小孩儿,想躲过那来势汹汹的狂马,但奈何那马实在来得太快,温宁只来得及转了个身,将小孩儿护在怀里。
刀光剑影间,马背上驮着的硬邦邦的物器无情地从温宁的右脸狠狠地划过,“嘶——”
温宁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脸上鲜红的血痕正狰狞地溢开来。
“宁表妹!”
慕容景洲终究还是迟了一点点,待她跑到温宁跟前时,那匹马已经有狂奔着往前方去了,马的主人也不知道躲去了那儿。
温宁松开了那小孩儿,低头捂着脸,颤抖着努力不让外人看见她此刻狼狈的模样。
手心的鲜血明明哈还在不断地蔓延开来,温宁却感觉不到半点的疼痛,但她却很清楚——她要破相了!
“宁表妹!”由于温宁紧紧捂着右脸,慕容景洲看不到温宁脸上的情况,却看到鲜红正不断地从她手心中滴下来,脸色顿时如死灰般苍白,扶起温宁,喊得撕心裂肺,“木月,快去请医工!先到慕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