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妤,乔媛已被陛下一怒之下打入死牢。”
出去打探消息的宫婢匆匆来报,正坐卧不安地在钩弋殿里等着消息的赵钩弋一听,吓得差点晕眩了过去。
打入死牢……
她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颤抖的双肩不停地抖动着,迟迟说不出话来。
那宫婢见状,于心不忍,安慰道:“陛下也仅仅是打入死牢,别的什么也没多说,这事儿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赵钩弋苍白着脸,无力地摇摇头,“不,不会了……”
她太了解刘彻了。
乔媛原本就让他顾忌不已,这次更是犯到自己头上,他又怎么可能还姑息。
没有下一步动作,或许只是因为,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乔媛,说不定,待他冷静下来了,事态就会变得更加严重了。
只是往坏的一面发展的……
赵钩弋低下头去,脸色越来越苍白。
无助,恐慌,不安,愧疚。
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婕妤,要不……你去看看乔娘子吧。”
赵钩弋蓦地抬起头来,眼眸间夹着些许期盼,“可以吗?可是那是死牢,进不去的。”
那宫婢笑容可掬,“这点能力婢子还是有的。”
赵钩弋望向那宫婢的眼神不由得变了变,过了好一会才释然一笑,“看来我之前是低估你能力了。”
那宫婢恭敬地低下头去,“为人办事者,自然要打通各路关系。”
赵钩弋点点头,也不再言语,转身进了寝殿换了一身普通的衣裳,非常不显眼,走在人群中也绝不会有人认出她是今上最受宠的宠妃。
死牢外,那宫婢与守卫交涉了几句,也不知说了什么,守卫只抬眸不在意地瞥了站在后面等着的赵钩弋一眼,便打开了牢狱的铁门放她们进去。
尽管经过刻意乔装打扮,赵钩弋仍是怕被狱卒认出来,一路走着头都埋得低低的。
不过她是多虑了,牢狱里面,根本没有狱卒理会她们。
赵钩弋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方才守在牢外的那守卫的带领下,终于顺利见到了乔媛。
刘彻没有吩咐审问,自然也不会有人来对乔媛用刑,除了饱受冷言冷语,其他的倒没受到什么伤害,进来的时候如何,现在还是如何。
“乔媛。”
赵钩弋站在铁栏外,望着背对着她蹲在角落里的乔媛,轻轻唤了一声。
乔媛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却发现是赵钩弋,不禁有些意外,站起身来走到铁栏前,诧异道:“赵婕妤怎么会到这里来?”
赵钩弋愧疚不已,却不敢与她说清真相,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来看看你。”
乔媛苦笑,“有劳婕妤挂心了。只是很快就会人头落地了吧,真是可惜,还没好好看过长安的风光呢。”
听到这话,赵钩弋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她说的是自小生长在深闺大院中,很少有机会看得到外面的景色,也便不多在意,顿了许久,才喃喃地说出一句话来,“乔媛,对不起。”
乔媛自然不知这背后千丝万缕的关系,想不通赵钩弋为何忽然跟她说这话,不由得凝了凝眉,疑惑道:“赵婕妤这话何意?”
赵钩弋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经意间说出这话来,连忙低头掩饰脸上的不自在,随便寻了个理由解释道:“若不是我,你也不会摊上这些事,更不会惹祸上身,落得这个下场。”
见赵钩弋为这个与她道歉,乔媛不由得笑了笑,道:“纵然婕妤不求助于我,我想我也会为太子解困的。只可惜,千算万算还是被陛下看破了,但愿不会牵扯到太子吧。”
闻言,赵钩弋脸上更是不自在了,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
她怕,若是再与乔媛多言几句,她便忍不住向乔媛全盘托出。
可是,她不能。
她害怕江充恼羞成怒,报复到她的孩子身上。
纷乱的形势下,她只得自私地将乔媛推出去当挡箭牌。
温府见乔媛入了宫迟迟未归,正焦急地想着人去寻,却等来乔媛被打入死牢的消息。
温宁当场就吓得晕了过去。
温儒昌和慕容娇毕竟了经历过风浪,还能勉强承受得住,但也吓得手脚发软,失手无措。
“怎么会这样……”温儒昌紧紧扶着门墙,面如死灰。
“温郎,赶快派人去打探打探情况,看看是怎么回事啊!”慕容娇虽然与乔媛不对头,但毕竟也是朝夕相对,生死面前,她一样担心。
“哎!”温儒昌愣愣地应着,正要寻人去,府外有忽然有家丁来报,苏文带着许多内侍过来了。
温儒昌不由得又吓了一跳,忙问道:“苏黄门可说是为何事?”
那家丁却摇摇头,“苏黄门和那群内侍凶神恶煞的,看样子来者不善。主公,该不会是陛下怪罪到府上来了吧……”
听到这话,慕容娇顿时花容失色,不顾形象地惊叫起来,“怎么可以!”
一人做事一人当,乔媛做了什么,他们可是全都被蒙在鼓里呀!
陛下真的要诛连全府么?
一想到这样的灾难全是乔媛一个人带来的,慕容娇顿时就怨恨起来,方才那点担心与紧张全都消失尽殆,“我去与苏黄门说!”
说着便急匆匆地冲了出去,任由温儒昌在身后不停地叫她,也不回头。
前院的中庭外,苏文领着一干内侍悠哉地等候着温府的人出来。
他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相反地,他倒是希望温府的人能够出来晚一点。
不过,下一秒,慕容娇急急的身影便出现在他视线之内。
苏文敛眉,嘴角间扬起一丝愣愣的笑意,对已然走到他跟前的慕容娇阴阳怪气道:“温姬,苏文对不住了。”
苏文的各种神情,她都见过。
高高在上的,恭敬谦卑的。
可是,眼前这样的苏文却让她害怕不已,双拳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颤抖着问道:“苏黄门这话何意?”
苏文却只一声冷笑,阴冷的嘴间慢慢地挤出几个字,如晴天霹雳,“奉旨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