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见苏文捧着桐木偶人回来,顿时震惊不已,却仍不敢置信地问道:“苏文,这是何物?”
“陛下!此乃臣于太子寝宫后面的墙角中挖出的小偶人,上面刻着太子的名讳和生辰八字,看其模样残旧,想必已埋下多时!”
苏文在太**中挖出这个偶人时,吓得那是双腿发软,脸冒冷汗,不知何人竟敢如此胆大这般设计太子,连忙跌跌撞撞跑回来向刘彻禀报,就是此刻也还心神不稳。
“呈上来我看看。”
见刘彻要看,苏文连忙恭敬地捧着那盘案,行至刘彻跟前。
刘彻沉着脸,拿起那个仍黏着不少泥土的桐木偶人,细细查看刻在上面的字,越看越怒不可遏。
“啪!”案台猛地一响,案台上的杯盏都颤动着,刘彻怒火中烧,怒道:“传朕旨意,着使者江充严查此事,势要揪出下蛊之人!”
“敬喏!”苏文恭敬地应了一声,又匆匆去了。
那个残旧的偶人还在殿前放着,赵钩弋看得心慌,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皇宫之中的险恶,脸色变了变,对刘彻道:“陛下,巫蛊之术久除不绝,实在是一个大隐患啊!”
那江充还不知道会不会下巫蛊祸害她的孩子……
刘彻神色凝重,“朝中已有明文法律规定禁施巫蛊,但依然有藐视法律之人,这场战,还有很长时间要打。朕不会姑息这等恶人!”
乔媛却不关心这个问题,她深知所谓的巫蛊,都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巫蛊只有蛊,没有巫。
汉武时期,疫病一直蔓延不断,匈奴为了阻挡汉军的进攻,将疫马、牛、羊等埋到汉军经过的水源上流,甚至是将染有疫病的马匹施放给汉军,晚年疫病四起,使汉军人畜染疫,又随着汉军班师回朝而传回长安。汉武帝中后期,疫病流行于国内,宫人多染疫者,却被有心人造谣,将刘彻常年染病的根源定论于巫蛊之术,祸及多少无辜的百姓、官员。
但是,古代科学不发达,很多现象根本解释不清,世人都将罪魁祸首都推到怪力乱神身上,刘彻更是对巫蛊深信不疑,乔媛不会也不可能以其单薄的力量试图推翻这个荒谬的观念,因为这个观念早已在这个社会根深蒂固了。
见刘彻依然没有提起慕容景洲这个定案如何处理,乔媛忍不住开声旁敲侧击道:“陛下,巫蛊确实让人痛恨,让很多无辜之人蒙受冤屈,陛下一定要明察,切不可让歹人的意图得逞!”
又碰上巫蛊之术,刘彻心里沉重得很,哪里还有心思去盘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挥手道:“慕容景洲既然无辜,无罪释放便是。”
乔媛大喜,“谢陛下!”
回去的路上,赵钩弋依然担忧不已,眉头深锁道:“不知道这巫蛊还要害死多少人。”
乔媛连忙安慰她道:“婕妤放宽心便是,有陛下和婕妤保佑,弗陵皇子一定会平安长大的。”
赵钩弋长叹,“但愿吧。”
中都官狱。
从牢狱里出来,慕容景洲眯着眼,抬头望着头顶上太阳光的晕圈,直叹人生无常。
昨天才被诏狱,今天便无罪释放了。
这算是到牢狱里参观一日么?
自嘲地笑了笑,慕容景洲正欲往慕容府赶去,却发现乔媛正笑意嫣然地站在前面等着他。
“景洲!”见慕容景洲出来了,乔媛高兴地迎了上去。
慕容景洲有些懵,许久才疑惑道:“是你……救了我?”
乔媛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准确来说,是君白华救了你,我不过是跑腿的罢了。”
君白华?慕容景洲皱眉,想起那个气宇轩昂的送他良药的先生。
“还是要谢谢你。”他还是很分得清是非恩怨的。
乔媛摇摇头,“景洲,我们快回去吧,慕容公若是知道你无事,一定很高兴。”
面对乔媛无意识的靠前,慕容景洲却是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我自己回去便好。这人多口杂的,避嫌也是有必要的。乔娘子既为女儿身,须知道礼乐教条,日后无事就不要这样抛头露面了,影响不好。”
乔媛不满,正欲反驳,却见慕容景洲已然转身离去,不由得顿时愣在原地。
什么礼乐教条,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汉朝民风分明还很是足够开放,对女子的束缚并不森严,女子的地位也是有一定的高度,男女交往自由,什么离婚、再嫁,甚至是私奔,都不过是家常便饭。
有多少人像温宁那样恪守宋朝时期才会彻底贯彻于整个社会的程朱理学教条?
都不会找个好一点的理由,真是敷衍……
不知何时,君白华已出现在她身侧不远处,看着她望着慕容景洲远去的身影一脸不满,不禁一阵好笑,好像她的怨气没那么重了?
乔媛感觉到到旁边有人,转头却发现是君白华,脸上顿时由阴转晴,高兴道:“君白华,我将景洲救出来了!”
君白华故作淡然地略为点头,“看到了。”
“就这个反应?扫兴……”
“那我要什么反应?你在某人身上吃了瘪,想从我这里寻找自豪感?”
“……”乔媛脸色又沉了下去,没好气道:“君白华,我果然还是将你想得太好了!”
君白华无所谓地耸耸肩,“你怎么想都碍不着我。我此次来,是想提醒你,你很快就又有一场战要打了。”
乔媛又下意识地望着慕容景洲离去的那个方向,嚅嚅道:“我……一直都在艰苦奋斗啊……”
君白华无奈,“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关于太子和温宁的。”
“额……太子和阿姊的婚事会有变?”
君白华点点头。
乔媛哂笑,“难道这不是你所期待的吗?阿姊嫁不成太子,景洲就有机会了。”
“乔媛,你知不知道你这话酸溜溜的?”
“不知道!我要回去了!”乔媛气鼓鼓地转身就走。
原本以为君白华与她是同一条战线,到头来,不过是她一人在孤军作战。
君白华望着乔媛越走越远的背影,又发出沉沉的一声叹息。
这月老的红线,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理清?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