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乔媛拿着竹箫左右为难之际,君白华却骤然出现,轻轻地走到她跟前,面无表情,“你为何不吹?”
乔媛抬眸,眼底一半是惊喜,一半是羞愧,“我以为你不会来。”
君白华苦涩地笑了笑,“我还不至于见死不救。”
“谢谢你。”
“你不必谢我,这原本就是我的事情,是我把你牵扯进来了,抱歉。”
乔媛讶异地看着他,他这样生疏而客气的态度让她有些不适应。可是,在这之前,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待他的呢?
她不禁黯然地低下头去,“对不起。”
君白华摸摸鼻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心情沉重的乔媛,却莫名有些愉悦,嘴角微扬,“嗯,我接受你这句道歉。”
“君白华,你……!”听到这话,乔媛生气地抬起头来,对着一脸笑意的君白华却顿然无语。
好像,这才是他们之间最正常的相处方式吧……
君白华悄悄瞥了一眼似有所思的乔媛,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乔媛,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急着救慕容景洲了?”
“救景洲!”乔媛蓦然醒悟,笑嘻嘻地倾斜着身子往君白华的方向靠近了些,讨好道:“君白华,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君白华嫌弃地瞄她一眼,“你智商真是越来越低了。好吧,我姑且安慰自己这是因为关心则乱。”
“额?”乔媛一头雾水,“我能有什么办法?”
“刘彻最忌惮什么?”
乔媛这才如醍醐灌顶,“巫蛊!”
“朽木可雕也。”
“可是……”乔媛又担心起来,“一时间也伪造不出有力的证据……”
“你可随意瞎编,我暗中配合你。”
听到这话,乔媛脸上的最后一丝愁云也消失尽殆,高兴道:“有你出马,事半功倍!我这就进宫!”说着就提着裙摆小跑着往房外走去。
君白华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忽而沉沉地叹息一声,也着手准备去了。
乔媛凭着之前刘彻赐予她的可自由出入未央宫的令牌,顺利见到了赵钩弋。
乔媛在这个紧要关头前来寻她,赵钩弋多多少少地猜得出来乔媛所为何事,未等乔媛开口便叹息道:“如今陛下盛怒未消,早已下旨说为慕容景洲求情者一律问斩,你就算见得了陛下,又能如何?这若是稍有不慎……”
乔媛垂眉,“我确实是为求情而来,但也不是纯粹的求陛下大发慈悲宽恕慕容公子,而是……慕容公子是被人陷害的,我要为他陈冤。”
“被人陷害?”赵钩弋有些诧异,“乔媛,你可想清楚了,颠倒黑白,可是欺君之罪。”
“事实如此,何来的颠倒黑白?请婕妤带我去见陛下!”
赵钩弋低头想了想,“也罢,如此,你跟我走便是。”
宣室殿。
刘彻听到赵钩弋来了,眼眸间闪过一丝诧异,却见赵钩弋身后还跟着乔媛,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夫人这是要来替慕容景洲求情?”
赵钩弋福身道:“陛下,慕容景洲差点伤了太子,妾身自然不会为他求情。只是乔媛说……此事另有隐情……”赵钩弋一边说着一边小心观察着刘彻的脸色,见无异样才继续说道:“说慕容景洲是受人控制才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妾身见事情严重,不敢定夺,才带乔媛来见陛下。”
“受人控制?”刘彻不以为然地哂笑一声,“是拿家人性命威胁还是拿仕途相诱?
乔媛低眉,“陛下可还记得巫蛊?”
听到“巫蛊”二字,刘彻顿然僵住,继而脸色一沉,怒目而起,“乔媛,你可知妖言惑众的后果?”
“正是因为民女知道,所以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话,不敢欺骗陛下!陛下,误杀事小,若留下隐患,太子性命堪忧啊!还请陛下明察!”
刘彻凝眸,紧紧地盯着乔媛,眼底带着浓浓的杀意。
殿上的空气刹那间凝住了,侍候在旁的宫婢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喘气。
然而乔媛却镇定自若,看不出半点心虚。
刘彻精眸微转,撤退了所有宫婢内侍,这才道:“你有何证据?”
乔媛暗自松了口气,恭敬道:“回陛下,巫蛊最常用的方法,便是用桐木制成偶人,刻上被诅咒者的名字、生辰八字等,藏于暗处,每日用针刺之,诅咒之,或者施以魔法和诅咒,将其埋放至被诅咒者的住处或近旁,如此便可摄人心智甚至是使人得病而死。下蛊者双管齐下,制成两个小偶人,一个写上太子的名讳,一个刻上慕容景洲的名字,分别埋于两者住处,寻机控制慕容景洲,使其对太子下毒手,如此便可以假乱真,让人认为是慕容景洲试图叛乱,掩饰巫蛊真相。
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前往太子.宫搜查,宫内必然藏有恶毒的小偶人,而民女日前已于慕容府外挖出刻有慕容景洲生辰的偶人,想那慕容府只是民宅,人可进出,陛下若是怀疑民女临时造假也于常理之中,但太子.宫戒备深严,常人难以进入,民女断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前去埋藏小偶人,再者,民女纵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为了救一个寻常百姓而下巫蛊害太子啊。”
听了这话,赵钩弋不禁紧张起来,劝道:“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万一太子.宫中真有偶人,太子性命堪忧啊!陛下还是快派人去看看吧!”
刘彻疼爱太子刘据人尽皆知,听了乔媛这番话又怎么能不担忧,也不管是真是假,便急忙高声唤苏文:“苏文!”
在殿外守候着的苏文听到刘彻的喊声,连忙恭敬而入,“陛下有何吩咐?”
“你速带上内侍,前往太子.宫中,看有无埋藏有下蛊之偶人,记住,必须仔细检查,不可怠慢。”
“敬喏!”事态严重,苏文初听这话,不由得吓了一跳,不敢多言,连忙领旨匆匆往太子.宫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苏文终于再度回了宣室殿,手里捧了个盘子,上面放置的,却果真是一个残旧的小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