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莫暕夜的时候,我还不叫许无笙,也不是什么掌门,那时候,我叫独孤阡寻。我只是没想到在这陌生的城池,陌生的茶馆,竟会想起那些往事。我将这归结于初次看见莫暕夜,正是中元节前夕的缘故。后来想,也可能是所谓故人重逢的前兆吧。
我初次看见莫暕夜,不过二十来岁,桑邪人生长缓慢,生命也长,我那时算得上年岁尚小,样貌是五六岁的团子,莫暕夜没大着我几岁,自然也不过和我一样的团子。那时他着一袭明晃晃的白衣,还喜欢冷着张脸,不怎么笑。但也会笑。我初次见着人笑,便是他站在一众葱绿的树下,阳光明媚,面前那人望着我温和的笑,嘴角还露出两棵虎牙,很是好看。我这才惊觉那个外表冷漠的少年心里,也是一丝丝的温柔。
若说到第一次过中元节,大抵也是同莫暕夜一起。独我他两人。
倒还记着些琐事,还甚清楚,其它反倒模模了。他拉着我去了市集,又去了湖边。身上钱不很多,基本上都是省着花,可他还是愿意用仅剩的不多的钱,为我买下那只价值不菲的发簪。那时实在年少,很容易便被感动,现今只觉那时实在穷的紧,可叹哉。
发簪是玲珑剔透的坠子,泛着白色光泽,但后来它具体去了哪里,是否还存在于这世间,我也不知道。
中元节很热闹,其间不乏许多为凑热闹或赚钱的戏台而搭建的戏台,倒也不管有没有那些习俗。我和莫暕夜从白天玩到晚上,河里被放了不少河灯,大多有祝愿的意味,也有放着好玩的。其实我和莫暕夜也想买一盏,但有句话叫做现实是骨感的,我们的钱用完了,只好作罢。且因为没钱,还错过了看皮影戏的机会,其实我这倒不是特别在意,但对未完成的事,总归心里会存些遗憾。
如今那么多年过去了,也便过去了,一时倒也生出昔年少时不复反的哀叹来,这实在更是难得。想本掌门活的虽不算太短,可也称不上长,如今还可以年轻箸称,但我已能生出这些种哀叹,想必还是稀少之。窗外进行家常循环系的两人早走了,耳边又恢复了清静,一时到没甚打发的了。
笠日,托莲莲的福,我再没了少时缺钱的窘迫。着一身雪衣男装,摇着把风流扇的我,出现在了市集上,这身打扮是为了方便的因素。既然只能留下来了,倒不如好好赏玩一场,虽说脸上还带着银白面具,影响美观。唉,想到这个我就头疼,也不知道一生能不能把这面具摘下来……
前面很热闹,一堆堆男子窝蜂般往哪奔去,此情此景,我只能怀疑前方是有某青楼的花槐来游街。据说不是,但我以为也差不多,一个肩披白布的小伙告诉我,是南水城第一富商之女,兼南水城第一美女江伶要抛绣球。说这话的时候,他只站在路边,满眼尽是羡慕,“若不是我爹几日前去世,需待三年后才可成亲……”
我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面目算不得英俊,衣着也不够华贵,那江伶不是瞎一般也看不上他吧!但打击人这种事本掌门匹还不甚善做,于是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看开点。“
他对我的安慰满是感激,甚至为我指了条抄小路的捷径,我本不欲去凑这个热闹,又不想拂他的好意,只得一路抄了去看看。小路的算得上偏辟,没多少人,路的尽头立着两道身影,但所幸没把路挡住。路的尽头恰好能瞥见远远站在高楼上的江伶,我停下来。
“也亏得这江伶生都不错,我看全城的男人能来的都来了,又是个胖女的话……”
尽头的一道身影向另一道身影嘟囔着,声音不大,但我恰好听到了,另一道身影倒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声。但我忍不住对了一句道,“不然,胖女虽胖,却好生养。”
“……”
“公子此言有理。”原本没说什么的身影沉吟了一下,倒有了反应。
他带着银白面具,也是一身白衣,袖袍缓缓,墨发风流。我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想来是他和我一同戴着面具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