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晟清带着木木去了楼上,厨房里就留了叶芷薪和傅潋芸,瞧着傅潋芸那双莹白纤长的手,长长的指甲更是晶莹光润,叶芷薪也不忍心让她干太繁杂的物事了,白糟蹋了这么双好看的手,瞧着也是从未在厨房里待过的。
“芷薪,谢谢你!”傅潋芸莫名其妙低低地说了这么句话,“我以为……今晚你会……不欢迎的……”
“呵呵,你毕竟是木木的生母,我不会……为着木木,我也不该……”
“你不担心……晟清……”傅潋芸追问着。
“他也不是我能操心的过来的。”叶芷薪低声回着,心里也是满满的无奈。
“你跟晟清谈过了,过去的事情……他都……说了些什么?”傅潋芸语气有些急切,似隐了些期待,也不知她真正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他只略略说了当年你们因着感情淡了就分开了,后来在国**着,因着些事情,就有了木木……”叶芷薪淡淡的回着,她是弄不清傅潋芸心里期待的回答该是哪般。
“哦……”语气里落了淡淡的失望。
“潋芸,你和晟清……还有木木……”叶芷薪叹了口气,本是想问他们有没有过一起过的打算,可想着自己没有这个立场来问,中途又转了话题,“我听晟清说你这次回来本是打算接了木木一起走的,你在那边快结婚了,是吗?”
“我回来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可……可我……”傅潋芸说话半隐,犹豫了些时候终是还是没了下文。
可叶芷薪是听出来了,她的说辞只怕是借口,她原是存了别的打算的。
“芷薪,你把木木照顾得很好,晟清也很好,我……我就是回来看看……”傅潋芸脸上隐着苦楚,丝丝缕缕聚上眉梢,精致的脸庞一下失色了不少,叶芷薪瞧着也是心疼。
若不是刚刚的伤心大恸,让她明了了自己与陆晟清之间梗着的结怕是跨不过去了,叶芷薪此刻还会对傅潋芸端着些防备和猜测的。
“你原本回来是不是……为着留下来的?”叶芷薪试探性地问出了口。
傅潋芸突然抬起来了头,眼里蓄着满满的惊异,还有丝泄露了心思的狼狈,看来自己是没错了,叶芷薪心里想着。
“你别担心,我……我现在看到你把他们照顾那么好,我也安心了!”傅潋芸解释着,眉眼间的慌张和急切也是真真切切的,整个人失了原来的优雅和端庄,看来她也是真打算就此离开的吧!
“离了木木,你真的…..安心吗?”叶芷薪低声问了句,听着倒像是逼着傅潋芸给个承诺了。可叶芷薪原意并不是如此,她心底虽有万般不舍,也有丝丝不甘心,可终究也是她得放手,她现在只是为着明了傅潋芸心底的打算罢了!
“我……已经错过了三年,漏了这么些年岁,如今也明白自己是失了陪在木木身边的机会了……”傅潋芸低低叹了口气,眸子里蓄了些泪意,垂下的手紧紧地握着,莹润的指甲瞧着都陷进肉里了,“你……放心吧,我会走的!”
“往后木木大了,知道了真相……”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晟清更不会说的!”傅潋芸又是急切地解释着,瞧着眼里的痛楚是蓄不住了,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慢慢滑落,她也忘了拭去。
叶芷薪此刻有些做了恶人的愧疚感,生生逼着这位弱女子没了回避的余地,心里陈旧的伤口也被她挑了伤疤,一股股脓血伴着苦楚往外流,叶芷薪终是不忍心这位可怜的女子如此背负情殇。
“我说这些……不是逼着你给些承诺的,你和木木毕竟是血脉相连,我也做不了手起刀落彻底斩断你们之间的母子亲情之事……”
傅潋芸一下抬头睁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瞧着叶芷薪,眼里的泪水在亮白的灯下泛出点点光泽,嘴巴也有些微张着。呵呵,傅潋芸在自己面前总是丢了一贯的修养了,叶芷薪不知为何心头却起了些暖意,是为着傅潋芸这个人吧,她要逼自己亲手掐断母子亲情,该是顾着些自己的立场的!
如此聪慧明澈的女子,难怪能得木木这般乖巧懂理的孩子,叶芷薪心里盘算着,自己应该还了她和乐融融的三口之家才是!
“我与晟清之间……也是我一厢情愿……”叶芷薪低低地说着,内心终有万般不甘,也不该闭目塞耳弃了现实不顾,“所以你也不必逼着自己离开了……”
傅潋芸就这么怔怔地听着,全然没了半点反应了。
“我们……”叶芷薪顿了顿,从新收拾了下自己的心情,“也该散了!”
“可我和晟清之间并不是……”傅潋芸急着抢了话,“我们之间没有那么深的感情的,你和晟清也那么多年了,我无意打断你们的!”
“我知道,我瞧着你也是敛了一身心事的人,宁肯负了自己也做不得拆了别人的事情!”叶芷薪扯起嘴角一抹笑意,本想着安抚下傅潋芸,免了她的自责,可临了却发现自己的笑中酝着涩涩的苦意,反而是累了她了,“是我和晟清之间有些跨不过的结了,我……也是最近才明了的。”
傅潋芸听着嘴角慢慢染上了丝笑意,苦中带涩,溢着浓浓的无力感,人世总归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谁都是无心之举,可谁又都像是有意做了个局,硬生生逼退了对方,“晟清对你并非无情的……”
“不重要了,我希望你……暂且不要跟晟清说这些,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说清楚的!”叶芷薪是下了决心,也有了决断了。
“你……不再考虑一下,毕竟那么多年了啊!”
“我也是……想了好久了……”
“嗯!”傅潋芸缓缓地点了点头,俩人未再说些什么,厨房里一时静了下来。
“我们赶紧准备晚饭吧,彦和快到了!”叶芷薪挤出了些自然的笑意,傅潋芸抬手拭了脸上的泪水,也逼出了一丝笑意。
既然两人都是明理通透的人,也是明白不能为着自己心里那点子事扰了今晚的聚会,遂都掩下了心里的苦楚。
周彦和到的时候,她们是刚刚准备好饭菜,瞧见傅潋芸在,周彦和倒是满满的意外,眼神里却带了丝欣喜之色,“潋芸,在这里见着你真是意外,你去了国外也好些年了吧,最近回来的?”
“嗯!今天听晟清说你来吃饭,我就过来凑个热闹了,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个爱玩闹的小孩子,想不到现在竟这般稳重了!”傅潋芸眉角眼梢沁了见着故人的喜色,整张精致的脸也是增色不少。
“又端着这么老气横秋的口吻和我说话了,比晟清还酸腐……”周彦和有些不满意的嚷嚷着,不过脸上没瞧出变色,该是玩笑话了,“你也就长了我三岁,别总拿着姐姐的架子了……”
“潋芸刚夸了句稳重,你立马就漏了本性了,是故意瞅着堵她的话呢!”陆晟清在一边笑着说,眉宇间一派轻松自然。
“我什么样潋芸是最最知道的了,能跟我较劲这几句话?”周彦和说着斜眼瞟了眼陆晟清,堆着满脸谄媚的笑意看着傅潋芸,“是吧,潋芸!”
傅潋芸嘴角笑意明媚,有些宠溺,也有些无奈,“自然是不会计较了,你呀,还以为磨了性子了呢,不过这性子也自有讨喜的时候!”
“对着你们我当然是不会委屈自己了……”周彦和大笑着说。
他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人,多年不见也能这般融洽和睦,叶芷薪站在旁边瞧着,却觉得是被他们融洽的气氛生生隔了开去,那真真是她进不去的圈子,好在她无意争什么,也已经决定放手了。
“过来吃饭吧,叙旧的话留着饭桌上说也是一样的!”叶芷薪柔声唤着,毕竟心境开了,即使心里仍有酸涩之意,面上掩着的功夫也不差了,“今天是故友重聚,也是美事一件,我去开瓶酒吧!”
“嫂子你真是太好了,我就念着酒添添心里的乐事呢!”周彦和笑着说着。
“妈咪,木木也要喝!”木木跑过来抱着叶芷薪的大腿,抬头笑着央着叶芷薪。
叶芷薪俯身抱起木木,笑着点点他的额头,“你还小,不能喝酒,妈咪给你准备其他好喝的饮料,好不好?”
“那……为什么爸爸和叔叔他们能喝?”
“因为爸爸今天见着叔叔开心……”陆晟清走过来解释着。
“那木木今天也开心!”木木骄傲地说着,眉眼都笑弯了。
“你是不是见着叔叔也开心了?”周彦和走过来逗着木木。
“不是,木木今天知道了潋芸阿姨很喜欢木木,木木就开心了!”木木稚嫩的童言说在耳边,叶芷薪听着心里却揪起丝丝无奈,果然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自己走后,有傅潋芸在,木木该能很快就忘了自己吧!
“潋芸,晟清的孩子跟你倒是投缘呐!”周彦和不知内情,说出这些也合情合理,只是他们三个就各怀些心思了。
吃饭的时候,木木头一次不缠着陆晟清,也不缠着叶芷薪,央着傅潋芸给他夹菜,陆晟清在一边笑着看着。虽是想明白了,可真对着这一幕,叶芷薪心里的怨愤又是如蔓藤般爬开了。
看来,如若不快些解决,自己只怕会被这魔魇逼着扭曲了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