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生活的人，多半以放牧为生，你叫他们这三年去哪里讨饭？”尚不破蹙眉怒道，他不在乎这场无聊的战事，或是死伤多少人，他关心的是那些与世无争本可悠闲生活的人等雪退去，看到寸草不生的土地，该何去何从。
一道道的血印明显的在初如白色的衣衫上显现出来，初如虽然忍不住会叫出声来，但却一句都没有反驳，或许是内心得到一丝安慰，原来还有像尚不破这样的皇族中人，或许这尚国没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图羽看着一个女子被少主如此鞭打，虽然明白是事出有因，但眼看初如就要昏厥，便及时走上前去，“少主想打死她吗？”
尚不破这才警醒过来，初如松了口气昏了过去。尙不破缓缓道：“我……我又失控了，是吗，图羽？”
“少主……”
“我到底留着他的血，做事才会如此狠绝……”尙不破扔开马鞭，查看了下昏过去的初如：“还好，她没死……”
“少主不是狠绝，只是病还没好。”图羽试着开导他。
尚不破冷笑了下，“病？父亲说这是病，只不过是不想承认我继承了他的狠毒罢了……我自知这是我的一部分……不必安慰我了。”尙不破替初如解开绳子，绳子太粗了，居然刚刚用这么粗的绳子捆住她，“更何况，我明明知道将硫参入痒粉的人不是她。”
初如在一个晃动的沉痛感中隐隐的睁开眼睛，此时眼中的尚不破看上去像换了个人一样，不似刚才的凛冽之势，从怀里掏出本来想给北冥风修复伤疤的药膏，“有人……被硫灼伤的话，这个……或许有效。”
尚不破惊讶的看着怀里的女子，“你看清了，我可是伤你的人。”
“我也伤了别人，但不代表……我不会去弥补……”说完便无力的昏了过去，她真的想弥补，是她太自以为是，疏于防备了……
图羽从尙不破一动不动的背影中看出这两个字——救赎，如果可以，这两个字一直是自己想给予他的，毕竟看着他一路如何走来如何自责甚至自暴自弃，但她更明白正因为她跟在他身边这么久，有些东西便是自己无法给予的……
“真是的，要我拿你怎么办呢？”尚不破自言自语了句，不能带她回去，送回去？不成，现在华尔佳族正举行婚礼，且不说人员戒备，光是她这副模样回去就枉费了她愿意承担一切的这份心意，山上又有雪狼，这个温度，怕她也挺不过天亮的，“图羽，我记得你说过你师傅一家人久居这山上？”
“是的，他们的存在怕是两国都不清楚，可谓是隐士。少主是想？”图羽惊讶瞪圆了杏仁眼，“可是他们一向不喜欢外人。”
尚不破可没管那么多抱起初如，“你还记得地方吗？”
“出来这么久了，也许他们换了地方也不一定。”
尙不破看了看初如，“那就赌一赌这丫头的命吧。”
初如再睁眼，只觉得疲惫无力，刚一想动，浑身生疼，对了，自己被像粽子一样绑在树上毒打了顿，“我死了吗？”
“还没，不过也快了。”
初如寻着这个无力的声音看去是一个受了箭伤的男人，靠在一头如马儿般高大的雪狼身旁，“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骑马路过，把你扔下便走了。我……咳……一直在这里。”
初如躺在雪地里，看了看雪狼此刻居然觉得并不可怕，反而用希冀和期望的温和目光看着自己，男人身后已经有了不少的血迹，胸前那只箭若拔出怕会流血更多。和他相比自己活的概率还比较高一点，“你在等死吗？”
“你觉得我还能活吗？”嘴角流出血来，这回怕真的不行了。
初如上下摸索了下，拿出一个圆形的小盒，“算你幸运！”尽管身上已经没了力气，身体也冻得发僵一动弹更是扯得七经八脉跟着发疼，但还是挪到了那名男子和雪狼的边上靠在雪狼背上坐了起来。“你对这山上可了解？”
“就算你救我，我也不会救你的。”男子实话实话，这毕竟是家规祖训。
“无所谓，会有人来救我的。”
男子有些疑惑，这山路如此偏僻，她如何能笃定，“你又如何能对人心如此坚定，人会变，心会变，否则我也不会如此狼狈……”这一箭真的是射在心上了……
“我知道，但至少在我没怀疑的时候，我会选择相信……”初如没力气或者也看出那男子也没多余的力气，这小盒还是邪尧给的外伤止血粉散，“我没力气拔出这箭，只能暂时止血，让它驮你回去。”
“我若想回去，不会等到现在。”
初如看得出这男子死寂的眼神，“死了就真的不痛了吗？总有人替你痛，然后延续下去，让更多的人替你难过悲哀。有些东西美好，因为稀有。有些承诺完整，也许因为还未经岁月。若死了，你的人生便只剩往事。你想让别人抹杀你曾经的同时，又由自己抹杀你以后的人生的种种可能吗？上苍赐予我们眼睛，不光让我们看到美好的。上苍让我们活着，不会只有幸福和快乐，或许体会其中的苦涩也是生命本身的意义……”初如看得出他的表情有了丝变化，“我喜欢的人今夜娶了别人……”初如抬头看看月亮和星星的光亮映在雪中显得格外的光亮。
“你还想活？”
“想，想更好的活！”初如流出眼泪来，这月夜中他们洞房花烛，自己只能无声无息的死去，才是没有骨气。
男子笑了，很轻很淡很温柔，“上药吧……，或许上苍为了让我生命的延续，让我遇见了你，图羽师妹的大礼，看来我是得受了。”
他认得图羽？初如上药的动作没有停下，无力去过问更多的始末。目送雪狼载着男子离去才发现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曾问过，自己也没有告诉他，这也算是种两不相欠吧。没了身后的依靠，仰在雪地里，此时才发觉刚刚雪狼的身体真的很温暖。星星并不很清晰，摇晃着，总觉得很快就能睡着。初如叮嘱自己不可以在此时贪睡，但她好累好冷不知不觉念叨着：“拓……”阖上了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