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拓瞠目听着只这淡淡的两句,眼睛竟有了些湿润,反握住初如的手,竟觉得如此温暖,他把头靠在她肩上,竟觉得有了些平静,“对不起……”这句话他没对别人说过,但心里清楚应该说给好多人听,说给那些为自己付出的人,失去的人……他不说不是因为他的高傲,而是要在他成功那天说与他们听。如今,脆弱的他却情不自禁的说给眼前这个女子,她也因为他而失去了很多,她的爷爷,她的家,她爱的人……
“不,你没有对不起我们,只要你仍是那个我们认识的北冥拓。”初如没有闪开他的依靠,只是轻轻的抚顺了他的头发。
边关,斐扬坡穗城,穆特凌在帐内和几个将军商议战事。几位将军虽有官品在身,但对穆特凌都敬佩万分,毕竟他们几个是穆特山庄中选出的骁勇之士,穆特凌当初拒绝封王时,向圣上举荐他们,他们才有今日的光彩。
可以说北冥图几番希望穆特凌能接受封赏,但却一直被婉拒,每次被召进宫里也都是给予王爷的待遇,众人也不敢怠慢。毕竟这片土地上,穆特家族的威望是根深蒂固的,有没有那个名号,对这里的人来说只是个形式罢了。
“报!城中有人拜见,说是穆特山庄的人,两男一女还有……一只白虎!”来报的人自己也是头一回见着活的白虎,初见时还吓了一跳,虽说还是幼虎,但其样子已经展露猛兽的锋芒。
“白虎?”莫非是他们来了?穆特凌令道:“让他们进来吧。”
三个走进营帐,其穿着与帐中其他人比起来,确实显得不大和谐。穆特凌料到绯落和初如带着琼前来,却没料到另一名男子不是青羽而是大皇子北冥拓,连忙站起来参拜,几位营帐里的将军也是第一次见到北冥拓,慌慌张张跟在穆特庄主后面拜见。
说起这三人为何出现在此,还得从北冥拓这小子恢复没心没肺的笑容说起。初如道明来意,表示她不想在庄内过多逗留,可否让大皇子或是三皇子给个令,让她先行回去。北冥拓也正觉得山庄内太过阴郁,灵机一动便想到这边关一看。尤其是庄主曾用“你们没上过战场”一句拒绝他前来,让他觉得很是不舒坦。此刻,这里正好是个理想的去处,便偷偷从马厩牵了马,支开了守在门口的人。他没料到,绯落居然在半路上等着北冥拓和初如,三人便一同前来了。
“起来吧,战况如何?”北冥拓很自然的走到了当中的上座,却没有坐下,只是看着案上的地势图。
初如和绯落只是坐在旁坐喝了一盏茶,不过听着这几位久经沙场的人分析,貌似这尚国的军马意在牵制穗城的兵力,而主力则是在华尔佳族部落上的草原之争。
“只是这战事一起,想要探清那边的战事,怕要费些时日,而这里也不可轻易调兵支援,毕竟这城门前守着尚国三万人马,与我们倒是势均力敌,若是故意调虎离山,意在穗城,尚国援兵一至,情势便不容乐观了。”穆特凌怎会不想派兵,毕竟华尔佳王爷那边三万人正抗衡着六万尚国大军,形势可谓胜败一线。这么多年来,此处战事频频,一直以来势均力敌,怎料突然来了这么些人马?
有两个问题是初如不解的,一是尚国有馨丽皇妃嫁来了北极国,何以两方关系还会如此紧张?其二则是依地图看与尚国交界的地方大部分都是华尔佳族的草原,仅有一小部分和穆特庄主这穗城接壤,何以派来三万人马用来牵制呢?
北冥拓看了看初如思索的小脸,知道她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了,“庄主,我等不熟悉战事,这里还是由您全权做主。这尚国侵扰华尔佳草原和穗城已有多年,尚国以部落纷争为由,每每将战争大事小化,父皇也不愿现在就与尚国大动干戈,隐忍多年,我不便上战场帮忙,有负期望,还请见谅。”
“大皇子亲临已让士气大增,怎可说没帮忙呢?”穆特凌不得不说这个皇子的行事有些与众不同,看似轻举妄动实则沉稳冷静。
原来如此,怪不得明明有胜算在握,却不敢轻易开城门灭敌,毕竟尚国军力长年在此地徘徊是打着部落之争的幌子,也就是没想攻城,而我们主动杀敌,则就是侵犯了。虽然是个不平等的说法,但尚国的实力雄厚,而极国也算刚刚从连年的战乱中复苏,只好隐忍。但这三万人马用来牵制,未免尚国的人口太发达了吧?
“报!”前哨一边喊着冲进帐内,“对面传来的消息。”
穆特凌接过他手里的信,匆匆看了一遍,“草原那边战事很是惨烈,华尔佳那家伙也受了箭伤,这可如何是好呢?就算是派兵过去,绕过玉岙山也得三日,何况这边……”
“为何要绕过山?直接爬上去不就是战场吗?”初如好奇的看着地貌图,做得还真是挺逼真的。
穆特凌本不想搭理一个娃儿的天真想法,但看了看初如起身认真的眼神,也不知当时是怎么了,居然有了这个耐性:“这山上山石颇为陡峭,就算从这头爬上去,那边也是峭壁无从下山,更何况只有人上去没有马,可怎么打仗?”
“哦?也就是说,从这边上去还是可以的?”初如又确认了战事的位置,“从山顶下去的话,正好是草原敌军正上方?”
“是啊,刚刚被尚国军队占了去。从这里爬上去,仅是血肉之躯去了敌人的战场,平白去送死的。”旁边的将军看了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便插话的小姑娘,若不是看她和大皇子一同前来的,早就被轰出帐外了。
“这几日少见刮起西南风,刚刚还讨论,可不可以从这里用火攻。可是……这草原也连着华尔佳族人,一旦大肆用火攻,怕也会一时成了不毛之地……”另一个将军把刚刚讨论的计策告知大皇子。
“报!”门外的守卫今日头一次这么频繁的看见这么多外人进营,“穆特公子等人求见!”
“怎么都来了?让他们进来。”穆特凌挑眉叹了口气,“莫非山庄发生什么事?”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了,唉~”北冥拓故意无奈的叹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
也不想想这大冷的天是谁害的那么多人折腾到了这儿?初如白了北冥拓一眼,北冥拓却不以为意耸了下肩。
华尔佳帕罗进入帐内,便向穆特凌打探草原上的战况,而青羽、蓝诺则明显有些尴尬地杵在营帐的门口,只向北冥拓看了一眼却迟迟没有进来。
“咳!”初如粘在北冥拓身边故意提醒他,北冥拓却无动于衷,初如瞥了下嘴,一脚狠狠踩中北冥拓左脚,害北冥拓差点一口喷出茶来,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第一,我是女子,第二我动的是脚,没有动手!”初如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北冥拓这才肯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磨磨唧唧的惹得初如又要抬脚才转向蓝诺、青羽的地方走了过来,“来了?”
蓝诺和青羽抬头看向北冥拓那张嬉皮笑脸,顿时觉得这半日的气、恼、悔、躁全然消失,早该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不会道歉服软,不会把话说到透亮,不会轻易交心,但却要是他认定之人,便不会改变,不会抛弃,亦不会勉强。
“我问了个蠢问题,是吧。”蓝诺又重新秀出了折扇,优雅的动作亦如当初见到北冥拓那般。
“啊,是啊,我们都犯了个错。”青羽笑着双手环胸。
北冥拓很无辜的问,“哦?你们犯了什么错!”
蓝诺、青羽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认识了你!”三人哈哈笑了起来。有很多话在这笑声中表达出来。
初如释然的笑了笑,看着三个大男人冰释前嫌笑成一团,这才多久,不过半日,真是的,跟小夫妻一样,床头吵架床尾和。然而他们这种无须过多言语的解释和牵绊是何等让人羡慕。感觉到旁边一道目光看着自己,初如看过去,是黑宿的目光和一个无奈的笑容。
帕罗正因父亲受伤的事情着急,黑宿拍了拍她肩膀,“别急,老将军身边自有人照顾,切不可冲动,我会想办法过去。”
“不可!”初如和帕罗都坚决的说。帕罗看向初如,没有漏掉初如脸上几分着急的情绪,原来她还是在乎宿的。
初如忙解释道:“若只是这样前去,成功了只不过解救王爷一人,我有一计,需要这所有人帮忙才成。”
“你?”大将军久在战场还不敢献计,自然不信一个小丫头的几句话,“别把战争想得太轻松天真了,这可不是过家家,牵扯多少人命,你可知道?”
“敢问将军,可否要出兵相救?”初如反问道。
“那是自然,怎可见死不救,更何况穗城外的兵马没有进攻迹象,就算真攻过来,阻挡数日,也不成问题!”
“若城外敌军真只有三万,自然不是大问题,可若在将军调兵遣将前往草原这会儿,敌军的后方三万队伍,改方向攻穗城怕半日就到了穗城城门口,六万敌军攻城,将军可有胜算?况且华尔佳王爷的军队以如今情势来看,不足以支援过来,将军可有把握独自阻挡?”
“你是让本将军见死不救?”想不到这小丫头想得甚是周全,这也是为什么迟迟没有派兵支援的原因,从这里去草原需要绕行三日才到,而敌方却可横穿草原半日便达。
“救!自然是要救!”北冥拓插句话进来,“关键就在这里!”北冥拓指向玉岙山山顶。
“你是说从山上下去!这不可能!”将军马上说,穆特凌却思考起来,想了想刚刚那孩子的几个问题。
“可能!”初如断言道,看了北冥拓一眼,看来这北冥拓想得七八分跟自己一样了。
“我们想得一样吗?”穆特凌也猜了出来,老实说这么大胆的方式也就这群年轻人才想得出来。
三人异口同声道:“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