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好眼力。”看来是瞒不下去了,初如看这这穆特凌也不是什么歹毒之辈,“看来我不说实话,你们就不会让我出这么门吧。方才如此谨慎才进来,怕是不想惊动三皇子等人,这么说来,庄主只对我的身份怀疑了?”
“三皇子是真是假,老夫倒是一眼看出了,可你的身份,老夫却未能看透。”穆特凌倒是很佩服她小小年纪可以如此静定处变不惊。
“官位,我不过是宫人,只因为懂得些医术,派来跟随三皇子同行,真的法师在路上遇伏时不慎身亡,为顾全大局,只得由我来假扮。”
“哼?居然敢假扮法师?可是把握穆特山庄不放在眼里?”穆特凌怒目看着初如。
若是穆特凌不发火,初如倒是觉得难办了,“在下不敢,只是穆特庄主海量,第一日便知我不是法师,却未点破,也不将我轰出山庄,应该还另有目的吧?”
“哦?我第一日便知你不是法师了?”
“大凡被供为法师,无论从头饰还是内里皆不带沾染旁物修饰才对。”
“不错,别说是法师了,就连刚刚正式进入寺院研习之人,也皆此要求。”穆特凌点了点头。
“我第一日在大堂取茶时,故意将袖子内衬上的五叶翠竹绣纹露出,庄主怎会没看见?”
“你是故意的?”穆特凌蹙眉。
“当然。”初如对答如流,一开始便希望有人揭穿自己,并不是希望北冥风为难,只是深知这重担不是她一个人能担得了的。“不过,此事三皇子并不知情。”
“为什么?”
“庄主,三皇子在宫中长大,您选择和华尔佳王爷同一天邀请圣上,是为何意?”
“荒唐,蓉儿刚好四十九日祭礼,怎是我控制得?”穆特凌这回可是真的暴跳如雷了。
初如连忙跪下,“在下失言,不过还请庄主深思,这日子为何如此巧合?穆特姑娘的死真的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制造?”
“你是说有人故意害死蓉儿?”不待穆特凌开口穆特嶙便已忍不住问。
“在下不敢断言,可要问庄主一句,前日林中埋伏三皇子之事可查出什么端倪来?”
穆特凌示意了穆特寻一下,穆特寻才开口道:“我亲自去了趟,但已隔多日,看不出是什么人来,不过看你那匹马的残骸,不是一般的蛇毒,也就是说只有狙杀你用得是特殊的毒蛇,目标应该是你,你可得罪什么人?”
“所用操纵蛇和雾的技艺是否师传你穆特山庄?”
“你怀疑是我的人马?”
“庄主,在下从未怀疑庄主,只是怀疑山庄有内奸。”初如绝不是信口雌黄,看这三人的表情,想必是不信。“昨日,绯落下山前下山前曾和我说,他本是半路折回山庄取些下山用的随行之物,不料一个轻功了得的人从庄内飞了出去,以为是谁和他一样落了东西在庄内便没有阻拦。”
“嶙,可有人中途离队?”穆特凌急着问道。
“不曾!”
“很好!有人敢潜进我穆特山庄!”穆特凌犀利的眼神,显然不会放过这个人,“你先起来,我还有话要问你。”
“是。”
“你跟三皇子是什么关系?”
初如想了想,算是什么关系呢?“大概也就是半个知己吧,我本是大皇子身边的人。”
“他待你可不薄啊。”穆特嶙颇有深意的说了句,“若是查出什么人敢害蓉儿,我定不饶他!”穆特嶙杀气腾腾的说。
穆特凌也不会放过此人,但看了看儿子的表情还是叹了口气。
“其实大公子最让庄主难心的不是野性难驯,而是这份杀戮气势吧。”初如笑道,“二公子虽看似不受拘束,但行事谈吐却考虑周到。庄主有此二子,很有福气啊。”
“你看得倒是透彻。”穆特凌也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深得他心,讲话入理,分析透彻,不似寻常丫头。
初如见情势扭转才道:“可否恳请庄主饶恕我等欺骗之罪?”
“哦?你认为我为何要饶了你们这群小辈?”
“大公子也好,二公子,穆特盈,死去的穆特蓉,虽非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枝玉叶,但庄主爱子心切,每个人都得到了庄主疼爱;三皇子也好,大皇子也好,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能在宫中长大便是莫大的福气,父母的疼爱是种奢侈,稍有行事偏差便会有人责难,若是不幸的连命怕也不保了。”
穆特凌听着她的说话,明白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才不愿进京,生活在宫中的子嗣好过的也好过,不好过的也不好过,“三皇子的母亲是得宠的馨丽皇妃。”
“圣上必然顾忌庄主责难,纵使有馨丽皇妃求情,也免不了让人彻查此事,牵扯进来的人,怕不只是我们随行的了。”
穆特凌当然明白这丫头的意思就是,深究起来,怕是会查到穆特家头上,故意制造事端,使得穆特山庄和圣上失和,反而让某些人得逞,“你想得倒是周全。嗯,好吧,老夫也不是拘泥于这些小事的人,蓉儿如此善良,也不会想因为自己让一群人陪着受苦。”
“我会想办法揪出内奸,相对的,我有一事恳求庄主帮忙。”
“父亲,她居然开始和我们讲条件了。”穆特寻笑着说,“你可知我们三个人可让你瞬间便说不得话了。”
“我若死了,你们一时半刻也便找不出内奸了。要知这边关要塞,有个内奸为伍别说是家宅不宁,整个儿边关能否守住都成问题。”
“先听听你有什么恳求的。”穆特嶙坐了下来,这会倒是心平气和了些。沉稳,他从来不觉得是个赞誉的词,但今日见初如言行举止,才知,不是随性就能洒脱,这姑娘应该没有自己大,竟可应变自如,这是自己没有的。以前见父亲这样,以为是被世事磨砺,失了棱角,如今看来自己欠缺的,正是从前曾不屑的两个字——沉稳。
穆特凌有些欣慰的笑了笑,从前嶙儿的脸上不会这么快平静和从容,经历些事情遇到些不寻常的人果然是好的。穆特凌也坐了下来,看这丫头还有什么要说的,老实说,跟这丫头说话倒不觉得烦。
“恳求庄主派人寻找黑宿的下落。”
“黑宿?又是何人?”穆特寻奇怪的问,怎么又冒出个人来,“你们中途失散的?”
“不,他本是陪大皇子去往华尔佳王爷寿宴的,因为我中途中毒,特来搭救后马上赶去与大皇子汇合,却失踪不见了人影……”初如说着神色担忧起来。
“你二人是什么关系?”穆特嶙很直接也很自然地问道。
初如垂下眼来,恋人,不是;朋友?不止……
“为何如此犹豫,你那么担心,不是你意中人吗?”穆特凌怎会看不出这小女子的表情。
“我和他曾订婚,不过几经曲折,他弟弟又因我丧命,是不是两情相悦便不重要了,如今他黑氏一族只剩他一人,只求断不要因为我而……”欲语泪先流,若不是黑宿失踪,初如也不知自己竟如此担心他,明明告诫自己多次,不会有个结果的,奈何情难自已。
穆特凌起来拍了拍她肩膀,这孩子的性子就是顾忌太多,才害的自己如此受累,“我本无意出手去帮前去华尔佳族的人,但既然是你意中人,也算是你我之间的事,我会派人去找的,算你欠我的人情。”
初如擦干了泪水笑了笑,“等我找到内奸,这人情便还清了,可不许赖账!”
俏皮的模样果然是惹人喜爱的,要不然自己两个儿子不会如此关注同一个女人,只可惜她已心有所属吧。穆特凌点头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就配合我们计划行事吧。”
听着穆特嶙的计划,初如不禁看向这穆特凌。他表象不过是一副硬派又死脑筋的样子,但实则如此计谋深远,这是初如始料未及的,是她小看他了,本以为只是一介武夫,可细想下来,山庄可号令的人与千军万马比起来必然是少的,但多年来能镇守一方平安,怎么能只是个头脑简单的武夫,只不过隐藏如此深的人,初如倒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