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月槿已经醒了,而且看起来状态还比预想中的要好得多,当年的修为也恢复了大半,自然也就不必再待在那结界重重的堪比密室的屋子里了。
方廷浥的房间一直还是二十年前住的那间,月槿几乎是跑进去的,进屋之后无比兴奋地东摸摸西看看,时不时兴高采烈地指着某样东西对方如絮说:“你看,这个还是当年我和你爹一起置办的呢。哦对了还有这个,是我怀着你的时候你爹买给我的……”
方廷浥看着这母子两个,一个兴高采烈地说,一个认认真真地听,似乎已经把他给忘了。他无奈地笑了笑,果然,女人有了孩子之后,就会在乎孩子更多一点。
“廷浥,这些年,你连屋里的摆设都没动过?”月槿看完一圈,转过头来看着方廷浥问道。
方廷浥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有几样物件用的太久坏掉了,我就添置了新的。至于其它的东西,你布置的挺好的,我用着也习惯,就没改。”
月槿在最开始看到熟悉的事物时,确实很高兴,不过在看完目光所及的每样东西之后,她的心,难以抑制地悸动起来。
要保持一个房间,而且是一个一直有人住的房间二十年没有变化,是一件多么不易的事情啊。包括方廷浥说的那些因为坏掉而不得不重新添置的东西,都和原来的东西一模一样。
“我只是希望,你什么时候醒了,不会觉得不习惯。”方廷浥见自己的回答并不能让月槿信服,便只好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月槿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她想起之前听到羽凰说的“月槿前辈能遇到你,也算是幸运”,或许,真的是因为她足够幸运,才会嫁给方廷浥吧?
“好了,有什么话等晚上回来再慢慢说。简单整理一下就一起去书房吧,还有好几个人在等咱们呢。”方廷浥见月槿眼眶似乎有些发红,便揽着她的肩说道,“你要不要换一身衣服?”
“哦,也好啊。”月槿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对了,话说我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什么时候换的?不会是二十年都没换了吧?”
“怎么会啊。”方廷浥回答道,“我只要是在洵山的时候,每天都会帮你换衣服的。怎么,你居然没有感觉到吗?”
“我只能听到声音,又没有触觉。”月槿有些气恼地伸手锤了方廷浥一下,“怎么,难道早知道我感觉不到的话,你就不帮我换了?”
“岂敢啊岂敢,娘子有求,为夫定然是全力以赴义不容辞的。”方廷浥把月槿抱得更紧了,笑着说道。
“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没个正形……”
“为夫这不是因为娘子终于醒来了,实在高兴,便忘形了么……”
“爹,娘,你们继续,我先去书房等你们了。”方如絮一头黑线外加一身鸡皮疙瘩地逃出了房间——自己跟着进去实在是太不明智了,待在那里那么久真是太碍眼了。不过,那一对老夫老妻甜言蜜语的时候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算了算了,毕竟人家夫妻二十年没好好说过话了。而且夫妻甜蜜家庭幸福是好事。”这么想着,方如絮搓了搓身上似乎层出不穷的鸡皮疙瘩,走向了书房。
她似乎也需要重塑父亲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了。
---------------
众人在书房没有等太久,方廷浥和月槿便携手来到了书房,坐下之后还时不时地眉目传情一下,害得众人都不得不低头装作研究地板上的纹路。
“你们辛苦了。”方廷浥终于想起来正事了,而且没有忘了几人是昨天连夜赶回来的,并且被他拉去做苦力,也是一夜没睡。
“方长老所托,我等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不过说起来,方长老的夫人得以痊愈是一件大喜事,是不是该庆祝一下?”木青苑轻咳了一声,一脸正气凛然地说道,“不过考虑到洵山不尚繁华,只求清心,不如送我们一些符纸,也比什么庆贺来得实在。”
“别的可以商量,就符纸不行。我作为长老,应当以身作则,不能纵容属下滥用洵山的资源。”方廷浥面无表情地驳回了木青苑的建议。
“老头,你也太不通情达理了吧?”木青苑的一脸正气凛然立刻装不下去了,“我不就是想多要几百张符纸吗?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要不就先给我几十张也行,每次洵山的人出去执行任务消耗的也不止几十张吧?实在不行我自己出钱负责成本?”
“我不是舍不得符纸,更不是舍不得符纸的钱。”方廷浥似乎已经习惯了木青苑的做法,平静地说道,“只要你不拿符纸去研究那些危险地咒文,我每天送你几百张都不是问题。可是你算算,你研究符纸的地方,不说今年,就是上个月,都爆炸了几次了?你嫌自己命大,我可不想让洵山哪天被炸个粉碎……”
“那只是意外!而且我都尽量控制威力了,你看看是不是每次都只炸了我家?而且修房子都是我自己修的!”木青苑也有些心虚了。以前他和方廷浥扯皮的时候,旁边可没有这么多人围观。
“各位……”陆景安开口打断了两人没完没了的争论,“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我们连夜赶回来好像是有要紧事的。”
“什么要紧事?你们怎么不早说啊……过了这么久不会耽误大事吧?我之前还奇怪呢,到底发生什么了,值得你们连传讯都不用直接半夜跑回来还火急火燎地跑去叫我?”方廷浥一听也有些着急,催着陆景安赶紧具体情况讲一下。
连夜赶回来的几人都暗自腹诽着:还不是你急着救自己的娘子,连我们回来的原因都不问,就直接把我们都拉去给你做苦力,现在倒来埋怨我们?而且之前就算我们想说,你也一定没耐心听吧?
“是这样的,”虽然也有些怨念,不过大家也都能理解方廷浥是关心则乱,便开始讲起事情的经过,“两天前的早上,李靳突然去了洵水村,说是去接应我们。而且在那之前的晚上,他还出现在洵水村附近十几里的路上……”
方廷浥一开始还有些凝重,渐渐地就变成了疑惑,最后笑着听完陆景安的讲述和其他人的补充,一手拍了拍月槿的手,另一只手捋了捋胡子,对大家说:“不必担心,我大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