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向姜小白,平日里姜小白最是风流,韵事也颇多,前一阵专宠妤姬,城中人尽皆知。
若是平日,姜小白自然不会推诿,只是如今触景伤情便没了心思。
“最近七公主痴缠,怕是享不了这个福了”姜小白苦笑。
姬灵儿在一众公子哥中也颇有人气,怎奈襄王都有梦,神女却无心,姬灵儿只挂念一个姜小白,别人也只能是无奈嫉妒罢了。
“哈哈,灵儿确实不好纠缠,也罢也罢了”
长公主姬鱼嫁给左丞相之子左荣育有三子,左丘离是长公主的第三个儿子,与姬灵儿年岁相当,小时也总在一起玩耍,那姬灵儿的任性脾气更是了解一二。
“公子且不用顾虑太多,我自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那人靠近姜小白,低声说起。
此人靠近,姜小白细细打量,这人身高八尺有余,皮肤黝黑,像是常年在外行走,眼睛细窄,长相刁钻,姜小白对此人并无好感,并无搭话,只是请挥摆了一下手臂,那人见状也不好继续纠缠,悻悻然的离开了。
“公子,平日向来风流韵事颇多,无所顾忌,怎么这还没成驸马呢,就熊了?”
姜小白闻言抬头一望,原来是长孙世家那个浪荡公子,长孙横领着一种随从在那里说风凉话。
长孙横那日并未跑远,而是径直进了北晋后宫去寻了姬发,看风头过去,便回到长孙府邸,被长孙公枳唤来训斥了一顿,在家中安生几日,这事情便再无人提起。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姜小白虽心中愤懑,可碍于当日已与那长孙世家和解此事,若此时再兴波澜,恐怕被别人捉住话柄。
更何况,姜小白如今仍旧人微言轻,又岂敢放开身段与长孙横明面上针锋相对呢,唯有摁下怒火,不做声响。
可那长孙横见姜小白毫无反应,心中得意,终究是怕了他们长孙世家的威名,心中也再无顾忌,更加的肆无忌惮。
“人人都说东齐富足,连当今皇上都要礼让三分,我看不过如此,堂堂东齐的嫡子也不过是酒酿饭袋的窝囊废,整日就想着让我北晋荫庇。”
长孙横向来轻狂,愈发的口无遮拦,周围的人对他都忌惮几分,竟然没有人敢出言相对。
众人目光纷纷投向姜小白,都想看看这个东齐质子会有何动作。
纵然姜小白有隐忍之心,可如此堂而皇之的数落东齐,是可忍孰不可忍。
姜小白抄起手中长剑,起身便要挥剑舞去。
左丘离见状,一把按住姜小白,出声解围。
“想必大家来这鸾妤阁都是为了一睹楼瑶姑娘的风采,风流之事本是图个开心,没必要将气氛搞得如此僵硬,横少爷给我左丘离一个面子,大家坐下喝杯水酒,去讨个彩头,博得美人一笑,便将此间误会一并抹去,如何?”
左丘离毕竟是当今长公主的爱子,长孙横虽然狂妄,到底还是要顾着这层面子,不再发声,坐到一旁的桌子。
“公子,稍安勿躁”
左丘离狠狠摁住姜小白即将出鞘的长剑。
“公子,这宝剑出鞘容易,想要收回可就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了。”
左丘离言下之意,长孙横可不是好招惹的角色,姜小白心中怒火顿时消去一半,刚才若真一时意气拔出长剑,勿论是否伤人,恐怕都不好收场。
左丘离好意,姜小白记在心中,将长剑收回,拿起酒杯与众人一饮而尽。
这时,楼台上,楼瑶已经放下琵琶,一曲清歌漫舞,身上长纱已退,抛入人群之中,引起一阵骚动。
这边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这南楚女子果然与众不同,如雪肌肤没有一丝瑕疵,身形柔软,腰身分明,比起北晋的姑娘更多了一份妩媚。
长孙横也是花丛老手,见到如此尤物,心中更是难忍躁动,忙命手下随从,将楼瑶唤来。
楼瑶见是大户世子,自然不敢怠慢,轻扭腰肢,姗姗而来。
却直直得向着姜小白走去。
姜小白郁结于心,本无意与台上的喧闹,不想美人竟然投怀送抱,主动栖身而来。
“公子,杯中的酒,可否赏给楼瑶尝尝”
美人轻握住姜小白拿着酒杯的手,姜小白常年征战沙场,手掌宽厚粗糙。美人柔荑轻抚,来回摩挲,姜小白心中不免痒痒骚动。
楼瑶不等姜小白回话,握着姜小白的大手便将轻抿杯中酒,擦掉口边残酒,露出娇媚笑容。
姜小白也面露喜色,一扫刚才的晦气,随手便将楼瑶搂入怀中,凑近楼瑶,将酒杯叼回,饮尽杯中残酒。
二人共饮美酒,春香玉暖,一时温情无限。
“不愧是风流公子,我们楼瑶姑娘怕是看上公子了。”
周围众人一阵调笑。
那边,长孙横见状,心中更是气愤难当,本是他唤楼瑶前来服侍,不料却被姜小白捷足先登,不仅驳了自己的面子,还凭白拔得头筹。
长孙横推攘着穿过人群,一把将楼瑶从姜小白夺过,撕扯之中,楼瑶雪脂玉臂之上,几道红色的抓痕显现出来。
“啊~”
楼瑶一声轻呼,倒在长孙横怀中。
刚刚二人还亲昵相拥,瞬间被长孙横坏了好事,姜小白心中虽是不满,可刚刚左丘离的告诫还历历在耳。
“既然横少爷喜欢,我们就不夺人所爱。”
姜小白彬彬施礼,拿起佩剑扭头便要离开。
既然惹他不起,躲开自然是上上之策。
左丘离等人自觉多留也是无趣,也纷纷随着姜小白往外走去。
“哈哈,美人儿随我上楼,春宵一刻,莫要对那些无名鼠辈多费心思,哈哈”
身后传来长孙横嚣张的调笑,姜小白握住佩剑,手掌发白,指甲几乎要刻入肉中。
左丘离快步跟上,揽过姜小白肩膀。
“公子随我去个地方,好解解心口闷气。”
二人与众人分开,单独到了一处僻静居所。
此处乃一平凡院落,周围民居林立,院外市井嘈杂,院内却异常宁静。
二人刚进院中,便有一青衣女子迎出,这女子,墨发青丝在头顶束起,叉一只金步摇,青衣束腰,身段窈窕,柳叶眉,桃花眼,肤色细白,不似北晋女子。
左丘离见到此女,脸上立刻换上欢喜颜色,那女子也无所顾忌,走近左丘离便栖身而上拥入怀中。
“死人,是不是忘了我了,留我在这清冷的院子里,好不寂寞。”
姜小白在旁,一阵尴尬。
“公子,见笑了,小女茯苓,左郎的爱妾”
那女子娇笑,直言不讳,在左丘离怀中依偎,并未因为姜小白而显出什么羞涩之情。
姜小白心中暗想,如此女子教天下任一男子都会心动不已吧。
左丘离本有妻室,长公主拉线,姬氏王朝庶出公主。虽是庶出,自小在深宫长大,公主脾性总是在所难免,又加上本就是政治婚姻,二人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存在,一直相敬如宾。
世家子弟的婚事大抵如此,总也逃不过利益二字,感情不过是拿来消遣的手段。
谁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丢了大好的前程?
左丘离不会,所以他只得在市井之中偷偷养下一个娇媚动人,意气相投的女子。
姜小白也不会,所以纵情风月,至今却形只影单,他确实也到了该婚娶的年龄。
茯苓领二人进入内室,内室完全是女子闺房布置,粉色丝纱环绕,燃起的熏香袅袅升烟。
茯苓给二人斟茶,只身坐到榻上抚琴,凝望左丘离。
三人无语,唯有琴声,如此景象寻常哪得见到。
熏香凝神,琴声妩媚。
如此这般,姜小白本躁动的心神得以宁静。
曲罢,茯苓取出一壶美酒给二人斟上。
“那长孙横历来跋扈,凭着自己与姬发关系不浅,也从不把我们放在眼中,公子万是没有必要与他一般见识。”
左丘离缓缓道来。
“左兄好意,小白心中明了,今后再也不意气用事。”
今日,多亏左丘离在旁劝慰,以姜小白的性子,一时不忍惹出祸端,怕此时二人绝无闲心雅致品茶听琴了。
“茯苓姑娘的琴艺如天籁一般,天上人间难得一闻呀”
姜小白出口相赞。
“那是自然,我若不抚得一手好琴,又怎能拴住我左郎的心神。”
茯苓娇笑,坐到左丘离身旁。
“若是我有那狗皮膏药,定粘着左郎,一刻也不分开。”
左丘离宠溺看着茯苓,将茯苓拥入怀中,轻轻叹了口气,是无奈也是无解。
“左郎,莫要介怀,在这院中我已经很是满足,只要左郎能常来看我。”
姜小白望着二人如胶似漆,心中生出羡慕。
自己如若此生能够遇到一人,相知相爱如此,即便是露水姻缘,也不枉此生。
可姜小白也是明白,如茯苓这般的女子,如此坦荡直白,没有一丝的矫揉造作,定是心中死死认定了左丘离,他又哪里来的好运气,能够遇到这样的佳人呢。
三人饮酒,茯苓又差人准备了饭食,杯盏之间,不免话语多了一些。
“听闻公子自幼便征战沙场,必是血雨腥风见过不少大的场面。”
茯苓柔声细语,姜小白几杯酒水下肚,心中便忘记了谦卑之训。
“哈哈,那是自然,东齐与燕国的几场争斗,我也曾随父王通往,也算是久经沙场了”
“那自然是征战的英雄,我敬英雄一杯。”
茯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姜小白一堂堂男子汉,又怎能推诿,尽饮杯中之久。
左丘离已经有些醉意,看着二人你来我往聊得不亦乐乎,不明就里也跟着饮尽杯中之酒。
“公子,可曾去过新田背面那座玉珠峰?”
茯苓见二人醉意已深,试探问道。
“玉珠峰?我到北晋这些年头,还未曾听闻呀”
“玉珠峰横在北晋和西秦之间,常年积雪,鲜有人前去,只是听闻世外高人尹玉殊居于此山”
左丘离见自己终于能插话进去,赶忙说道。
“尹玉殊?”
姜小白从未听闻。
“传说他能知晓命里,摆弄世人命运,是个世外高人呢?”
“不过是市井传说罢了,茯苓不要信了去。”
“空穴来风,如若山中真有如此奇人,我定要到山中去一探究竟。”
“玉珠峰上雪山狼成群,这些年总有些能人异士想去一探究竟,最终都没有全身而退,公子何必去冒险验证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左丘离性格保守,也不愿知己好友前去冒险。
“左郎此言差矣,公子小白征战沙场乃是当世英雄,怎么能怕了几只饿狼”
茯苓有些醉意,随口说道。
“茯苓姑娘所言正是,几只雪山狼有何可惧,我不日就前往山中寻找高人,待我归来,茯苓姑娘定要给我多做几个好菜,多准备几坛好酒”
左丘离见姜小白酒醉乱语,心中并未当真,也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