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叶洪朗还没什么行动,程伟男编辑的日子还过得顺当。
两天后,郝心情真的把印有叶洪朗专访的《星点快讯》递到她手里。按照郝心情嘱咐的,她偷偷地给叶洪朗的主编室和她们的编辑室,凡是有人的地方,都放了一份。
上午的时间,编辑室里,叶洪朗成了话题。几个人把专访翻个来调过去地看,品头论足。
程伟男只是跟着附和几声,她关心的,只是叶洪朗看到报纸会怎么样,会因为成为小小的公众人物后改过自新吗?她觉得有点悬。
中午下班,她从B版主编室走过时,顺着打开的门缝往里瞅了一眼。叶洪朗正盯着电脑看,那张报纸还在她放的位置。
位置够醒目的了,该不是叶洪朗没看到吧?她心想。
下午,她们都忙着审稿和写手沟通了,只是零零星星地谈到叶洪朗的专访。
下班了,她想再看看,叶洪朗办公桌上的报纸是不是动了。
她顺着打开的门缝朝里看时,着实吓了一跳。叶洪朗也正站在门口顺着门缝往外看。
四目相对,她赶紧低下头走开了。
“程伟男。”她刚走了几步,就被叶洪朗叫住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硬着头皮转回身。
“叶编,有事?”
叶洪朗脸上有着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
“晚上没事吧,一起喝茶。”
要来的终究是躲不过的,她知道,郝心情心思白费了,叶洪朗的老毛病又犯了,这次的目标就是她,时间就在今晚。是现在辞职,还是等叶洪朗有所企图时再先下手为强?她在考虑。
“顺便叫上你男朋友。”叶洪朗补充道。
“我没男朋友。”她顺口说完,又后悔了,要是有男朋友跟着,相信叶洪朗也不敢怎么样的,很显然,叶洪朗在故意探她的底。
“看来我想错了,那应该是你的同学了,郝心情,”叶洪朗看了一下表说,“七点半吧,我在一香源茶馆等着。”说完,叶洪朗脚步不停地走了,把她丢在原地。
什么情况?他叫我喝茶,还要叫上郝心情,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和郝心情是同学的?她被一大堆的疑问困扰了。想得头都发胀了,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她干脆不想了,径直打电话给郝心情。
郝心情的吃惊程度并不亚于她,对于她的疑问,郝心情也没有合理的答案。他们决定,见机行事。
七点半,他们走进一香源时,叶洪朗已经等在那里。叶洪朗换了件白色的衬衫,比此前看起来顺眼多了。
叶洪朗站起来,礼貌地做了个手势,说:“请坐。”
“谢谢叶编。”郝心情客气了一句,程伟男一句话没说,两个人坐在了叶洪朗的对面。
“我今天请你们来,有两个意思,”叶洪朗单刀直入,“一个是,小程来《玫瑰青春》也有几天了,我还没抽出时间来接风,今天算是小小的接风宴吧。等这一期的刊物做完了,我还要组织B版编辑室的同事专门为小程办个接风宴。二是,我代表我自己,代表《玫瑰青春》感谢小郝给我这次专访的机会。我相信,对我个人,对B版编辑部,对《玫瑰青春》都有很大的帮助。今天,我们随意,别拘束。”
“叶编,你别客气,我哥们,不是我同学,你能这么关心她,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
桌子下面,程伟男踩了郝心情一下。
郝心情一咧嘴,装作没事人一样,接着说:“至于专访,我也是顺手之劳,最主要的,叶编你做得好,专访也应该属于你的。”
程伟男又踩了郝心情一下,心想,真有你的,你要把姓叶的捧到天上去呀?
“年轻人里像你说话这样谦逊,这样拿捏到位的不多。”叶洪朗朝郝心情举了一下酒杯。
郝心情回敬,说,“叶编,你夸奖了,我只是如实说罢了。”
听着两人的话,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容,程伟男感觉自己像正坐在戏台下面,看着黑脸白脸、小丑,各色的角色粉墨登场。温情的笑容下说的是言不由衷的话,听起来让人作呕。
“叶编,我和程伟男敬你的。”郝心情拽了她一下。
她很不情愿地举起了茶杯。
“别这么客气。”叶洪朗说。
“叶编,有件事,我想问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和程伟男是同学的?我们好像都没说过。”郝心情问叶洪朗。
程伟男也想听听叶洪朗怎么说。
“很简单,”叶洪朗一笑,“虽然你一再掩饰,但我这个人记性好,你曾经参加过我们杂志社的编辑招聘会,我当时还对你大发雷霆来着,所以对你印象深刻。你没说,我还是认出来了。”
郝心情看了程伟男一眼,然后点点头,说:“叶编的记性真好。”
叶洪朗接着说:“那时,我并不知道你们是同学,但那个专访来得确实蹊跷,我始终想不明白,后来,那份印有专访的报纸就摆在我办公桌上了。我们并没有订阅过《星点快讯》,一定是有人故意把报纸放到我办公桌上的。是谁,我不知道。中午下班时,我看到程伟男顺着门缝朝我办公室里看,好像注意力就在这张报纸上。我忽然想明白了,你们是同学,专访或多或少和程伟男有关系。”
“叶编,我还是没明白,这样判断我们是同学,好像有点牵强。”郝心情说。
“我说的只是诱因,想到程伟男和报纸有关系,我就开始猜想到你们的关系了。你们俩是一先一后参加应聘的,你们简历上写着的是同级毕业于同一个学校。而且,你们两个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程伟男当面骂我‘色狼’,小郝你呢,故意向我展露胸大肌。我以此判断你们是同学的。我让小程叫你一起吃饭,也是一次验证。”
“叶编的记性和判断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郝心情看着叶洪朗说,“你别计较,我们年轻,为人处世可能没有分寸……”
“怎么没分寸了?”程伟男白了郝心情一眼,打断了郝心情的话。
“我就喜欢你们敢说敢做的性格,到我们这个年龄,说话总喜欢瞻前顾后的,有时候,的确觉得有点儿累。”叶洪朗说,“自从进来,小程就没有好脸色,是因为她一直鄙视我,认为我居心叵测。”
“不,叶编,伟男不是针对你的,她向来就不好笑,不好说。”郝心情赶紧打圆场。
“我怎么就不好笑,不好说了?”她气冲冲地说。
“小郝,你别拦着,让小程说。“叶洪朗说。
“看人家的胸,色狼一个。”程伟男低声嘟囔着。
“说实在的,我即使有当色狼的心,也没那个胆,老婆大人是个专业猎手,哪怕稍有风吹草动,她的猎枪就好不留情了。”叶洪朗笑呵呵地说。
“叶编的意思是……”郝心情问。
“是啊,我留个太过开放的女孩在编辑室,要是被老婆知道了,岂不是每天都三令五申?”
“怕老婆,还这样?”程伟男还是没好脸色。
“也算半玩笑,”叶洪朗笑眯眯地对程伟男说,“好工作不好找,但也不能因为找工作,丧失做人的底线,这是我聘用编辑的原则,只不过用了个挨骂的测试方法。”
“说的是真的吗”程伟男带着几分不信。
“要说句真心话,我也不是那种不参假的好人,有美女时,我也会偷偷地看几眼,不过,有老婆在,我是一眼都不敢的。”叶洪朗哈哈笑了。
“你说欧阳欣走跟你没关系?”
“布欣又八卦我了吧?”
“没,她可没那么说。”程伟男赶紧说,她不能出卖朋友。
“你的前任欧阳欣吧?她呢,一连三个月没过稿,基本工资太低,她就辞职走人了。当然,还有别的原因,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跟我没关系,至于到底跟谁有关系,我不方便说。”
“我看过以往的稿子,有些很不错的,怎么一篇没过呢?”
“你说的不错,的确有些好稿子,我也交上去了,但都被主编砍掉了。至于深层次的原因,我们就不要关心了。我相信,只要努力,你会做得比欧阳欣好。”
“真话?”程伟男看着叶洪朗。
叶洪朗点点头说:“没有半分掺假。”
“叶编,要是你说的是真的,我会努力的。”程伟男露了露虎牙。
“不过,我长你们十多岁,也唠叨几句。敢说敢做是好事,但也要分时候,过于圆滑,让人瞧不起,适当适时的圆滑的人很吃香的,这一点,你得向小郝学。”
“会的,会的。”程伟男弱弱地说,但心里却是别的篇章,叶编,怨不得,布欣称呼你师太,你真够唠叨的,郝心情,遭到叶编的夸奖,心里也别得瑟。
“叶编,不好意思,你坦诚相告,有件事,我也别瞒着了。”郝心情插话了。
“专访的事?”
郝心情点点头,把专访的真正目的说出来了。
“哈哈,”听完,叶洪朗笑了,说,“我就觉得嘛,没有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不过,歪打正着,我真的出了一次小名。看来,没有老婆的时候,美女也不能看了。”
程伟男跟着郝心情一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