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内,丁凤先单刀抗剑,奋力抵住青芒剑剑锋,青绿色剑芒穿透了屋顶,从那破口摔下好几块瓦砾,砸烂在两人的脚边。
“我说,这剑不错啊,哪买的?”丁凤先呲牙咧嘴道。
唐方哼了一声,道:“别人送的。”
他本来是两手握剑,这时将左手缓缓移开,单手持剑的情况下,竟仍然能将丁凤先的刀压制住。丁凤先只能瞪着眼睛,眼睁睁地看那只裹在袖中的拳头,重锤一般轰在自己的脸颊上。
生生挨了这一拳,丁凤先直往后栽,脚被身后的死尸一绊,仰面摔坐在地上。
“喂,打架就打架,别打脸啊,”丁凤先摸了摸脸颊,啐道,“可恶,你下手也太狠了。”
唐方道了声“好”,身形一晃,脚步之快,肉眼追觅不及,瞬息已到丁凤先身前,才看见他抬起右脚,耳边便听到风声如吼,一记旋风脚,已经踢在丁凤先握刀的手上,那刀如何还能握得住?“嗖嗖嗖”地在空中急速飞旋,远远地插在一片血泊之中。
“哇,我吃饭的家伙,你这样对我,比打脸还要命啊!”丁凤先一脸丧气样,好像身心都被重挫了一般。
厅外的九马提刀奔来,黄发飞扬,口中喊道:“师父!”
“喊什么啊,还嫌不够丢人嘛?”丁凤先恼怒地一摆手,“跟西屏他们到外面玩去,这里用不着你管。”
九马似乎对丁凤先的话很是信从,马上停下脚步道:“哦,那师父你自己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滚滚滚……”
见丁凤先满脸不耐烦地吆走了三个同伴,唐方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妥。
冷不丁听见狐王喝道:“喂,他的手劲没有这么弱,不要被他骗了!”它艰难地喊出这句话,竟然浑身发寒。挨了丁凤先那一脚,它短时间内恐怕别想起身了。
“你昨晚对我出手时所展现的水准,决不止现在这种程度,”唐方对着丁凤先冷冷道,“站起来,不要辜负我为你拔剑。”
“哎呀,早知道就不去试探你了,真是多此一举……”丁凤先拍了拍额头,接着“嘿嘿”笑道,“放心……”话音未落,手掌撑地,身子一挺,鱼跃而上,速度之快,犹如一道闪电。
唐方心道:好快!比刚才的速度提升了两倍!
丁凤先左掌翻作手刃,切向唐方的内腕,右掌同时按在了唐方的右脚靴面上。只见一片红光起,一圈篆体符文竟在唐方的脚面上飞速旋转,符文法阵的正中央光池之中,隐隐有物浮动。
丁凤先怪喝一声,右臂擎起,竟然从那光池里拔出一柄血色长刀!人还未起,刀已先至,刀锋从空气中劈出一层红色雾气,直斩唐方首级!
看见丁凤先从自己的脚面上拔出血刀,唐方虽然惊异,但刀风刮到脖颈的一刹那之间,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往后飘纵,然而虽然及时躲过了刀刃的劈势,却躲不开如血雾一般的刀罡,胸口还是被破开了一条血口子。
不待唐方站定,丁凤先人影如飞,半空中身形一转再转,脚尖划出一道半弧,向唐方头顶劈下;唐方这边还没格住,那边右手刀又到,自下往上地一撩,如弧风扫水,又带出了一丝血花。
唐方接连被刀划出两道血痕,却连丁凤先的人影都没摸到,才确信此人无论是刀法、身法,具是顶尖,就连拔刀的那一下,可能也是动用了某种召唤法术……
然而战斗中怎容得唐方思考,丁凤先人影一顿,忽然在眼前一折二折三折,连续的三次身法变幻,已到了唐方头顶之上!丁凤先右手反擎刀柄,刀刃刺下的瞬间,竟然凭空又是第四折,这一下令唐方始料不及,一剑劈了个空。这时丁凤先已转到了他的右侧,红光乍现,血刃顺斩,如何能躲?
丁凤先猖然怪笑,眉宇间一片癫狂:“哈哈哈哈哈,躲不开就砍死你啦!”
唐方不躲,反而沉肩去撞!这个时候,他手中的剑陡然失了剑芒,剑柄在他的掌心一旋,已经换成右手反擎剑柄,斜刺而去,如果丁凤先这一刀仍然劈落,那么也必定会被剑刃刺中!
——这个疯子一般的家伙,会赌上性命劈下这一刀吗?
丁凤先毫不犹豫,翻身便退!
——对,就算疯子也不会为了不确定的结果而赌上性命。
——不对,既然他是疯子,又怎么会在乎自己的性命!
丁凤先狞笑一声,身形竟然在后退落地的瞬间强行顿住,那一刀,裹夹着血色的刀雾,到底是劈落了下来
刀在下劈,剑在前刺,二人的眼神瞬息间交锋。
——疯子!
——我赌了,你敢不敢?
唐方的回应是,回剑,格刀,借势,急退。
一声锵然,唐方落定,收剑回鞘。丁凤先也站定了,他把血刃一翻,狂笑道:“你不敢赌上性命,你怕了!你的剑比我的刀要长,你胆子大点,我就死了,哈哈哈哈……”
“是么?”唐方不为所动。
丁凤先道:“难道不……”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在他脑后,一道幽蓝色气刃在悄无声息地出现,那无坚不摧的薄薄气刃几乎能触及那些纤细的汗毛,这个距离,任他身法如何飘忽,也不可能躲得开。
“哼,它说的没错,你果然有两下子。”丁凤先面露无所谓的笑容,把手中的血刃一松,那刀刃一旦触地,地面便起一片红光,篆体符文翻转,血刃消失不见。
狐王眼见丁凤先被制,挣扎了几下,到底没站起来。
唐方冷然道:“能得到两位的一致谬赞,在下真是有幸。”
丁凤先咧开嘴巴,露出两排锯齿一般的尖牙:“刚才瞬息之间,赌得不够过瘾,现在我们重新来赌一下。”
唐方道:“你的命就在我的两指之间,你拿什么下注?”
“赌注是,它的命。”丁凤先一边笑着,一边竖起五指,这时,唐方的左拳上竟然浮现出与刚才一般的血红色符文光池,在丁凤先的笑声中,光池里一柄血色长刀缓缓而出,顺着丁凤先的目光,那刀在半空缓缓浮动,直到悬停在狐王的头顶,这才凝而不动了。
唐方这才想明白,丁凤先刚才故意挨了自己一拳一脚,实际上却是为了在自己的身上种下某种结界,以方便召唤出血刃。想明白这一层,他开始后悔没有及时阻止血刃被召出了。
“小畜生!你敢!”狐王又惊又怒,忍不住吼道。
“老畜生不要乱插嘴哦,小心头顶有东西砸到你就不好了呦。”丁凤先又朝唐方笑道,“我们就来赌,你会不会杀了我。我赌你会。”
唐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丁凤先解释道:“如果你杀了我,那刀没有我的控制就会落下,结果是它死,我赢;如果你不杀我,我就让刀落下,结果是它死,我输。”
唐方道:“不管怎么样,它都会死?”
“你不是说,妖类的生死与你无关吗?所以我们只看赌局的输赢就好了对吧?”
唐方沉默了一忽儿,道:“你真是个疯子。”
“你今天不是也‘不开心’嘛?来吧,到底是谁会赢呢?”丁凤先满脸期待的表情,“你不选的话,那我要来咯?”
丁凤先的嘴角缓缓咧开,血刃落下!
唐方双目暴睁,两指一挥,气刃飞旋!
气刃没有斩落丁凤先的人头,而是直追落刃,终于在刀锋刺到狐王头顶的一瞬间追到,刃面斜斜的削过刀尖,改变了血刃下落的方向。
“哈哈哈,赌博的话,烂好人怎么可能会赢哪,”狂笑声中丁凤先两眼一同发出红光,双手竟从两目之中缓慢地抽出两把血刃,“啊啊啊,好疼,疼啊……”
丁凤先忽然睁开安然无故的双眼,坏笑道:“骗你的,其实一点也不疼……”
唐方一怔。突然之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危机感陡然袭遍他的全身——
杀气暴涨,红光缭乱,人影一息不见。
“可是插进你的身体,就会,疼、了、哟。”
丁凤先在唐方的耳边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