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如此坚强的孩童,穆医生的妻子不禁生出怜爱之情。
一直守在他的身旁,安慰他,还给他讲有趣的故事,希望能让他暂时忘记伤痛。
而在幼童的眼中,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就如热阳般圈照着他,不断地散发出暖暖的光芒,钻入心间。
只一会过去,他的情绪就渐好转,时而会呲牙喜笑。
阳光照射入窗,停在了幼童的脸上,炽热的暖阳如是包裹住他,瞬息间,他感觉痛感并不是多么剧烈,略微泛白的小脸庞也慢慢恢复了血色。
穆医生从县城批药归来,看见自己的妻子正安慰着受创的幼童,有说有笑,他也随之笑了起来,苍老的面容充满了慈善,心中十分欣慰,没去打扰。
中年男子是随穆医生一道前往的,此时也一并回来,看见如此情景,心中的不安慢慢荡散,忧郁离去换上了喜悦!
一个时辰后,幼童的母亲与姥姥相继醒来,短暂失神后,清醒过来,想起受难的孩子,神色变得不宁静。
穆医生走来,有所察觉,示意他们安静躺下,并掀开布帘一角让她们去看。
妇人透过细小的缝隙,一眼就望见呲笑有乐的儿子,见穆医生的夫人相配,自己的儿子也并没有因伤痛而忧郁,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平静躺下。
老人也一同望见,特别惊喜,脸上绽放出愉悦的笑容。
稍微躺了一会,妇人便坐起身子,整顿了一下情绪,理了理杂乱的发丝,抹去阴霾,不安的情绪渐渐沉没。
妇人下床,安抚了一下正在挂吊水的母亲,在没打扰幼童的情况下,她悄悄离去。
同一时间离去的还有幼童的父亲。
在夕阳拽出夜幕的那一刻,妇人一手拎着盛满鸡汤的保温瓶,一只手搂住中年男子的腰身,在一阵摩托轰鸣声中,两人再次向诊所出发。
妇人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以及母亲调理身子,决然地将那只一直没舍得宰杀的老母鸡给下锅炖了。
中年男子袁保驾着摩托一路轰鸣,疾驰而过,惊吓了不少牲畜。
诊所内,幼童刚一抬头,就望见正走近的父母,十分激动,刚一动,身子传出剧痛,他连连蹙眉,小脸上依然绽出喜悦,大喊着:“妈妈,爸爸。”
妇人潘玉玲看见苏醒并无大碍的儿子,心喜落下热泪,道:“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她边说边扭开保温瓶,为幼童倒出鲜美的鸡汤。
幼童袁伟望着为自己操劳的母亲,发丝中隐隐透出几缕银白,再加上她湿润的眼眶,不免有些鼻酸,道:
“妈妈,孩儿不苦,您才辛苦了。”
妇人潘玉玲看见自己的孩子如此懂事,心中十分感动,热泪滚滚落下,却又无言。
“儿子,你尝尝,这是爸爸妈妈为你炖的鸡汤。”妇人抹去泪水说道。
幼童袁伟端着香气扑鼻的鸡汤,深深闻了一闻,继而又看向母亲,眼露希冀,道:“妈妈,您先喝!”
妇人潘玉玲见自己儿子投来期望的眼神,迟疑一下,浅尝一口,又递给幼童。
顿时,幼童袁伟心花怒放,端着汤碗探头,咧嘴傻笑不止。
妇人潘玉玲心中十分欣慰,自己的儿子竟如此懂事,她太感动了,眼眶微红,情深处泪落又潸然!
中年男子袁保在旁抚着妇人的肩膀,心有触动,向幼童递出慈爱的目光,心情也随之晴朗起来。
……
眨眼,已是九夏,天气十分炎热,太阳如一个大火球一般悬在天边,空气中流动着滚滚热流,耕种的人皆大汗淋淋,辛勤而不言苦。
幼童袁伟的伤口早在半月前就已结痂,走动都不碍事,即使小跑一下也没多问题。
从诊所转回到家中的幼童,身旁再也没了浓重的药味,他稍感空气清新,只是腿上时不时传出一丝痛痒,让他十分难奈。
妇人潘玉玲掀开幼童的裤脚,上前查看。
幼童大腿上的伤痂还未尽去,痛痒是避免不了,只是,伤痂纵然尽去,但幼童的大腿却再也恢复不了原样。
妇人盯着烫痕,心中酸楚,眼眶又红,一时无言。
只见,幼童袁伟的大腿上布满了烫痕,伤疤狰狞而不忍触目,令她心中难忍。
此刻,幼童袁伟的大腿上如烙上了纹身,斑斑点点,丑陋而狰狞,伸手触摸,被烫伤已完好的部位皮肤格外光滑。
妇人虽有所准备,但此时去触碰,身子还是一顿震颤,心里滋生痛感。
“我的宝贝孙子啊!”
幼童的姥姥闪着泪光,握住幼童的双手,心疼不已。
老人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总是折磨她的孙子,让这幼小的生命接连受创?她心中有痛无法言出,只能哀怜斥问。
看着因自己伤心的亲人们,幼童情绪低沉,脸庞显露忧愁,道:“姥姥,我没事的,你别伤心。”
幼童袁伟年龄只有几岁,初入学,他懂得的事理很少。他望着自己的伤疤,不觉得有什么,但在别人的眼中就不会如此了,毕竟伤口留疤,也许就如纹身烙骨一生也无法去除。
任谁看到如此疤痕,以及接连受创的幼童,都无法忍心,幼童的父母尽皆如此。
乡亲们得悉情况,一个一个上门探望,到来时,每人都或多或少拎些鸡蛋蔬菜什么的,离去时都是一脸愁容,暗道命运的不公!
“还好,还好!小脸蛋依旧光滑无损,孩子他妈,不碍事,不耽误以后找媳妇,穿了衣服就看不着了。”隔壁王老头杵着拐杖笑着说道。
这顿时引来一片哄笑,有人接着附议,道:“是啊,没得事,没得事,以后这娃长大了,我来帮他说媒,给他介绍一个漂亮的女娃子。”
众乡亲喜笑连连,都开始筹备起幼童以后的事了,这让幼童的父母听见啼笑皆非。
郑国锋也来了,手中揣了一个油光金黄的大鸡腿,他用衣袖遮了起来,当块宝一般,有眼力尖的乡亲望见,笑的合不拢口。
“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郑国锋来回撩动衣袖,光露出一个盘子,他在引诱幼童。
幼童袁伟撇了撇嘴,扭过脑袋,他显然是闻到了肉香味,机灵的很。
最终郑国锋服软了,谁让他是病号,拗不过,随之将大鸡腿送入幼童的嘴中,两人相望,哈哈傻笑。
众人眼见如此,再次大笑起来。
……
九月中旬,天气骤变温和,不再像之前那般炽热难奈,十分恶劣,如今雨落频繁,令人感到无比湿热。
幼童袁伟的伤疤都已褪去,烫伤的部位十分光滑,如果不去看疤痕只伸手触摸,就跟婴儿的皮肤一样薄嫩柔滑。
这天清晨,痊愈的幼童早早起了床,拾起陈放已久的小书包,不紧不慢地出了家门。
没见到郑国锋的身影,他的心情有些沉迷,转而一想,定是他不知道自己今日会去上学,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这段时日以来,他一直在家养病,不曾出门,此刻去上学,想起校园,不禁生出一股陌生感。
就连这条赶往学校的道路,他都感到有些恍惚。
路旁柳树在风的吹拂中垂下叶枝,抚在幼童的身上,他甚感畅然,短暂停留后,再次迈步慢行。
纵横T字马路上,他时而露出天真的笑容,时而面露新奇之色,晃晃而行,扑闪着黑溜溜的大眼珠子,青涩中带着腼腆。
与此同时,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驶停在T字马路左侧,正是幼童上学的必经之路。
那个曾出现在幼童袁伟姐姐身旁的帅气男子又出现了!
此时,那名帅气男子透光车窗凝望着正慢慢靠近的幼童,一脸决然,摆手指挥着车上的人。
很快,从车上走下五名壮硕的大汉,都带着头盔,看不见他们面貌。
听完帅气男子的吩咐后,其中两名男子动了,在T字马路的中央和上方驻足,剩余两名则站立在左侧偏中方位。
他们都背着双手,双腿分立,笔直站立在各个方位,身材魁梧,且都带着头盔,气势凛然!
还有一名男子在四处察望,他在盯梢!
车内,司机紧紧握住方向盘,东张西望,他额头汗湿,有些紧张。
副驾驶位,帅气男子很安静,视线从未离开过幼童。
如此场景,不容多想,便知肯定会发生一些事故,而幼童显然就是这件事的主角,从他们的一些行为言语当中,毋庸置疑,这行人的目的显然就是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