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直在下,天明时骤小,传出淅沥沥的声响,大地上处处狼藉,残枝落叶满地皆是,夜风急猛,每户人家院子里都是杂乱不堪。
人们从清晨醒来,望着院中被风吹刮散落一地的豆子与鞋物等,一阵头疼,都在忙着收拾。
与幼童家相近的几户人家,昨夜睡得不是很安稳,显然是听到了些声响,不到一会就打听到有关幼童的讯息,还未洗漱的他们就来到了事发地。
“咦!奇怪了,家里怎么没人。”隔壁的王老头慈眉善目,为人也是十分友善,他早早起身,第一个赶至幼童家,紧随其后来到的是一群街坊邻居,众人热心满满来到后皆如老人这般诧异。
“是啊!你说奇怪不,怎么会这么静悄?”
“你说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有人驻足,甚感异常,相互交流猜疑。
王老头站在大院中回头观望,之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幼童家的房门大开,再加上里面静默无声,不免引起人们猜疑。
“吱呀!”
有乡亲走近,推开半掩的房门,里面莫名的传出一股哭泣声,一会急促一会轻浅,又好似根本没有声音。
乡亲们不禁蹙眉,更是不解,继续向里走进。
内屋中,幼童的姥姥垂卧在床头,面色苍白,神色恍惚,与之前精神矍铄的样子判若两人,此时的她就如失了魂一般,十分憔悴。
幼童的舅舅在其旁,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默无声息,神色充满了疲惫,两人的精神状况都很低沉。
乡亲们走近,察觉屋内气氛忽变沉重,视线凝聚,脸色如被阴霾覆盖,心中更是诧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乡亲们虽然好奇,但都没上前询问,也没胡乱猜疑,看两人的模样,定是发生了什么灾祸,不知情就去问,必然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妹子,发生了什么事了?大家乡里乡亲的,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知会一声便可。”
王老头心中不忍,丝毫不在意那些,上前抓住老人的手,轻声问询。
幼童的姥姥没有言语,双眼都仿佛失去了光彩,显得空洞,精神状态更是糟乱一团,这让王老头心中更是不忍。
“嘟……嘟!”
屋外有摩托熄火声响起,接着吱呀推门声传来,众人立即出门观望,原来是老袁回来了。
他一脸愁容,神色有些颓靡,十分慌张,快速走近屋内,手脚忙乱地翻着东西。
“袁老哥,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助,你说一声便是了。”有人探问,满是热忱。
袁保停下动作,叹了一声气,平静说道:“没什么事,就是孩子被烫伤了。”
“我就是回来给她们母子两拿些衣服,谢谢大家的一片好心。”
袁保回谢众人,声音轻淡,脸上露出无奈,这让乡亲们很是着急,有些忿然,烫伤?那还叫没什么事?!
这个时候,幼童的姥姥猛地抬起头,突然开口:“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
这一举动,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
屋外的雨开始停了,令人烦躁的声音终于没了,老人的神色越加不振,让人无比担忧,说完这句话后就晕了过去。
中年男子神色越来越颓靡,脸上布满了忧愁,与无奈并杂,他长吁一声,向老人走去。
一夜之间,三位挚爱的亲人接连晕厥,这下好了吧,你满意了?
中年男子心中有苦难言,哀愁不断,只能质问苍天,默默承担这一切。
事情一再变得糟糕,如今更是乱成一糟。
幼童的舅舅离得最近,立马扶住老人的身子,防止碰伤后脑勺。
“快去准备三轮车,将老人送去医诊!”王老头喊道,众人回过神来,立即听从。
王老头在村庄里,算是最老的人物,看着庄里的人长大,德高望重,再加上如今场面急迫,众人岂能忍心不帮?各各都希望能献出一己之力。
中年男子看着神色疲惫的母亲,一夜之间头发白了近半,心中疼痛难忍,有泪滴落下,最终还是忍住了。
幼童的舅舅轻轻抱起昏迷的老人,将她安放在铺满稻草的三轮车内,稳住她的身子,车子疾驰向诊所驶去。
中年男子收拾好衣物后,发动摩托车,也一并飞驰而去。
两辆车子飞快地驶离,一路轰鸣,村庄不再宁静,更多迟来的乡亲们,得知实情后,皆站立在后方,诚心默默祈祷。
“哎!你说这孩子什么命,这么坎苦,真是作孽啊!老天爷也真是忍心。”有人哀叹。
“接连受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知这孩子以后的命运会如何?”有人为幼童感到担忧。
“真希望这孩子不会再受难,快点好起来吧!”
哀叹声不绝,接连看着幼童一再受难,乡亲们心中十分不忍,叫喝着不公,悲愤连连。
众乡亲原本以为幼童经历了那场溺水之难之后,人生便会一路平坦,结果却是如此这般不尽如意,这才几时,又发生这样之事,众人实在是看不下去。
时至中午,太阳探出了脑袋,炽烈的光芒照射着大地,有热风在回旋,不停吹拂,但还是无法消除暴雨过后的狼藉,水潭遍处,一时无法蒸走。
诊所内,浓重的药水味弥漫,幼童慢慢地睁开双眼,伴着剧烈的疼痛醒来,他哭了,声音凄惨,令人心怜。
暴雨过后的晴明,并不会让人感到多么的美好,只会让人们在苏醒的哪一刻,感受到之前疮痍狼藉视目,时间倒退,只会令人更加不堪!
寂静寥寥的诊所内,幼童看不到一人亲属,无边的痛感袭来,他感到无比恐慌!
轻轻淡淡的哽咽声回转,凄凄切切,听之让人心伤。
然而,幼童的母亲与姥姥依然安静地躺在侧边病床上,被白色布帘遮挡,昏迷不醒,幼童根本无法视见。
父亲袁保又不见其影,他感到既害怕又伤心,再加上痛感频频作祟,他的哭声更加急烈。
这时,有一位年迈的妇人走近,她是穆医生的妻子,脸上皱纹遍生,却带给人一种亲和感,脸庞圆圆的,总是挂着一张笑眯眯的容颜。
“孩子,别哭!”她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和蔼可亲,幼童感到非常暖和,哭泣声渐渐骤减。
幼童动了一下,伤口虽然清理包扎过,但疼痛依然剧烈,再加上触碰到手上的针管,两者相加,疼痛猛然袭上,他面孔紧皱,心有些发颤,实在是太痛了。
穆医生的妻子安慰着他,劝慰他安静的躺着,不要乱动,声音很暖人,“孩子,别动!你现在很虚弱,随便一动,伤口就会更加疼。”
幼童很坚强,停止了哭泣,小脸有些扭曲,正在承受着难言的痛楚,仿佛写满了坚毅,他慢慢地问道:“奶奶,我妈妈还有我爸爸呢?”
“你的爸爸妈妈正在家中为你做非常美味的吃的,说等你醒来,让你好好补补。”
老人面色忧郁,瞥了一眼被布帘遮住的另一处病床,不忍心说出实情,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果然,幼童听了,乐观了起来,因承受疼痛扭曲的面孔上绽出一丝笑容,很童真。
“哎,多好的孩子!”
穆奶奶望着他的面容,心中一痛,挤出笑容,喜爱地摸了摸幼童的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