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的秋天,我的厂开始搬迁,因为老厂房已卖,我不得不买地,盖新厂房,这不,忙了一个月,总算忙完搬迁,刚投产半个月,邹文龙便跑到我的办公室。
“陈经理,这次红木的进价较高?”
“上涨了多少?”
“百分之四十。”
“这么多?”
“对。”
“利润怎么样?”
“只有原来的百分之四十。”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连忙给宝哥打了一个电话。
“宝哥,红木怎么涨价了?”
“不是涨价,本来就是这个价。”
“那我们先前进的价,为什么很便宜。”
“噢!那是从彪哥那里买的走私货。”
“原来我们一直在违法。”
“也不完全是,这批红木还是两年前囤的,自从我知道彪哥的货,是走私货,就没有再从他那里进了。”
“噢!原来是这样。”
“怎么啦!你的经营有困难?”
“不是,只是想问问,红木的进价怎么会涨这么多。”
“噢!”
“会不会有麻烦?”
“应该不会,彪哥这个人,我还是很了解,他不会说出去,再说我和他做生意,都是现金交易,没留下蛛丝马迹。”
“你不从彪哥那里进货,他会不会有意见?”
“我想不会,因为他的货,从来不愁卖,哪会对我有意见呢?怎么,担心了。”
“有点。”
“我们刚起步,比较困难,偶尔打点擦边球,没关系,只要我们从今往后,不再做违法的事,没人能记起。”
“但愿如此。”
没过几天,邹文龙便来到我的办公室。
“姐夫,我想跳槽。”
“为什么?”
“我觉得在你这里干活,对我以后的发展有影响,所以我想出去闯荡几年?”
“你的想法不错,能不能告诉我,你准备去哪里发展?”
“徐厂长,他也准备办一个家具厂,他说,规模要比你的厂强十倍。”
“哦!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有了这么多的资金。”
“对!我刚开始也不信,但徐厂长说,他做江沙生意。”
“他做江沙生意,怎么可能?我想,他在江里偷采江沙,还差不多。”
“姐夫,你说的对,我打听清楚了,徐厂长从厂里回家后,便租了一条小船偷采江沙,没做几个月,便把自己的房子卖了,又贷了一些款,再加租了两条船,日夜偷采江沙,不久就发了,不仅这样,很多偷江沙的船都挂靠在他的名义下,他抽百分之三十五的份额,用来打点,买通关系。”
“这么说,徐厂长把偷江沙的船老板,送来的钱,自己留一部分,剩下的部分,送给水警。”
“对,这样水警收礼的风险小,在执行任务时,提前打一个电话给徐厂长,好让他通知偷沙船的老板,停止采江沙。”
“既然偷沙这么赚钱,徐厂长为何要挤入家具行业?”
“我也不清楚。”
“我想,你肯定不清楚,要不,徐厂长怎么会想着来利用你。”
“利用我,不会吧!他说,他把整个厂,都交给我来管理,并且公司注册的法人代表也是我。”
“你一点都不生疑?”
“我有这个必要吗?我想,徐厂长是看重我在家具厂工作了两年,有管理工作的经验,才想到了我。”
“你真傻得不轻,一点都不会动脑子。”
“我动什么脑子,徐厂长和宝哥给的分成一样,都是两成,帮宝哥干,还不如帮徐厂长干,至少他投资的厂,规模比宝哥得大。”
“你太嫩了,宝哥的人品,是徐厂长能比的吗?”
“讲人品,你认为是在拍电影呀!谁给的钱多,我就帮谁干,你的那一套,已经过时了,现在做事讲的是利字当头,哪有你这么傻的人。”
“要我不管你,行,你和你姐说去,你姐同意了,就行。”
“我和她说过了,她说了,只要你同意,她便同意。”
“我的话,你又不听,要我同意干嘛!”
“你要不是我姐夫,我早就辞职走人了。”
“这么说,你还知道,我们是亲戚关系?”
“那是,这不,我考虑到我俩的关系特殊,才不好意思走吗?”
“邹文龙,你要搞清楚,我不让你去,是我在帮你,不是你在帮我?”
“怎么说?”
“你太年轻,有些人和事,你分辨不出好坏,既然徐厂长知道我俩的关系,还对你委以重任,难道他不知道同行是冤家的道理。”
“那他还用我?”
“所以说,这其中有阴谋。”
“什么阴谋?”
“暂时还不知道,但徐厂长,我很了解,他肯定想利用你,来帮他做些事,所以你要慎重,你才不会被他放下的诱饵,诱惑到,徐厂长怎么折腾,他折腾他的,我们该干啥,干啥去,不用理他,就行了。”
“这么简单?”
“对!我们用的这一招,就叫做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这天过后,我对徐厂长的近况不得不加以观察,因为我很清楚,徐厂长为了利,会不择手段地去做事,至于我,他更不会手下留情。
邹文龙打听来的消息越来越少了,于是我干脆叫他不用打听了,安心管理好家具厂,至于徐厂长那边,随着邹文龙的拒绝,徐厂长肯定有所防备,核心的消息,哪有那么容易得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似乎忘却了这件事,因为这段时间,我太忙,再加上家具厂的业务又非常的好,便没再多留意。
就在我奔命地忙于我的生意时,很久不见的赵力铁约我吃饭。
我到了老奶奶的饭店,才知道只有我俩。
我坐下后。
“赵力铁,你承包的藕塘怎么样,现在是冬季,应该有所收获了吧!”
“别提了,一提到藕塘,我就难过。”
“怎么啦!藕的产量不好?”
“不是,是绝收。”
“为什么?”
“我没种过藕,所以不知道怎么选藕塘,这不,我的藕塘在江堤的外面,梅雨季节时,被淹了。”
“江堤外,那不是长江吗?”
“不是,是两道江堤,我的藕塘在小江堤内,不在大江堤内?”
“没关系,赔了多少,我给你垫上。”
“不用了,徐厂长已经给我垫上了。”
“你真糊涂,我当时要你帮我干,你没同意,你是不是为这事,才没来找我,如果是,赵力铁,你就小瞧我了,我根本就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这个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找我?”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你,可是我在藕塘边被雨淋得发烧时,想打电话给你,拿出手机时,发现手机已经湿透了,我这才想起,我站在藕塘边,已经两天了。”
“后来呢?”
“后来我晕倒了,被一个偷沙的船老板发现,他打了一个电话给了徐厂长。”
“怎么样?徐厂长有没有来救你?”
“来了,并且是开着轿车来的。”
“他救了你?”
“是。”
“我叫你不要养藕,帮我干,你不听,藕塘淹了,还站在那里?有啥用?你傻啊?赵力铁,难道钱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你说的轻巧,这藕塘,我付出了心血,就这么被淹了,换成你,我想你也会和我差不多。”
“好了!过去的,就过去吧!只要身体健康,不愁将来没钱赚。”
“可是我的命是徐厂长救回来的,我不能忘记他的救命之恩。”
“说的对!”
“陈浩,对不起了,我今天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答应了徐厂长,做他刚办的家具厂,厂长的请求。”
“这是一个陷阱?”
“是陷阱我也要去,因为我的命是他救回来的。”
“这是两码事?不能说他救了你的命,你就任由他摆布,做人要有原则。”
“我知道,但我欠他的太多,别无选择。”
“这次是不是徐厂长替你还了很多债?”
“是。”
“一共多少?”
“三十万?”
“我替你还?”
“不用了,即使我还清了徐厂长的钱,我还是欠他的。”
“这么说,你跟定他了。”
“是。”
“我俩可是最好的朋友,为了旧情义,你帮我干,好不好?”
“我俩的交情虽深,但也比不上救命之恩。陈浩,对不起,我俩从今天起,在生意上,就是对手了,你知道,我这人只要答应人家做事,就一定会想办法做好!以后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希望你见谅。”
“你的意思是说,其实你已经卖给了徐厂长?”
“可以这么说?”
“想没想到屈文博?”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意已决。”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了,我不想再失去你,听我的话,回到我的身边干活,好不好?”
“我俩在一起已经有十几年了,你最了解我,你认为你能劝说了我吗?”
“可是徐厂长太奸诈,私利又摆在第一位,你在他的手下干活,不会有前途?”
“你最爱看三国,我虽不爱看,但我最喜欢关羽,因为关羽也知道曹操奸诈,不同样给曹操斩过颜良,捉过文丑吗?我想过了,我还清了徐厂长的人情债,就离开他。”
“那是罗贯中写的小说,你不要拿到现实生活中来用,好不好!”
“怎么说?”
“那是帅才头脑里理想中的人物,不过你这样也好,要不,我和徐厂长也不会抢着争你。”
“就这些?”
“不止,我还担心你,因为我嗅到了这其中的阴谋?”
“你只考虑到你的见解,如果我这次不答应徐厂长,他说出去,别人知道了,以后我还要不要做人?”
“那好吧!人各有志,我就不多说了,别忘了,虽然我们成了对手,但有一天,你遇到困难时,千万别不好意思开口,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希望你以后跟着徐厂长做事,小心一些,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