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郊。西川三十万铁骑已有三分之一先一步出发去了郢城,残刀领兵,而剩下二十万,全部由金月带领留守凉州城。至于威州,自有南魏的军队镇守。江蓠和白泽子轩走在十万铁骑的末尾,很是悠闲。
凉州位于郢城的西北方向,所以他们现在向东南的方向走,路上,他们遇上了很多或骑着马或步行向北方赶去的人。
白泽和魅五依旧保持联系,所以青州的事他多少都知道一些,只是并不清楚。子轩看着这些北上的人,眼底有些疑惑,他看向白泽,白泽却没有回应他什么。
江蓠骑着马,剑挂在身侧,一身银白战甲,显得整个人英气逼人,却又无端带着一股凌厉的味道。青州的事,他多少清楚一些,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梁青若没有死。
他已经忘记了梁凰,关于梁凰的事他都没有印象,他只是知道北上的人大都是逍遥谷的人,却不知道他们北上是为了青州的事。
突然,江蓠猛地勒住身下战马的缰绳,白泽和子轩也随之停下,两人一脸不解的表情看着自家的王爷。江蓠道:“子轩,你随残刀去郢城,白泽,你通知金月,调十万铁骑随本王北上去青州。”
两人的表情由不解变为诧异,子轩道了声是,然后骑马向大军前方赶去,白泽刚想问些什么,却被江蓠打断:“本王先行一步,在凉州北城门外的十里亭等你。”
白泽只得点头:“是。”
江蓠捂上自己的胸口,那里刚刚剧烈跳动的心脏终于缓缓恢复常态,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当他说出要去青州之后,心里异样的感觉减少许多,就像是心突然安定下来一样。
与此同时,一辆从山里出来往北行进的马车上,梁凰刚用自己的血给佛骨曼陀罗浇灌过,几近晕厥,魅五喂她吃了几颗天心丹,梁凰却一直都没有醒来。赶车的是魅五手下的一个女孩,经常叫魅五姑姑,她听见魅五有些焦急的声音,问道:“姑姑,公子这个状况,我们要继续赶路么?”
魅五没有犹豫地道:“对,继续赶路。一定要尽早到达青州。”如今局势瞬息万变,梁凰不敢耽搁,她就更不敢耽搁,不管最后她们这些人是生是死,答应魏云烈的总要做到,这样才不会负了逍遥谷百年声名。
晋阳。魏云烈到底没有履行自己对燕南玘的承诺,他不忍心也不能看着自己至交好友的尸身被猛禽蚕食,何况他也知道,燕南玘虽然恨透了燕皇,恨透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对这个国家还是热爱的,他生于此长于此,他心底里也是希望死后也能沉睡于此。
所以他另寻了处地方给燕南玘建造了一座陵寝,那里离青州很近,却有天险相隔,不会有人打扰。他命自己的亲信把燕南玘的尸身秘密带出宫送往那个地方,等到陵墓一建造好就下葬,至于北燕皇陵里埋着的,只是一个为了燕南玘殉葬的仆人而已。
免战牌在晋阳和宜州各自的城门上已经挂了数月,突然有一日,宜州城门上的免战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燕”字的黑底金字战旗。
听了探子的回报,魏云烈下令撤去免战牌,挂上了烈家军的战旗,一个如火焰般的“烈”字随风摇曳,肆意而张扬,像极了魏云烈十年前的性格。
晋阳的定风楼,兰夙一如往常,负手立于七楼窗前,三娘倚在一旁的软榻上,似是在闭目养神,镜玄北和宇文殇各执一子在棋盘上争得你死我活,至于阿远,他怀里抱着剑,靠在另一个窗口旁,凝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人的棋陷入僵局,谁也不能胜过谁,各自沉思,像是在想着怎么才能赢。突然,兰夙转过身,走到桌旁,扫了一眼二人的棋局之后,拿起宇文殇的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中一处不显眼的位置上,破了这局。
两人一起看向他,只见兰夙坚定地摇头,道:“公子召集的,是第一百二十三代的全部弟子,而我们,是第一百二十四代,我们没有理由去青州。”这是逍遥谷一直以来的规矩,退位的谷主能号令的只有与自己同一代的弟子,在位的谷主才能命令与自己同代或者下几代的弟子。
宇文殇道:“可如今你是谷主,只要你一声令下,余下所有弟子都必须听你号令,只要你下令,我们随时可以去青州!”
“可我不能下这样的命令。”兰夙声线平稳,极其冷静,“青州局势紧张,公子和上一代弟子都不知道能否活下来,我们去了,也是如此。我不能拿所有人的生命去冒险,这不是公子想看到的。”
三娘从榻上起来,抚摸一旁的烛台,叹道:“公子曾经说过,西川和逍遥谷,是她也将是我们最后的底线。不管公子是生是死,不管青州之事是成是败,我们都必须活着,我们手下的人也都必须活着,不然,谁来守住这道最后的底线?”
阿远回眸,不甚俊朗的脸上有着异常清俊的笑容,“我会去青州。”
兰夙怔愣,“远公子,你…………”
阿远无声地点点头,“我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保护公子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