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傲绝带着人从他当年进入皇陵的路进了皇陵,萧寂被迫带路,燕傲绝让胡生跟着他。
萧寂的脸色沉冷,他想杀了胡生,却碍于情况无法动手。走到一处岔路口的时候,胡生拉着他躲进角落,从暗门进入一间耳室,燕傲绝和他带着的人身后,一道巨大的石门突然落下,断了他们的后路。
耳室里,萧寂拿着匕首抵着胡生的咽喉处,把胡生按在墙上,冷道:“你究竟是谁?”
胡生白他几眼,道:“我说萧将军,能别拿着这破匕首威胁我么?我要是想杀了你,早就弄死你了,还用费力气把你弄进燕国皇陵里?”
萧寂收了匕首,道:“那你就好好解释解释。”
“公子给你的锦囊,是她与王爷成亲之前就准备好的,一共两份,而我,早就看过了第一个锦囊,给你的,是另外一个。”胡生揉揉自己的脖子,“内容是真是假我并不知晓,不过,这种消息应该不可能空穴来风,但是我身在宜州,不可能去找公子求证这些事情,我能做的,就是当有一天有人拿着另一个锦囊出现时帮助这个人成事。这才是我存在于这里的意义。”
“那你为何跟燕傲绝说我假意投敌,让我遭受牢狱之苦?”萧寂冷冷地看着他,“你跟我有仇?”
胡生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若非用苦肉计,燕傲绝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你的话?如果他不相信,你的被捕,我的伪装,岂不都失去了意义?”
萧寂深吸一口气,叹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冲出去杀了燕傲绝?”
“当然不。”胡生从袖中顺出一把匕首,上面刻着的花纹是萧寂从未见过的,非常古朴,却又透着一股诡异。胡生把匕首紧紧地握在手里,倏然一笑,阴柔至极:“燕傲绝小时候误入过皇陵,对皇陵应该很熟悉,但是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出来之后吓得几天几夜不敢阖眼,如今三十年过去,不知道他的心魔,是否还在?”
“你要做什么?”萧寂看着他的笑容,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很少看见有人露出这种阴柔却邪肆的笑容,就算是十年前开始阴晴不定的魏云烈,都很少露出这种邪魅肃杀的表情。胡生恢复常态,微笑道:“逼他杀人。”
萧寂不解地问道:“如何逼他杀人?杀谁?”
胡生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前走了几步,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点亮耳室中的烛台。他指着烛台附近的墙面,道:“烛台下面有机关,能打开这里的一道暗门,我们刚刚进来的暗门,机关被改动过,只能进一次,所以不必担心燕傲绝进来。”
“走吧。”胡生拿着匕首,转动烛台,一道石门从刚刚胡生指着的地方升起,萧寂跟着胡生走了进去。入眼的是另一间耳室,只不过里面摆放的很多祭品。
后面的石门落下,萧寂回头看了看,然后转头问胡生:“我们要去哪儿?”
胡生又点亮一盏烛台,打开又一道暗门,拉着萧寂走了进去。
墓道内,燕傲绝吩咐手下寻找机关,想打开身后的石门,可是如何都找不到。他愤怒自己被胡生如此欺骗算计,但是此时却都于事无补。
其中一个手下道:“王爷,没有机关,想来机关应该在我们身后这道石门的后面。”
燕傲绝冷道:“胡生拉着萧寂走进的耳室我们也进不去么?”站在萧寂和胡生刚刚进去的地方检查的两个手下一起摇头,其中一个道:“禀王爷,没有机关可以打开石门。”
“废物!”燕傲绝道:“跟着本王向前走。”
燕傲绝自认为对皇陵非常熟悉,他举剑放在身前,缓缓向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又一个岔路口,往左拐的那条路有脚印,燕傲绝怕是陷阱,所以决定走右面那条路。
而此时的萧寂和胡生已经到达了有宝藏和密道的那间主墓室,这里没有葬任何皇帝,所以显得很空旷。萧寂坐在台阶上,阖眼休息片刻,然后问道:“你要如何逼他杀人?”
胡生从袖中拿出一支笛子,萧寂愣了一下,不能理解为什么胡生身上带着这么多东西。胡生没有看他,而是指着一座石像后面示意萧寂躲起来,然后自己躲到烛光照不到的角落,缓缓吹起西川破阵曲中出征的那首曲子。
萧寂目光凝重,他未曾亲耳听过名镇天下的西川破阵曲,但是他却是听说过的,只是他并不明白此曲有何妙用。
石墙和石门的传音效果特别好,曲子就好像响彻整座皇陵。听见笛声的燕傲绝心中一惊,但是却已来不及,那时他中的虫蛊至今还在他体内。
萧寂想起来他曾听说过的燕傲绝在晋阳定风楼大开杀戒的事,也忽然明白胡生说的逼燕傲绝杀人是什么意思,他不禁心惊于梁凰的心计之深,也有些后怕,若梁凰是他们的敌人,他们此时该是怎样下场。
魏国,南岭附近,威州。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梁凰恬静白皙的脸庞上,让项宁欢看得有些痴了。他看了许久,却忽然一声长叹,转身走进屋子里。
这里是定风楼周围的一座小阁楼,梁凰躺在院中的摇椅上,也不知是醒着还是已经睡着了。过了一会儿,项宁欢从屋子里出来,站在门口,淡道:“燕傲绝已经进了皇陵了,你不打算杀了他?”
梁凰睁开一双凤眸,眼里没有丝毫睡意,“他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毁了我的国家,我也要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毁了他的他的家国,这样,不是才公平么。”
“封住北燕皇陵所有出口,困住燕傲绝,最低要把他留在皇陵里三个月,生死勿论。”
项宁欢怒道:“那胡生和萧寂怎么办?他们也会被困死在里面,你为了杀一个燕傲绝,连你的手下都不顾了么?梁凰,你是不是疯了?!”
梁凰转头瞥他一眼,忽然轻蔑一笑,“你今天才认识我么?如果不是你还有用,我连你也是可以牺牲的,你忘了我继任谷主那日说过什么了?”
继任逍遥谷谷主那日,梁凰曾经说过一句话,所有的弟子都可以因为逍遥谷牺牲,包括梁凰自己。
“请恕属下不能通知皇陵周围的弟子。”项宁欢语气冷硬,“请公子恕罪。”梁凰面无表情:“不能服从命令是吧,那你就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你!梁凰,你当真如此决绝!好,好,我滚!”项宁欢拂袖而去,没有看见梁凰嘴角勾起的孤寂悲凉的笑。
项宁欢的背影消失门口转角的地方。梁凰收了笑意,对着角落处开口道:“看够了就出来吧。”
一个人影从角落里走出来,是一身白衣的苏青岚。他叹了声,然后道:“他的医术堪比神医白涯,你想保住这个孩子,为什么又要逼他走呢?”
“果然还是你了解我啊师兄,”梁凰笑的有气无力,“跟我作对这么多年,能不能帮我一次,就算我求你了。”
苏青岚没有一点犹豫,“你叫我来,一定是有事。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尽力。”梁凰感激地一笑,她从袖中拿出一张丝帛,上面有用鲜血写成的字,“这封信是写给你的,看过以后务必毁掉。还有,放出佛骨曼陀罗即将出世的消息,最好让世人皆知。”
苏青岚接过丝帛,却没有看,而是先揣进怀里,然后问道:“你是想让这天下为你陪葬么?你知不知道,这等消息一出,会死多少人?数十年前江湖因佛骨曼陀罗而腥风血雨,数十年后,你还想让整个江湖因为佛骨曼陀罗都不死不休么?”
梁凰虚弱的笑容刺痛了苏青岚的眼睛,可是他虽然同情梁凰,却丝毫不能理解梁凰为何要这么做。梁凰捂着心口重重地咳了几声,然后道:“烟雨楼,天机阁,逍遥谷,西川,南魏,西祁,北燕,都需要一个契机,大乱才能大治,魏云烈懂,燕南玘懂,难道你不懂么?佛骨曼陀罗就是这个契机,由争夺佛骨曼陀罗开始所有势力进行重新洗牌,不好么?难道你不也是在等这样一个契机么?师兄?”
苏青岚还是心动了,梁凰说得对,烟雨楼天机阁还有逍遥谷,还有西川还有各国,每个势力都需要一个机会与别的势力一较高下,然后重新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