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寂和宇文殇到达宜州城外的驻地时才刚刚天明。宇文殇从马上跳下来,然后进入营帐。萧寂已经在看地图了。
“燕傲绝肯定把宜州的布防都换了,我们要想攻城,必须出其不意。”萧寂指着地图给宇文殇看,“宜州南边是山岭,有天然的屏障,所以宜州城南边共有五百多里的边界是山岭,没有城墙。”
宇文殇也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我们可以从南面的山上翻过去直抵宜州?要是你我二人单独行动自然不会被发现,但是这一万兵马行军的动静不可能隐藏。”
“这个我也知道,”萧寂眉间有愁色,“我打算,留下一半兵马从北面攻城吸引注意力,我带剩下的兵马绕过宜州向南进山,然后向北翻过山脉进入宜州。”
宇文殇并不同意他的想法:“但是,我们留在北面的一半兵马面对的是无数的傀儡,没有火油,也没有慕容冥,我们如何御敌?”
“这本来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萧寂幽幽地说,“我既奉命前来,便没想过能活着回去。即便我等尽数折命于此,能战死也无憾了。”
宇文殇知道劝不了他,也知道如此分头行事已是目前来看最好的办法。他拔出自己的剑,“我带五千人马留在这里,你带剩下的人出发吧!”
“那,各自小心。”萧寂看了他一眼,然后拎着佩剑出帐点兵。
宇文殇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他本是逍遥谷最好的杀手,向来为钱杀人,如今却是被卷入了战争之中,偏偏又是整个逍遥谷参与的战争,他无法脱身,他也不想脱身。
终于又等到了夜晚,萧寂带着五千人马在夜幕的掩护下离开前往宜州南面的群山之中。宇文殇在等,萧寂说会给他发信号。
亥时刚过,南面一道紫色的烟花升上天空。宇文殇看着那烟花升到最高处然后炸开,最后熄灭。他骑上马,带着身后五千人向宜州北城门加速赶去。
燕傲绝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出击,赶到城门上的时候弓箭手已经伤亡殆尽。他本打算下去迎战,却被一只手拦住去路。
那只手很白,几乎能透过表皮看见里面的血管。五指纤长,指甲修剪的很整齐。从那只手往上看去,宽大的衣袖遮住他纤细的手臂。一身白色云锦长袍穿在他身上显得那人如此俊逸潇洒。他收回自己的手,嗓音温润柔和:“王爷不必亲自迎战,让傀儡去便好。”
单凭他的长相,任是谁都想不到他就是那个操纵傀儡的人。可却偏偏是他。
“去吧,”鹭鸢公子声音依旧温润,“只有鲜血喂饱你们。”
无数死尸站了起来,蜂拥而至北城门,然后有士兵打开城门放这些傀儡出去。
宇文殇看见这些不禁有些头皮发麻,他放松了些紧握长剑的手,复又用力握紧。他知道,他和他带的五千士兵,也许都会死在这里。
“破坏这些死尸的头颅也许会有用!”这时,一个红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宇文殇听见是萧三娘的声音,转头看去,只见三娘笑意深深,“宇文,又见面了。”
三娘一剑挥去,砍下一个死尸的头颅,果然那个死尸倒下再也没有起来。三娘一路来到宇文殇身边,低声道:“宇文,你可曾听说过鹭鸢公子?”
宇文殇挥动自己的剑,不让那些傀儡近身,“鹭鸢公子??那是无情仙人的师弟!早已继任为无情宫宫主了!”
萧三娘惊道:“是他?他为什么要相助燕傲绝?”
宇文殇摇头,“这个,若是能活着回去,可以问问公子。”
他们两个人已经没有再继续谈话的力气,傀儡太多,差不多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已经没办法再顾及其他。
鲜血染红了宇文殇的一身白衣,萧三娘的红衣却愈发鲜艳,他二人像是杀神再世,一人一把剑,想要屠尽眼前的人。
五千兵马不到一个时辰就只剩三四百人,他们挡在萧三娘和宇文殇前面,一个接一个的人倒下,宇文殇的眉头越皱越紧,萧三娘也是一脸焦急。她没想到这些傀儡的力量如此强大。
已近子时,萧三娘周身伤口都被红衣掩盖,而宇文殇的白衣彻底被染成了红色。三娘退到宇文殇身边,气喘吁吁,“怎么办宇文,我撑不住了。”
宇文殇用剑支撑着自己已经体力透支的身体,“我也快撑不住了。三娘,好像我们要死在一起了。”
萧三娘妖媚一笑,一手抚上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急促的心跳,忽地幽幽叹道:“宇文,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爱慕你。”
言罢,她翻手刺出一枚银针,刺中他的睡穴。看着他缓缓倒下,她笑道:“你要记得我,好吗?”
宇文殇浑身失去力气,最后只看见她嘴角妖媚却深情的笑容,他想伸出手摸摸她的脸,却最终睡了过去。
三娘抚摸着他脸颊上的伤痕,最后看了一眼他的容颜,然后让人将宇文殇送走离开这里去往晋阳城。
她没有回头,而是握紧了手中属于宇文殇的剑,左手用一根锦带把剑跟自己的右手绑在一起。
“杀!”三娘一声大喊,带头冲向前方,身后仅剩的一百多士兵追随着她,随她一起冲向上千傀儡,冲向死亡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