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日,梁凰带着魅五和兰夙早早的来到了定风楼顶。江蓠昨日便住在了附近独立的阁楼中,带着一众护卫先于梁凰到了这里。
吴叔站在众人身后,“禀谷主,晋王已经到了。”绿翘转头看向残刀,“储流风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残刀摇头,“这是储流风的习惯,不管谁宴请他,他总要晚一刻钟才到。”
“一刻钟,足够从这到太子府或者杜景玉的府邸一个来回了,是吧。”江蓠看向梁凰,梁凰点头,“魅五,以你最快的速度跑一趟太子府。”
魅五道了句是,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玉佩交给梁凰,匆匆而去。子轩眼尖,看见了那块玉佩,微微挑眉,“那块玉佩。。。那是燕傲绝在北地的一个古墓里得到的!”
绿翘回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子轩看向江蓠,“那时我去北地寻葵阳草,正巧燕傲绝的军队行军经过那里,不想遇上雪崩,我和燕傲绝还有他几十兵将被困在一处,然后我们就发现了一座古墓的墓门,打开墓门我们便进了去。”
“我们都不是贪财之人,没人想要拿墓里的东西。只是后来到了主墓室,我们看见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稳坐于一朵巨大的金莲上,面色红润栩栩如生,只是发色花白。那女子束发用的便是那枚玉佩,燕傲绝不知怎的,一定要带那块玉佩走。”
“胭脂雪。。”梁凰轻声呢喃,江蓠听到了这三个字,面色有些异样,“北地古墓,盛开金莲,应该是传说中的天音祭司,同时也是北地曾经的女皇。”
“那块玉佩,据说是神赐予天音祭司的神物,具有通天之灵,”江蓠轻声道,“不过是一种信仰罢了,一块玉佩怎么可能有什么通天之灵?”
梁凰看着手中玉佩,目光幽幽,“通天之灵自然是假的,只是,为了这块玉佩,梁国百年前曾派遣七万兵马去往北地,这七万人,最后只回来了五千人不到。不过,北地也因此国灭,再没有什么天音祭司了。”
子轩不解,“那这个天音祭司死了近百年了,怎么可能尸身不腐?”
“胭脂雪,”梁凰嘴角勾起,似笑非笑,“中了毒的人,会在一年内慢慢老去直至死亡。死亡那一刻,面容会恢复成这个人最年轻时候的样子,只是发色却是恢复不了的,中了胭脂雪,别说十年百年,即便是千年万年尸身都会保持这个人死时候的样子。这是梁国有名的毒药,你忘了?”
子轩一怔,却没说什么,在场的人只有吴叔和兰夙不知道梁凰的身份,只是他也不会去暴露梁凰的身份,那不是他能做的。
江蓠看她心情不好,眉心一压,顿时冰封千里,残刀绿翘等人立刻明白了自家王爷的意思,再不言语,连兰夙都将要出口的疑问吞回肚子里。
一个小厮从外面走进吴叔身边,在吴叔耳边悄悄说了什么,然后急匆匆离开。吴叔转头看向梁凰,“公子,苏楼主,燕王都来了。”
梁凰面色不改,似是早就知道一般,“魏云烈呢?”吴叔犹豫片刻,道:“在飘雪阁。”
“派人把他们三个都请上来吧,”江蓠替梁凰开口,“这天下最有名的人几乎都到了。”
吴叔见梁凰没有反对,便依江蓠的吩咐让人下去请人。梁凰抬眸,不知还要说什么,看着江蓠的眉眼有着一丝悲悯。
江蓠握上她的手,轻轻用力握紧,似是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梁凰会心一笑,眉宇间的阴霾散去七分。
半盏茶的时间不到,魏云烈便已到了楼顶,领口处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男子白皙的脖颈和锁骨,好不风流的模样。他目光触及江蓠时,心底微微有些不快,却没表露半分,“魏国云烈,见过逍遥公子,见过西川王。”
“烈王殿下多礼了,”江蓠浅笑,表情不虚伪不做作却并不温和,“你我只是所侍之国不同,官阶品级却是相同的,殿下向我见礼,倒是折煞凤曜了。”
梁凰看向刚刚走进屋子在魏云烈身后的燕南玘和苏青岚,眸中闪过些什么,转头将手中玉佩交给绿翘,又看了一眼吴叔和绿翘旁边的残刀,几人会意,跟随吴叔下了顶楼,江蓠又吩咐白泽和金月随他们三个一起下去。
燕南玘进来便走向梁凰,也不管她身边的江蓠,开口便问“那日你为何不赴约?”
梁凰面色有些发冷:“我逍遥靖雪,还不是谁的约都赴的,凭你我的交情,还不值得我冒着被太子发现的危险非要去见你。”
在场之人除魏云烈外皆是一愣,不明白向来性情平和的她今日为何出口便是伤人之语,连向来对梁凰了如指掌的江蓠都有些疑惑梁凰的态度。
魏云烈心中苦笑,他忽然明白了梁凰的意思。于燕南玘而言,梁凰是要灭他家国的仇敌,他和梁凰与燕南玘,马上就要成为生平大敌。而于他魏云烈而言,梁凰是他的谋臣,她会以这个身份祝他夺得天下。
顶楼有一张圆桌,梁凰先坐下,然后江蓠,燕南玘,魏云烈,苏青岚依次落座。兰夙和子轩分别站在梁凰和江蓠身后。
梁凰亲自为众人斟茶,然后坐回自己的位子,浅笑着看向苏青岚,“将西川无主的事告知燕傲风和燕傲绝,是师兄的手笔吧。”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除了燕南玘和江蓠、子轩外,几人皆是一脸惊诧。梁凰笑了笑,“早在你烟雨楼开始出售胭脂雪时我便知道你与梁国一定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是姑母的独子。”
苏青岚也没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冷冷的笑,“你查到了?”
“阿远一路追查到高阳县,出来的路上被伏击,险些丧命。除了烟雨楼和天机阁,谁有这个本事呢?”
梁凰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茶碗,“怎么样师兄,二十年前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惨死在自己面前,怎么样,你恨么?”
“怎么不恨?”苏青岚轻笑,“二十年前我便发誓,定要你们梁家血债血偿,怎么样,梁凰,你姐姐,你舅舅,还有梁青若,死得惨么?我故意让秦未月带了梁国步兵图回了北燕,梁国因此国灭,你恨么?”
两人口中明明说着如此血腥的事情,脸上却笑意依旧。兰夙暗自心惊,他今日才知道梁凰的身份,却没想到,这个史书上记载的早就死去的梁国公主,身上背负着如此的仇恨与沧桑。
魏云烈心中微微泛起一丝苦涩,怪不得梁凰和十一年前的她判若两人,就像当年的他一般,狠起来立地成魔。
江蓠握紧梁凰的右手,梁凰回握片刻,随即松开。她依旧浅笑,“你我之间的恩怨,不急于一时清算。等一切事情了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还有,”梁凰忽然抬眸,死死地盯着苏青岚的凤眸,“若你再敢打西川的主意,别怪我不客气。你若是嫌音阁给你的教训还不够,你尽管继续算计。”
她声音里带着威胁和沉冷,却是让苏青岚后背泛起一阵冷意,他知道,梁凰向来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