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阁的人是你派人杀的?”燕南玘惊诧地问梁凰,“上百人,你说杀了便杀了?!”
音阁是烟雨楼收集消息的机构,里面人最少的时候也有二百左右,差不多是烟雨楼逍遥谷和天机阁中人数最多的情报机构。前些日子音阁遭遇一伙杀手,音阁中人差不多全部被杀。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梁凰冷笑,“我不过给自己的仇人一个警告而已。以后,还会死更多的人,你的慈悲,还是省着点用吧。”
“你!”燕南玘有些沉怒,“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梁凰笑的嘲讽,“我从来不是善良之辈,你今日才知道么?况且,你我十年前便已断了交情,如今你拿什么身份来教训我?”
燕南玘一口气堵在胸口,咳得有些重。魏云烈有些不忍,却是狠下心不去看也没有去扶他。这时,吴叔从外面进来,走到梁凰身侧,低声道“公子,储流风已到。都准备好了。”
“去吧。”梁凰点头,从袖中缓缓抽出飞雪流云扇,吴叔又悄悄退去。梁凰抬眸看向魏云烈,魏云烈点点头,自己起身走向屏风后。
梁凰叫人送燕南玘离开,看了一眼兰夙,又看向苏青岚,“我实在不放心师兄,兰夙就陪师兄待在这里,师兄就当在这里看场戏吧。”
魅五不知何时从外面回来,走到梁凰身侧,低声道,“公子,太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梁凰点头,看向江蓠,“阿蓠,我们下去吧。”
江蓠起身,握了握她的右手,随即送开,然后负手跟着梁凰走下顶楼。子轩也跟着下楼,只有魅五,兰夙和苏青岚留在了这里。
五楼,云水阁。燕傲绝和储流风正在品酒。屏风后的女子弹着古筝,弹的是燕地有名的清心曲。
储流风端着烫好的酒放在鼻子下细闻,道,“也就是在定风楼,才有梅若雪这种酒了。傲绝,你心太燥,有时真该静下心来品一品。”
“静心?我倒是真的想静心,太子一日不倒,我如何静的下心?!”
储流风端着白玉酒杯的手一顿,“你说,在宫宴上秦未央回来了?”燕傲绝点头,“凭她秦未央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从祁国回来的,她背后一定有人帮她,而且这个人,不光是冲我来的,可能也要对太子不利。但是朝中所剩皇子,没有人具备这种能力。”
“你说得对,”储流风放下酒杯,“若她是冲你来的,那这个局很有可能就是太子那个幕僚公子逍遥布下的,只是,连太子都受到波及,不太像是逍遥公子能做出来的事。看起来很有可能是朝中皇子做的,但是这又不可能。”
燕傲绝还是有些怀疑,“你说可能是逍遥靖雪,那会不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储流风坚定的摇头,“你还真是太不了解这个逍遥公子了,他做事从来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前些日子有人将西川无主的事告知与我,”燕傲绝抬头看他,“会不会是这个将西川之事告诉我的人做的?”
储流风一惊,“西川的主意你也敢打?你疯了?!”他镇定片刻,“这么多年都没几个人见过西川凤曜的真面目,可见他的能力。他这个人阴晴不定,杀人救人全凭心情,你若是惹到他,还不知道他怎么报复你。你是算计不过他的,西川,少招惹为好。”
“将西川无主的事告诉你,怕不是想让你收服西川,应该是想让你同西川为敌。只是,这个人应该还不是在宫宴上布局的人。”储流风捻起自己的一缕头发,闻了闻,道,“手可以伸到乾坤殿的人,就一定有足够和你抗衡的资本,将西川之事告知与你的人,应该还不敢跟你正面较量。”
“逍遥靖雪,西川凤曜,兰夙,苏青岚,”燕傲绝低声呢喃,“逍遥靖雪已表明站在太子那边,西川凤曜对于燕国党争应该没兴趣,兰夙还未表态,苏青岚是绝对不会表明自己的立场的。流风,依你看,我该如何?”
储流风呡口杯中美酒,道,“兰夙从来唯利是图,你只要给他他想要的,他就有可能帮你。至于苏青岚,他并非什么良善之辈,同他合作,你得比他还会算计,至于西川凤曜,我真的不建议你打他的主意。”
“我们并不知道敌人是谁,也不知道敌人的真实目的,只能是静观其变了。”储流风叹了口气,“不过如果是我的话,若是想要扳倒你和太子,首先要做的就是卸去你的兵权或者是太子手中的财权,然后让你们之间得势的一方彻底毁掉失势的一方,最后再想办法毁掉剩下的那个。而且,我首先选择的,一定是。。”
他还没说完便被燕傲绝打断,“夺兵权。”燕傲绝沉沉地笑,眸中寒光一闪而过。
储流风端着酒杯细细品味梅若雪的香味,燕傲绝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一支泛着青光的箭矢破空而来,直奔燕傲绝眉心。燕傲绝闪身躲过,箭矢带着凌厉的力道穿过屏风穿透女子的心脏,然后钉在墙上。
“什么人!”燕傲绝一声厉喝,抽出自己的佩剑,横在身前。突然,不知从什么方向传来一声轻笑,然后是一阵琴音响起。
听到琴音的时候储流风愣了半晌,然后面色突然由青变白,他想起了这首曲子,这是从前西川铁骑横扫千军万马之凭。传说西川铁骑每进攻一城,总是有一位随军的琴师弹奏这首曲子,据说,这首曲子可使敌人丧失心智。
“傲绝!”储流风想提醒燕傲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燕傲绝右手执剑,眼睛发红,目光有些呆滞。他突然抬头看储流风,然后眼睛变得更红,表情变得狰狞,发狠地攻向储流风。
储流风只得祭出自己的武器防御,无奈他武功不敌燕傲绝,连连后退,终于退出了云水阁。外面人多了起来,燕傲绝转了目标,攻向更多的人。
“傲绝!!”储流风大声唤他,想将他唤醒,无奈琴音更加强烈,燕傲绝的剑落在越来越多无辜的人身上,储流风看着着急却无可奈何。
五楼里越来越多的惨叫声响起,储流风只得去楼上寻找兰夙,指望兰夙会有办法。只是还没等他走上六楼便被人拦了下来,拦他的人是萧三娘。
三娘急急地道,“来不及了,我看见太子的人了,我去阻止殿下,储王爷快去叫我们的人!”
储流风知道三娘是晋王的幕僚和侍妾,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转身向楼下匆匆而去。
三娘向六楼的方向看了一眼,琴音陡然变得急促起来,三娘会意,手下暗器发出,直奔燕傲绝后颈。然后琴声戛然而止。
燕傲绝毫无防备,中了暗器倒下,三娘急忙揽住他宽厚的背脊,眸中泪光盈盈,“王爷。。”
“三娘。。”燕傲绝的意识回笼,却想不起来刚才发生过什么,“我怎么在这儿?”
三娘泪眼婆娑,“奴家不知,只是王爷刚刚。。。”她欲言又止,“储王爷已经回去搬救兵了。”
“救兵??”燕傲绝不解,余光却瞥到了满地残肢断臂,还有捂着伤口在哀嚎的人。他久经沙场,这种血腥的场面他已经习惯,只是在这定风楼出现这种场面还是让他一惊,他又看到三娘一脸的惊恐,终于想到了什么,“这些是,,本王做的??”
三娘点头又猛地摇头,哭的梨花带雨,燕傲绝眉心紧皱,撑着剑站了起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该怎么办,太子就已经带着人走上了五楼。他本不惧怕太子,只是他没想到,兵部尚书杜景玉也出现了。
杜景玉能以这么年轻的年纪就当上兵部尚书还能在党争中独善其身,本身就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又耿直刚正,如今见到他大开杀戒,有杜景玉这个耿直的兵部尚书在,他在朝堂上连辩解的机会几乎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