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小雪家,万紫她们早都睡熟了。我的嗓子又开始隐隐作痛,我倒了杯水喝下去,祈祷着自己的身体能够挣点气。
可是第二天一早,乏力的身体和沉重的眼皮告诉我——还是病了。
万紫一面给我量体温,一面念我:“早跟你说了,不恋爱会导致免疫力下降的,严重的还会得癌症!”
我想笑,可是嗓子太疼。
万紫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听了两句就出去开门,门外居然是李惜时。
“我不进去了,这些药是问过医生的,按说明吃就行,如果严重的话要去医院,告诉我,我开车送她去。”听声音,是李惜时把药袋交给万紫。
“你怎么知道她病了?”万紫诧异,她如果不问这一句,我还以为是她通风报信的呢。
“她昨晚嗓子就好像不太舒服,”李惜时说:“送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前额出了不少汗,她从来都是这样,前额出汗多就会生病。”
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同事的信息,说奶豆最近不肯吃东西,情绪低落。奶豆是我的猫,这次我和万紫都回来,就把它放到同事那里寄养。
我头痛欲裂,翻身都困难。纳闷自己何以就病到了这种程度,就像当年一样。那次我居然连着一个星期都没能去上课,尤其是我的嗓子,哑的特别厉害。半个月以后才好,万紫还取笑我,说这样子我就不能再跟李惜时吵了。
李惜时每天都会主动来帮我补习,我因为说不出话,也就少了很多冲突。大概是对之前的事情抱有歉意,李惜时再也没在我面前嬉皮笑脸。我对他也只是淡淡的,这场病把我的脾气也折磨掉了几分。
“从这儿做一条辅助线,”李惜时指导我做几何题:“这样是不是就有思路了?”说完他的左手会下意识地碰一下右肩。
我试着做了一下,竟然还是不行,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学数学。
叔叔和莫磊在这里呆了一个星期,临走的时候我们一起吃了顿饭。万阿姨给莫磊买了身耐克的运动服,我和万紫上街给婶婶买了一套化妆品,又给莫磊买了好些书。李惜时好像也送了莫磊什么礼物,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不知捣鼓些什么。我奇怪这么短的时间,莫磊和李惜时居然相处的异常融洽,也许莫磊这孩子实在是太有人缘了吧。
叔叔还是放心不下我,反复叮嘱我放宽心,不要有思想压力,寒假的时候最好能回老家,因为婶婶给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
也许是生病没胃口,我开始厌烦吃饭。很短的时间里就瘦了好几斤,好在冬天穿的厚,外人看起来并不明显。
一天,李惜时兴冲冲地提了个很大的航空箱来,我看了一眼,里面好像装的是什么小动物。
“这个送给你,”李惜时把航空箱放到我面前的桌子上说:“是我阿姨,也就是罗蒙的妈送给我的。”
我看清了,里面是一只猫,眼睛圆圆的,是那种特别纯净的蓝色。我把它抱了出来,它的小身体微微发着抖,但特别的温顺,身上的毛很厚很蓬松,是那种奶油的颜色,但两只耳朵和脸的中央都是黑色,看上去特别好笑。两只前爪是雪白的,就像戴了手套。
“这是布偶猫,”李惜时说:“我阿姨说叫什么重点色,俗称煤炭工的。性格特别温顺,很依赖人。”
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猫,只是我妈从来都不准我养。到了万阿姨家,虽然万阿姨不反对,可是房间又小,我又没时间照顾,也就没动过这个心思。
小猫在我怀里拱了拱,然后闭上眼睛很放松地开始睡觉。
“它很喜欢你呢,”李惜时说:“其实很好养的,疫苗什么的都打完了,不用担心。剩下的也就是猫砂猫粮,猫粮还是自己做的最好,我带来了一本猫食谱,你可以照着做。”
我虽然不喜欢欠李惜时的人情,可是这只猫实在太可爱了,我舍不得放手。
“你别有什么想法,”李惜时像是能解读我的表情一样:“我就是拿它向你赔罪的,你不用觉得欠我的人情。”
我把怀里的小猫又紧了紧,心里好像有了一点点暖意。我总是会不自觉地防备人,而这只小猫是完全不需要防备的。
“谢谢,”我哑着嗓子说。
万紫放学后看到了小猫也非常喜欢,嚷嚷着李惜时偏心怎么也不送她一只,我想说这只还是李惜时借花献佛的呢,哪里还有第二只?
万紫欺负我口不能言,抢先给小猫取了个名字叫“奶豆”,我觉得不好,可也没办法。
“唉,”万紫吃饱喝足霸占着奶豆,还要长吁短叹:“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啊,只要是投其所好就没有摆不平的。糖衣炮弹就是最厉害的武器!”
“你又怎么了?”我嗓子已经好了,自然要回应她:“语气怎么这么酸啊?”
万紫一下一下摸着奶豆的耳朵说:“你之前那么讨厌李惜时,可是自从他送了你奶豆之后,你的态度就完全变了嘛!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还真是的!”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一把抢过奶豆,小东西冰凉的小鼻子蹭在我的脸上,大眼睛水汪汪的,深不见底,我立刻投降:“我这还不都是看在它的面子上。不然你又会说我忘恩负义,反正你就是因为李惜时没送你猫咪心里有怨气,拿我扎筏子罢了。”
万紫被我说得咯咯直笑,拿枕头捂在脸上说:“不害臊,李惜时要是送个你更喜欢的东西,只怕你还把自己嫁给他了呢!一只破猫,你就话里话外向着他了。我以后说话得小心点儿,万一有人爱屋及乌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听她越说越不像话,气得骑在她身上一顿乱抓,万紫笑得几乎要断气。一旁的奶豆以为我们在打架,吓得直躲,我才罢手。
万紫笑着喘了半天,才又死皮赖脸地把奶豆抢过去,半开玩笑地说:“你到底是因为奶豆还是因为别的?这阵子你和李惜时的关系堪称和谐,连我都嫉妒了。”
“不过没吵架而已,”我不以为然:“哪里就和谐了?”
“切,你糊弄鬼呢?我今天早上还看你对他笑了一下呢!”万紫撇嘴说。
“我哪有?”我冤枉道:“你少在那儿颠倒黑白,我怎么不记得我对他笑过?不过是他跟我打招呼我点了下头而已。”
“随便你,”万紫又换了一副语气说:“女大不中留,我白操了几年的心了。”
“你疯了吧?”我斜眼看着万紫说:“没事儿老挤兑我干什么?难不成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想法儿把我弄出去,省得我碍事。”
“哎呀,你怎么连这都知道?“万紫笑着说:”这都让你看出来了,你这智商提高了哇!哎呀,都这时候了,该给奶豆做饭了。“万紫说着跳下床去做猫饭,我自从上次看了车祸现场之后开始格外排斥生肉,一见到就要吐,所以给奶豆做饭这事自然就落在了万紫头上。其实,这么多年,奶豆得万紫的照顾远比我的多。
万紫在客厅又跟李惜时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关了门走进来,把药袋放到床边说:“我有时候真想把李惜时点醒了,可是谁叫我是你姐姐呢!当年你一生病,李惜时没黑没白地往我们家跑给你献殷勤,如今林小雪家的门槛,只怕也要踏破了。冯冕(林小雪老公)回来只怕要吃飞醋喽!”
正说着林小雪买早餐回来了,进来摸摸我的额头说:“阿弥陀佛,你还是快点找个人嫁了吧!别再连累我和万紫了。”
我闭着眼睛不理她,林小雪继续说:“女人是很容易衰老的,昨天我和万紫翻看高中时候的照片,才恐怖地发现我们每个人的变化都好大。原来我们是那么年轻啊!”
“喏,”万紫将照片递到我面前说:“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