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木松开九难,轻拍她的香肩,以眼神示意天地会众人还跪着呢。想到易木抱着自己被那么多人看见,九难俏脸微微红了一下,沉声道:“诸位请起!”
“谢殿下。”
待众人起身,为九难介绍:“皇姐,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咨议参军陈永华,十数年间呕心沥血,化名陈近南,创建天地会,只求有朝一日重复大明江山。”
九难见陈近南满脸泪痕,望着她的眼神充满激动和欣慰,不似做伪,估计与她有旧。陈近南一身内力精纯,不在她之下,想来想去,最有可能就是当年从别处抽调到麾下的高手。
“哦?!陈总舵主忠魂铁骨,你我曾共披戎装?”
“回长公主殿下,十余年前,老臣有幸得国姓爷举荐咨议参军一职。那一年阻断闯逆军资,老臣被举荐到长公主麾下效力。”
“是了,那次我托兵部侍郎王忠孝帮忙从东南各省调集了百余名高手,想必总舵主就在其中。”说着,九难右手竖掌一礼道:“总舵为故国殚精竭虑,今日为九难寻得胞弟,九难铭记于心。”
陈近南侧身避开,急道:“使不得,此事老臣不敢居功,实乃五皇子殿下寻到天地会,让天地会代为通传消息。”
易木见他们这样你推我让,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打断道:“皇姐,总舵主,我等先进屋去谈。”
一行人进得屋内,易木抢先说到:“今日皇姐到来,准备多日的滴血验亲仪式这就开始吧。”
说罢,对茅十八、吴大鹏等人使了个眼色,众人自去准备香案器具不提。
不一会准备妥当,待易木,九难祭拜过准备好的父母牌位,陈近南亲手端上盛满清水的大碗。易木早就在左手中指均匀抹了一层盐,用匕首对着一刺,血在滴入碗中之前先融进了中指上的盐,可谓神不知鬼不觉。易木将匕首递给九难,自信满满的看着九难施为,果不其然,九难的血一滴入碗内,便与易木血液融在一起。
陈近南眼见血滴融在一起,心里悄悄的松一口气。虽然心中觉得一定没问题,但必须有要这样一个仪式才能正式确认,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成为易木身份的证人。
这件事必须要做,一个皇子的身份能否确定,往小了说是继承前明皇室正统,往大了说关系四万万汉人的性命。放下碗,躬身一礼,高声祝贺:“恭喜殿下,为大明贺!为天下贺!”
在这个礼教森严,重男轻女的时代,一个公主和一个皇子的区别之大犹如天壤之别,当年朱媺娖出家,除了因为身残情伤外,更是因为崇祯皇帝的男性继承人全都死了,自觉复国无望,举目无亲的朱媺娖方才削发为尼。
陈近南同样深知一名皇子对于天地会的政治意义,易木身份的坐实,对于他日渐晦涩、步入困境的复明事业而言可谓是拨云见日。
眼下身份坐实,见身边玉人脸庞上挂着两行清泪,易木自得意满的心里又爬上来一丝愧疚。定定神,易木邀请九难和陈近南进入厢房里间商谈下一步的计划:“如今见得皇姐安好,我心甚喜,然国恨家仇再身,不敢有一日怠慢。实不相瞒,玄机此次师徒光复华夏河山只有三月时光,届时不管时局情况如何,我都要离开人世,时间紧迫,不得不全力以赴。”
此话一出,惊的九难、陈近南一身冷汗,分别抓住易木左右手手,潜运内力,探查身体情况。易木只觉得右手钻进来来一条温热的小蛇,沿着手臂钻进身体,在身体里面晃了一圈就原路返回。这时候一直等在左手的属于陈近南的内力,也进来晃了一圈,只是对比九难的内力,陈近南的内力偏凉,想来是修炼凝血神爪的原因。
两人收回手掌,对视一眼,都从对面眼里看到一样的神色,九难开口:“慈焕,你身体并无隐患,为什么说只有三月时间?”
易木目光诚恳的看着九难道:“玄机已非此界中人,只是心中放不下皇姐和百姓,向上界仙使苦苦求来三月时间。从扬州城中现身那日开始计算,三月之后立时返回上界。非是玄机刻意隐瞒,不过此事对于常人来说实在匪夷所思,又关复明大事成败,为了稳定军心,万万不敢轻易泄露。”
易木转头目视陈近南双眼道:“故而,玄机知晓常人不知的隐秘,拥有一些奇异的本领。”说完,把手中茶盏收入个人储物空间,接着又拿出来。
“咦!?”九难和陈近南作为当世顶尖人物,眼力自然不差,只觉得眼前一花,那茶杯就消失不见,下一瞬又出现在眼前。江湖中倒是有耍戏法的艺人也会玩一些虚空取物的噱头,但那不过是障眼法,绝没有这样全身一动不动,凭空让东西消失的。
易木见两人虽然惊讶,但眼中仍有怀疑之色,微微一笑,起身把茶盏放在两人身旁茶几上。用手把住茶几,下一瞬,茶几连带三人的茶盏都凭空不见。
易木再退后几步提醒到:“请注意看我身前。”等两人全神贯注之后,易木平伸手掌,从个人储物空间取出茶几放在身前地上。
“这!这难道是仙家法术?!慈焕你小时候说梦见仙人难道是真的?!”这次两人可是凝心聚神,仍然看不出半点端倪。九难身为出家人,对神佛的抵抗力更低,联想到朱慈焕小时候曾经梦见仙人,被崇祯皇帝封为“玄机慈应真君”忍不住惊呼出来。
听得九难这样说,陈近南脸色一变,心下已经信了,古人生活的时代如此,迷信是普遍状态,陈近南作为天下有数的高手,在他面前将茶几那么大小的东西变来变去而不露一点端倪,陈近南想不到除了神佛以外的其他解释。
见两人的神色,易木知道他们已经信了一大半。
“慈焕,这是真的吗?对了,你是不是见过父皇和母后了,他们在上面过得……”
“是真的,皇姐,仙界之事不可言,天机不可泄露。”易木不能九难说完就打断她,此刻自然是能不说细节就不说,说得越多错的可能越多,最真实的谎话是被骗的人自己想想和补充的“真相”。易木半遮半掩的话语已近足够他们猜到易木应该是得遇仙缘,已非尘世之人,其他的事情最好留给他们自己去想象和脑补,这个中国画绘画技法中的“留白”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目的达到,相信自己以后如果表现出先知先觉的一面,陈近南和九难不仅不会奇怪,反而会觉得理所当然。
时间紧迫是真的半点不加,易木想要把所有可选任务完成就必须抓紧时间了,等两大高手回过神,易木耐心为九难分析了一遍当今天下大势。“皇姐,你来之前,我们谈到淸庭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强大……”
“刚才参军问我,我等当务之急是什么?我认为虽然清廷内有外缓,但打铁先得自身硬,当前最重要的是提升我们的力量,特别是军、政、财三字。现在清军强明军弱,若是仅仅凭东南这点兵力图谋我华夏河山,无疑是痴人说梦,必须抛开门户之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举义旗。如西南吴三桂、耿精忠、尚可喜、沐王府等势力。”
听到吴三桂的名字,陈近南急了。“殿下!若不是那汉奸吴三桂放清兵入关,清庭怎能占据我大好河山,此人卑鄙无耻之极,绝不可与之为谋,还望殿下三思。”
“参军所言甚是!不过若是平西王吴三桂死在淸庭手上,不知这云南二十万大军可还会姓吴?那耿精忠、尚可喜见吴三桂死在清庭手上,必然以为淸庭是在削藩,必然坐不住,其麾下军力加起来也有二十万。据我所知三藩之中军队多是明朝投降过来的,里面的高级将领多与天地会和云南沐王府多有联系。只要吴三桂、耿精忠、尚可喜这三人都死在清庭手里,到时候以皇明正统的名义收编他们这四十万大军也不是太难。我们在长江以南一闹,吐蕃、回缠、准格尔这三匹狼又怎么会错失良机,到时候清庭自顾不暇,就给了我们站稳脚跟的机会。这样起义反清才会真的有胜算。”
九难插话问道:“这等军国大事,实在是难以事事如愿,清庭虽然残暴不仁,但是绝不至于蠢到在现在的情形下削藩,就算削藩也绝不可能在没有掌控大局前,直接诛杀吴、耿、尚三人,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那样只会逼反三藩的军队。以我和总舵主的武功到可以想办法取那三个狗贼的项上人头,只是如何嫁祸给清庭呢?”
易木自信一笑,万分肯定的道:“不用嫁祸,此事我已经胸有成竹,有十足的把握逼三藩反清。我准备明日起身前往北京,谋划此事,并挖出当年的皇太极留下的满清宝藏,为起义之事谋夺一笔巨量的资金。军师的任务就是整合台湾军心民意,联络三藩军队高级将领,在三藩受诛的时候及时起义,并伺机夺权。”
老臣请命随殿下一同前往,至于整合军心民意,联络三藩军将的事情,老臣写一封书信会台湾,请大公子安排。”听到这里,陈近南不禁懊悔自己一把年纪居然如此莽撞,殿下分明已经做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