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近南一思量,便再也坐不住了,霍然起身,急问道:“玄机公子指的是长平公主殿下?殿下她尚在人世?太好了!太好了!可否告知老臣殿下现在何处,容老臣前往拜见。”
眼前自称五皇子朱慈焕之人尚不能断定是真是假,但当年见长平公主的时候她已经十七八岁。她的身材模样,气质谈吐基本定型,陈近南相信自己再怎么老眼昏花都能认出来,对面的人如果不是自寻死路,就绝不敢骗自己。
易木见陈近南满脸激动,知道心中猜测无错。九难师太也就是长平公主在《碧血剑》剧情中搅动风云,化名阿九以江湖力量为切入点平叛安民、抵御外辱,在民间拥有莫大的声望。现在离长平公主归隐不过十几年,天地会同样是以江湖为切入点谋求复国,应该和当年长平公主麾下的力量有关,而化名陈近南的咨议参军陈永华,当年应该就是公主麾下的一名小卒子。
见陈近南的反应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内,易木微微一笑,语带喜意道:“皇姐当年心灰意冷,削发为尼,接过木桑道人铁剑门的传承,如今法号九难,喜穿白色僧袍,收有两名带发修行的女弟子,多在河南一带出没。参军即刻开始安排亲信查访,不日就有回音,只需带给皇姐一句话,就说玄机要她来和我滴血验亲,共复华夏河山!”
陈近南听得此句,看着眼前英气勃发的五皇子朱慈焕,只觉得全身血液翻腾。
十余年来,他全力以赴重建华夏河山,怎奈何蛇无头不行,龙无首不灵。天地会人员越来越多,组织越来越大,可人心却越来越散,特别是台湾延平王府自国姓爷郑成功病逝后就明争暗斗,相互碾压,眼看清庭的江山越坐越稳,陈近南是越来越急,他今天仿佛看到了重复华夏河山的希望。
“公子,老臣这就去安排,不过此处不够安全,为防清庭意外,还请公子随老臣前往一处隐秘所在,等公主殿下消息传回再作打算。”
“参军所言甚是,只是我与吴大鹏、王潭和茅十八兄弟颇为亲密,不知可否同行?”
见陈近南点头,招呼上3人跟着陈近南离开这对易木而言颇有几年意义的小院。在这里他成功掌握了在鹿鼎世界第一份力量。
一路上木易殷勤的向陈近南介绍,茅十八兄弟如何的仰慕参军、如何的豪迈不羁嫉恶如仇,如何的和满清不共戴天。陈近南何等人物,心下明了易木想推荐茅十八给他,当下也刻意和茅十八亲近。看着陈、茅二人客套寒暄,易木知道自己的可选任务二应该马上就要完成了。
骑在马上,身体随着马儿起伏,心里对长平公主充满了期待。影视作品和小说中的九难师太形象差距极大,小说中自然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级别的,可有的影视版本中的九难形象可就有点惨不忍睹了。如果易木的计划顺利,此后很长的时间九难都会陪着他走过,她的形象还是很重要的。(那你们别想歪,就算没有男女关系,哪个男人不喜欢身边的女人美一点。)
……
扬州城外二十里,临江依山的一处小院,半隐半现的藏在深林矮山之间,地势狭窄,不利于大规模的军团作战,江湖人物打斗厮杀则不受影响,正合天地会发挥自己的特长。
小院四周的明桩暗哨不提,那小院东厢房中面门而坐的两人正在谈论当今天下大势,下首数人听得滋滋有味,甚至端着茶盏直到茶凉都还没有送入口中。
只听坐在上首的年轻男子道:“此时华夏大地,虽然清庭占据了中原丰腴地区和北方产马之地,军力财富最盛不过顺治皇帝因为董鄂妃离奇死亡之事假死出家,留下一个政局不稳的江山给一个八岁的孩子。两年前康熙亲政,然而辅政大臣鳌拜却拒不还政。看政治,如今清廷政局动荡,各地官员相互观望,只求自保,没有半分心思治理河山,上令不能下行,下情不能上达;看军事,自八旗入关,旗人面对这花花世界,日日享受,夜夜笙歌,军备废弛,二十年来战力不断下降,早已不是年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八旗劲旅;看民心,旗人不事劳作,四处圈地掠夺,奴役汉人,天下怨声载道。”
易木顿了顿,给沉思的陈近南留下思考的时间,直到陈近南点点头又再继续道:“再看清廷的敌人,北方蒙古葛尔丹野心勃勃对清廷索取无度;西方北疆回回年年闹事,吐蕃****不服管控;西南三藩自成一国;东南广东福建台湾尚在我皇明控制之下;东瀛对属国朝鲜虎视眈眈。这样一看,清廷貌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危机四伏。我等志士万不可等其腾出手来整理局面,统合力量,实施仁政,收复民心。”易木说完端起茶杯,等待众人消化。
“太对了!此时正是我等大有作为的时候!”陈进南不愧是在座除易木外见识最广的,第一个思虑完毕。起身对易木拱手道:“公子不仅学识渊博,更是对整个天下大势洞若观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依公子所言,我等下一步该怎么办?”
易木这十几日在扬州这处隐蔽分舵中等待长平公主的消息,无聊之下主动找众人谈天说地。陈近南一方面为了进一步确定易木的身份,一方面为了解这个神秘的五皇子的学识谋略,自然乐见其成。
开始几日双方还能互有往来,随着交流内容层次和视角高度的上升,群雄受限于见识匮乏和信息不足,已经难以插入陈近南和易木的谈论。再过几日,连陈近南也是说的时候少,听得时候多。无论是军政大事,天文地理,民生杂学,木易都有超出时代的见解。已经加入天地会的茅十八自然是对“神仙殿下”奉若神灵,其他天地会众人也是心服口服,只当是张良再世、诸葛复生。
“在我看来,打铁先得自身硬,我等需……”
易木才开头就被打断,屋外进来一名哨探急报:“禀告总舵主,收到飞鸽传书,九难师太随信使返回扬州,沿途换马,人不停歇,不眠不休!今日日出已近进入扬州地界。算算时间,马上就要到本处了。”
话音未落,屋外有一人呼唤道:“皇弟……慈焕……弟弟……”
易木听得真切,起身直冲出房门,正看到一道白影如电般越过院墙,轻轻落在众人面前。
凝目望去,之见来人生就一张雪白的瓜子脸,柳眉弯弯,凤目含愁,是一名华容婀娜的女子。只是剃光了头,左袖又空空荡荡,令人又惜又叹。
见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易木还没反应,陈近南的眼泪先涌了出来,俯身下跪,高呼道:“老臣恭迎长公主殿下!”身边众人见状,跟着跪倒高呼不提。
朱媺娖见着以前一群人闹哄哄的下跪高呼,依着她的性子,必然是要礼让,只是眼中见着那个直挺挺站在众人前面,呆呆望着自己的青年,心中既饱含期盼又隐隐恐惧。此前心中想好的千言万语全堵在喉咙里面,这时候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眼泪不停的掉。
看着眼前的光头玉人全身颤抖,两眼含泪,易木内心涌出一种不忍欺骗她的念头,深吸一口气,故意勾起复活妻儿父母的执念。
易木暗自咬咬牙,缓步走到九难面前,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皇姐,苦了你了,从此以后由我来保护你,绝不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九难出生皇家,自幼受到严格礼仪教育,就算是亲姐弟也绝不能再外人面前搂搂抱抱。惊讶弟弟失礼的行为,正犹豫要不要运功震开他,耳边却传来弟弟的关心和承诺。
儿时两人嬉闹的场景瞬间涌入脑海,渐渐和易木的脸重合在一起,十余年来心里的苦和委屈全都不再重要,朱媺娖右手反搂住易木,这一刻,父皇残忍斩断她左臂的绝情,袁承志抛下她的绝望,面对李自成大军的无力,全都抛在身后。
时隔多年,她的心再一次有了依靠,她的弟弟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
“他长得真快啊,竟然比她高了一个半头,快有近七尺了!他也真是长本事了,小时候的鼻涕虫此刻竟然隐隐成了天地会众人的核心,在不通武艺身、份成疑的情况下自己可办不到;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胡闹,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抱自己;他比父皇健壮多了,胸怀如此温暖……”
自家国破碎以来,九难也曾多次寻访他唯一没被李自成杀掉的弟弟,如今终于亲人团聚。智谋武功都堪称当世顶尖的九难就这样痴了,易木准备滴血验亲还没用上,心里就已经认了这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