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子不是滚老三的女儿,看得出滚老三心情有点沮丧。磨磨蹭蹭的不想多管闲事。
“三哥,走吧。”其实我的心情也不好受,还好当初没有把话说死,否则现在还真不好面对滚老三。
“我的女儿,应该还在苦寒宫。”滚老三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话,我突然想起,之前他在苦寒宫里对着一根冰柱,喃喃自语一般地叫着“英子”。
“好,等处理完蚩尤寨的事情,我们立即就返回苦寒宫。”一瞬间,我觉得滚老三的事情是我的事情了。
我们三人跟着璇子进了祠堂,就被安排在“客座”位置坐下。我环顾一下祠堂的大厅,正中间供奉着一尊两米多高的塑像,一身黑衣,头上裹着黑帕,耳垂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银耳环。腰挎一把长剑,左手握着剑柄,剑柄末端有一块佩饰。而塑像的右手却握着一根长烟杆。塑像的身后有一条红布条幅,上面写着“苗王菩萨,有求必应”的字样。
看来,这塑像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苗王了。这个祠堂的确是个神圣的地方,难怪之前我准备推门的时候,贾一夫说我“擅闯”动手袭击我,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这样想着,我们和贾一夫之间的纠葛,的确是我错在前面了。
二十多人分成两排坐在大厅两侧,老戴和那个贾一夫各在一排首位,就坐在苗王菩萨的前面。坐在最前面的四个人,面前分别放着一掌小桌案。之后的其他人,面前都是空着的。璇子就坐在离她爷爷不远的第三个座位,刚好没有桌案。
而我们三人,则被安排在离大门最近、离塑像最远的左侧位置。
这时,坐在老戴旁边第二个位子的一个老者站起身来,朗声说道:“今天,正副寨佬,大小土官,三组组长以及各家代表全都到齐了,有请戴寨佬宣布今天的议题。”
老戴也不站起来,就稳稳地坐着发话:“议题还是关于恶龙的事情,是打是和?举手表决,就这么简单,多的不要扯了。今天在座的一共有二十八人,大土官你来统计票数。”
于是最先发话的老者点了点头,接着又发话了:“同意和恶龙决一死战的手。”说完自己就率先举起手来,人群中陆陆续续的就有人举手。大土官就站起身来,举着自己手清点票数。
接着又说:“同意和的举手!”最先举手的贾一夫,人群中又有不少人跟着举手。大土官又认真清点了一遍票数,突然面露苦相,歪过头去和老戴窃窃私语。
过了两分钟,老戴面色凝重地说:“和前两天一样,主战主和的人数均等,都是十四票。看来,今天老朽要擅自做主了。”
然后老戴走到我们的面前,又转过身对大家说:“刚刚菊花的孩子,就是这三位协力从恶龙魔爪下救出的,我不敢说他们是蚩尤寨的恩人,但至少是菊花孩子的恩人。菊花,我现在要让这三位客人参加我们的投票,你有意见没有?”
那个叫菊花的妇女急忙站起身来,冲着我们这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对寨佬回答:“我没有意见。”
“好。”老戴转过身对我说:“难为三位客人了,老朽今天不避嫌,邀请我的三位朋友参加蚩尤寨的祠堂商议大会,议题你们刚刚也清楚了,就是对那条恶龙,是决一死战?还是每隔三年献上一对童男童女供养这个畜生?你们三位发一句话,由你们的票数来决定了。”
我急忙站起身来,朗声回答了一个字:“战!”
滚老三和路远也直挺挺地站立着,朗声回答:“战!”
那边璇子突然鼓起掌来,紧跟着是菊花鼓掌,还有那个叫做有琴的妇女也跟着鼓掌,接下来就是很多掌声。
老戴严肃地环顾四周,掌声这才停歇下来。
“我反对。”
说话的是贾一夫。只见他突然站起身来,对老戴说:“如果寨佬要邀请朋友前来助阵,我贾一夫也不难做到。寨佬能不能给我七天时间,十个八个朋友,我贾一夫还是喊得应的。”
这个贾一夫的确狂妄得不可一世,而且他的狂妄还分成两个层面来讲。第一,这清风峡离夜郎谷地面,怎么说也有六公里的直线距离,而且两面都是绝壁,下宽上宅,靠攀援上下是绝对不可行的。他居然只要一周的时间就能往返来回,还可以带着十个八个朋友。莫非他的轻功,比路赣那个老不死的魂魄还要厉害?这小子是不是懂什么邪术呢?
第二,当着这么多族民的面,他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和寨佬说话,不要说狂妄得不可一世,估计连第二世的狂妄都用上了。
老戴也不生气,估计贾一夫对他这样的顶撞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见他还是一脸严肃地说:“副寨佬一心主和,一再强调将童男童女供养那条恶龙,你就不替我们苗民想一想吗?”
一听这话就有弦外之音,难道这个贾一夫不是苗民吗?这个名字……是有点不像。不过现在很多少数民族都已经汉化了,靠姓氏来判断民族身份,不太好说。
贾一夫不慌不忙地说:“我虽然不是苗族,但是我的母亲是苗族,我母亲的曾祖父,在清朝的时候就是苗族的大土司,我虽然跟着父亲隶属汉族,但是身上流淌的是苗族的血液,寨佬你可是知道的。现在,你们可以不相信我这个所谓的汉人,难道还不相信蚩尤佩吗?”
说完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玉佩,像鸡蛋一般大小,也是椭圆形的,上面刻着奇形怪状的花纹,一看就是一块难得的古玉,的确是个稀罕宝贝。
一干人等一看到蚩尤佩,立即就毕恭毕敬地垂下脑袋,包括德高望重的老戴和顽皮不羁的璇子。看来,苗民对蚩尤是绝对的尊重和敬仰。
贾一夫一见这阵势,脸上就闪过一丝的笑容,趁势接着发表他的演说:“关于蚩尤先祖,不管人们怎么误传,但是历史就是历史。从上古时期开始,上古时期,你们知道吗?就是公元476年之前,称为上古时期,距今已经一千五六百年了。那时候,我们苗族就居住在黄河边上,共“八十一”寨,我们的首领就是蚩尤……”
我不屑地在心里嘀咕:这小子虽然是个大学生,却从网上抄袭一些资料传闻,就来说服这些没有多少文化的苗族同胞,人家有几个明白就里的?就连璇子这么聪明的人,也才是个小学文化。小子,你要谈远古历史是吗?知不知道路远是学考古的?
贾一夫继续捣鼓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当年,蚩尤除掉了危害苗民的‘垂耳妖婆’,使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后来妖婆的三个妖娃请来了赤龙公和黄龙公,也就是赤帝和黄帝来复仇,蚩尤率领苗族人民英勇作战,多次打败赤龙和黄龙二公。赤龙、黄龙二公联合起雷公电母,水淹我们苗兵,擒杀了蚩尤,焚毁了‘八十一寨’。我们剩下来的苗族子民被迫远走他乡。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有没有我的先祖追随蚩尤,但是我知道,从我母亲的曾祖父手里,就传下来就这块蚩尤佩,这是蚩尤当年佩剑剑柄上的佩饰,他在临死之前交给了他的其中一个兄弟,叫他带着残余的苗民远走他乡。从那个时候起,这块蚩尤佩就代表着蚩尤的不死灵魂,从那时候传下来的,但凡我苗族同胞,都视之为圣物。”
看着人们一个个满脸虔诚,贾一夫就越发得势,顺手将蚩尤佩放在面前的桌案上,似乎随时提醒大家不要忘记他尊贵的身份一般,然后说:“关于恶龙的事情,是战是和,我们还得认真商议。几千年来,我们苗民遭受了太多的灾难,哪一次不是忍辱负重才挺过来的。要是逞一时的匹夫之勇,恐怕我们的先祖早就被斩尽杀绝了。所以,在我们没有把握对付恶龙的时候,牺牲小我成就大我,这是权宜之计,也是万全之策。”
甭说,这小子的嘴上功夫的确了得,能够将自己的观点和理念融入哲理和大义,的确很有说服力。要不是之前和我发生了不愉快,要不是这个人过于狂妄自大,我都会忍不住被他的言论所吸引。
这个时候,路远站起来发话了:“各位,是不是拥有蚩尤佩的人,就能代表权威,就能为大家做主了呢?”
贾一夫一听这话,立即面露愠色站起身来,厉声问:“你什么意思?”
路远吊儿郎当地说:“没什么意思,我是想说,大家都是生活在21世纪的人,没有人是从上古时期穿越过来的,在座的各位,有谁见过真正的蚩尤佩呢?谁知道……嘿嘿,你那块玉佩是真是假?”
众人一阵骚动,我也奇怪地看着路远,心里纳闷着:就算你是学考古的,也不见得会辨别蚩尤佩的真伪啊……那是鉴宝专家干的活,而且都难免会走眼呢。
贾一夫满脸涨得通红,恶狠狠地一指苗王菩萨腰上的佩剑,厉声说道:“苗王的剑柄上,就有蚩尤佩的模型,图案明摆着的,我的蚩尤佩,可是和苗王剑柄上的佩饰相吻合的,当初寨佬和大小土官可是验证过的。”
“是吗?”路远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缓步度到大厅中间,慢悠悠地摊开手掌:“上了年纪的人,说不定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这里也有一块蚩尤佩。”
我定睛一看,路远的掌心里果然躺着一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