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托了一身伤痕的福,柳月夏在长乐宫的日子过得很是清闲,这几日除了陪云岚公主聊天就是赏花晒太阳。好性子的云岚公主为了弥补对柳月夏的亏欠,不仅给她安排了宫女伺候,更赐了柳月夏一个单独的小院,而且就在云岚公主居住的主殿旁边。
“姑娘,门外有人找,说是秀坊的姑姑。”瘦小的宫女小桃拎着与她一般高的扫帚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显得有些笨手笨脚。
柳月夏连忙上前稳住小桃,笑笑道,“小心一点,不用这么着急。”
“谢谢姑娘。”小桃还算白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柳月夏平易近人她觉得能被选中到柳月夏身边伺候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好了,你把扫帚放下,去请她进来吧。”柳月夏很喜欢小桃,虽说有些笨手笨脚,但胜在心思单纯,不用像防贼一样时时提防。
秀坊来人不用想也知道是管事姑姑,柳月夏心中冷笑,这才几日云陌便已按捺不住了。
管事姑姑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那曾沾染了墨汁的衣物已被洗得雪白,被管事姑姑叠得整整齐齐地捧在手上,虽然柳月夏如今是宫女之身,用不着穿这些衣物,但管事姑姑依旧亲自给送来了。
“有劳姑姑。”柳月夏让小桃接过衣物,言语带了些冷淡。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管事姑姑依旧挂着谄媚的笑,她是宫里的老人,见柳月夏不语,直接将她晾在原地,她也不恼,反而耐着性子等着。
小桃左瞧瞧柳月夏,右看看管事姑姑,一脸的尴尬,最后还是她沉不住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是否需要备茶?”
管事姑姑面露喜色正欲开口,却听柳月夏道,“不用,姑姑贵人事忙,就不要耽误了。”
“不打紧,再忙喝口水的时间还是有的。”管事姑姑心中不悦,但面上依然带着笑容。
“那就倒杯水来。”柳月夏淡淡道,小桃如蒙大赦,一溜烟就跑了。
四下无人,管事姑姑微微抬头看向柳月夏,眼中已没了之前的轻视,“姑娘过得可好?”
“正如姑姑所见。”柳月夏冷淡道,倒不是柳月夏刻意针对管事姑姑,而是她讨厌管事姑姑那种自以为是,视她为棋子的感觉。
“以姑娘的本事,自然过得好,不过若是想往上,便不是那么容易了。”管事姑姑对柳月夏的冷淡视而不见,她虽不轻视柳月夏,但在她心里仍然认为柳月夏是公子的手下。
柳月夏不喜地瞥了管事姑姑一眼,“我这儿的茶都是公主赐的,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品尝,所以特意让小桃给姑姑倒杯水来,不过我看姑姑舌灿莲花,想必也不渴,倒也省了我一番功夫。”
“姑娘未免有些自傲了。”管事姑姑脸色微变,忍不住嗤笑。
“此话奉还姑姑。”柳月夏素手一伸,放下手中的书卷,冷冷道,“秋风袭人,姑姑若想待在此处赏落叶观秋景就请自便,我一会儿还得去陪公主说话,就不奉陪了。”
“告辞。”管事姑姑冷哼一声,愤然离去,公子吩咐的事她一向办得妥当,可是在柳月夏这里却屡屡碰壁,前几次她都只当柳月夏脾气倔需要管教,直到今天她才发觉柳月夏不是她能够管教的,才意识到为什么公子让她用心的真正含义。
管事姑姑走了不久,小桃慢悠悠地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结果没见到人,便问道,“姑娘,姑姑人呢?”
“被我打发走了。”柳月夏淡淡道,伸手端起水杯就欲饮下。
“姑娘别喝!”小桃急忙抢过水杯,将满杯的水都倒在了地上,像是捣蛋被抓的孩子一般道,“小桃知道姑娘不喜欢那个姑姑,所以…偷偷地在水里加了白醋。”
柳月夏闻着指尖浓浓的醋酸味,乐得笑了出来,打趣着说道,“下次她要是再来你就少加点儿,这味道太浓,她可不会喝。”
小桃见柳月夏没生气也露出了笑容,认真地看着柳月夏,“小桃记住了,下次少放点。”
柳月夏笑笑没有说话,经此一会,管事姑姑应该不会再来找自己了,下次再见应该会是正主了,也许就是那墨允。
“月夏,你快过来。”
柳月夏刚到长乐宫公主居所就被云岚公主给叫住了,四下张望了一番,只听到声音却没看见人,直到抬头看向旁边楼阁,才看见云岚公主的身影。
楼阁分上下两层,下面一层宽大,雕龙刻凤十分华丽,上面一层相对较小,但雕刻工艺更是精湛,仅仅是在外观望便已感觉辉煌。步入楼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阔平整的舞台,舞台两旁摆放了各种乐器,俨然是一间小型乐坊,装修陈设竟与柳月夏曾经设想的君悦阁有八分相似。
就在柳月夏吃惊的时候,云岚公主和云洛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
“月夏见过公主、殿下。”
“这里没有外人,柳姑娘不用多礼。”云洛轻声笑道。
“月夏你就别客套了,你看这里不错吧?”云岚公主像展现宝贝一般,一脸期待地盯着柳月夏。
“的确不错,可是若将这些浮雕换成轻纱,就再好不过了。”楼阁外观已经富丽堂堂,内饰又雕刻良多,确实有种过于奢靡,不如轻纱看起来飘逸自然。
“月夏你真是我的知音,我也一直觉得轻纱更好,可是父皇说轻纱看起来太轻浮不许我挂。”云岚公主一边笑着得了柳月夏这个知己,一边又嘟起了嘴。
“若是将浮雕稍微修饰,挂上灯笼,公主以为如何?”经过几天相处,柳月夏与云岚公主说话已然随意了许多,看着此处的浮雕柳月夏并不意外,对于他的喜爱柳月夏再清楚不过,当初未建君悦阁前,柳月夏便想好了对策,如今正好合用。
云岚公主一想,大笑道,“红红的灯笼再加上长长的流苏,大方又喜庆,我太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