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夏不过简单说了几句,云岚公主便畅想开来,顶上如何装饰,墙壁如何点缀,地上的桌椅又该如何摆放,所有能想到的几乎都被云岚公主给设计了一遍,时不时与柳月夏讨论一二,可谓无处细心周到。
被两人晾在一旁的云洛静静地品着茶,俊秀的脸上没有丝毫烦躁,显然已经对云岚公主的夸夸其谈司空见惯了。
说到兴头上,云岚公主突然夺门而出,倩影绝尘,只隐约听到她口中说着要去找什么人,具体是谁却听不真切。
就在柳月夏茫然之时,云洛悠然自得地走到柳月夏身旁,淡笑着道,“柳姑娘不必担心,我这个妹妹就是这个性子,想到什么便做什么,现在恐怕已经往父皇那儿去了。”
“多谢殿下,月夏只是一时未能适应罢了。”柳月夏浅浅地笑了,身在深宫,在危机四伏的皇宫,能随心所欲而不担心被责难是难得的福气,一时间柳月夏竟有些羡慕起来。
“柳姑娘何必时时守着规矩,无他人在直呼我云洛便可。”云洛向来不喜束缚,常常出宫游历天下,从不以皇子殿下的身份自居,从接受柳月夏所赠花灯之日起,他便视其为友。
“礼不可废,月夏斗胆称殿下七公子吧。”柳月夏不愿与云洛有太多牵扯,就算云洛再如何平易近人,皇子就是皇子,是那人的儿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云洛笑笑算是接受了七公子的称呼,“姑娘的伤可好了?不如我为姑娘再把把脉吧?”
“就不劳七公子了,月夏身上的淤伤已消,至于身子再调养几日便可恢复了。”柳月夏婉拒,缓缓道,“七公子可是好奇我为何会中毒?”
“我堂堂七尺男儿岂会是长舌之人。”云洛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次瓷瓶递给柳月夏,“这是我自己调配的药丸,可除去姑娘身上暗毒留下的隐患,帮主调理身子。”
“多谢七公子。”柳月夏伸手接过,行了一礼,“其实就算七公子不问,月夏也会向公子说明,只是这是月夏的家事,怕公子听得厌烦。”
柳月夏接着说道,“原本入宫的人并非是我,而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是她不愿入宫便求我在中秋之夜柳湖之中舞上一曲,之后方才入了宫门。我曾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得知了一桩隐事,原来我缠绵病榻是中了毒,而给我下毒的人正是我的父亲。”
云洛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桩隐事,当即皱起了眉头,带着愤怒问道,“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他为何要这么做?”
“在此之前他曾撮合我与表哥,我猜想也许是为了让他喜爱的女儿飞上枝头吧,而我…想来与他应再无瓜葛了。”柳月夏轻声一叹,苦笑道,“往昔已逝,入了宫门便隔断了一切,如今我只是柳月夏而已。”
“如此也好,一个人倒也逍遥自在。”云洛勉强露出微笑,他身在皇家虽未见食子的老虎,却见惯了虎子相残,忍不住对柳月夏起了怜惜之心。
“月夏没公子想得那般脆弱,远离故土对我而言其实是件好事,公主待我甚好,比起在秀坊时的日子,月夏已经知足了。”柳月夏敏锐地察觉出了些许异样,连忙笑道。
她说这些并不是想引来谁的同情,这些是事实的同时也是对她身份的掩饰,她很清楚张晓筱,陈玉莲找上她并非仅仅是因为月中仙子的身份,很有可能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控制着,至于这只手的主人,她有所怀疑,却还没得到证实。
柳月夏豁达的补救在无意间如春风拂面,在云洛心里荡起了阵阵涟漪。
就在此时,云岚公主风风火火地身影映入眼帘,一同来的还有三皇子云陌。
云陌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柳月夏,最终停留在云洛身上,“原来七弟在,难怪岚儿会有如此奇思妙想。”
“七哥,父皇最近要准备接待一个什么国的使臣没空管我,就让三哥来帮我了。”云岚公主开心地笑着,三哥要比父皇好说话多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是三哥拦着我,我就去闹母妃,嘿嘿…
“还不都是你闹的,要不我怎么会讨来这份苦差。”云陌有些责怪地笑笑。
云岚公主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笑了,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可是她却不知道云陌也有他的目的,只是他为人谨慎,深沉,从不轻易显露。
“有三哥在,悦楼一定会修缮得合你心意。”云洛没有再看柳月夏,他隐去心中的异样,俊秀的脸庞露出了笑容。
“是啊,只不过这段日子不能练舞了。”云岚公主皱了皱眉,转眼看着云洛笑了起来,“七哥,贤妃娘娘那儿不是有个乐台吗,我可不可以去贤妃娘娘那儿去练舞呢?”
“这…”云洛有些为难,但看着云岚公主期盼的神色,还是松了口,“容我去问问母妃再说吧。”
“嘿嘿…贤妃娘娘这么疼我,一定会同意的。”贤妃向来是所有妃嫔中最好说话的一位,特别是对于云岚公主的请求更是少有拒绝,云洛答应去问便是铁板订钉的事。
“月夏,到时候你也跟我一起去吧,贤妃娘娘人可好了,还会很多种乐器,我跟你说…”
云岚公主越说越兴奋,径直上前挽了柳月夏的胳膊,一直说个不停,将云洛和云陌都抛在了一旁。柳月夏不禁哑然失笑,这公主的性子真是太直爽了,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云洛和云陌相视一笑,显然已经见惯了,其实不止是他们司空见惯,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云岚公主的性子,只是柳月夏入宫时间尚短,消息有闭塞所以不知。
说来也奇,云岚公主盯着柳月夏也就算了,云洛和云陌两人的目光也似有似无地在柳月夏身上徘徊着,弄得柳月夏尴尬不已,好在有云岚公主在中间一直不断地说话,柳月夏也只当是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