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站着了,都坐下聊吧。”云岚公主性子直爽,误会解开了,自然不会再针对柳月夏。
“桂枝,备茶。”云岚公主唤了一声。
皇家公主养在深宫,虽享万千奢华却独独没有民间的自由,就算是云岚公主也不例外。自从听云洛说起在柳城得玉兔花灯之事,她便心生向往,如今此人就在眼前,她怕柳月夏拘谨,便刻意忽略了身份,像多年未见的好友般伸手去拉柳月夏坐下。
柳月夏并不知缘由,没料到云岚公主会对她如此亲密,当下一愣忘了缩手,等发现手上的淤青露出来时,想缩回去已经晚了。
云岚公主心中一惊,大咧着撩起柳月夏的袖子,只见柳月夏白玉一般的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淤青,还有些地方红肿着,距离淤青也不远了,她不由吸了一口冷气,“这是怎么回事?”
“你身上是否还有别的伤?”云洛在一旁将这些伤痕一点不漏地看在了眼里,想起刚才柳月夏的异样,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绞痛。
“还有?上午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云岚公主没敢往下说,她已经猜到了一二。
“有劳殿下公主挂怀,只是一点小伤罢了。”柳月夏始终低着头。
“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先前云岚公主还未发觉柳月夏至始至终都低着头,直到现在见柳月夏一身伤痕,才察觉出了异样。
“公主,月夏虽蒙公主和殿下恩德,但始终是宫女之身,规矩还是要守的。”对柳月夏而言这些不过是小伤,更何况眼前的两个人是仇人的儿女,她不愿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他们眼前。
云洛了解柳月夏的骄傲正想岔开话题,奈何云岚公主是个急性子,伸出玉手硬生生将柳月夏的头抬了起来,那几道红印在柳月夏绝美的脸上是那么的夺目,那么的狠辣。
“桂枝,这是怎么回事?”云岚公主厉声问道,她心头的怒火已经上升到了极点,柳月夏这样的女子脸鸢夫子之物都能送人,岂会在乎月中仙子的名声,自己误会了柳月夏找她麻烦不说,害得她从良人降成了宫女,而且刚来第一天竟然在自己的宫里被打了,还让七哥看了个正着,这让她如何不怒!
“奴婢…奴婢…”刚端来茶水的桂枝一听,吓得打翻了茶水,当下也顾不得茶水滚烫,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云岚公主眼睛一瞪,桂枝吓得脸色煞白,当即坦白了自己的过错,磕着头一个劲地求饶,根本来不及想为什么前一刻还对柳月夏不屑一顾的公主会在这一刻因为柳月夏的伤而发火。
“公主,她是为了让月夏懂些规矩,只是有些过激罢了,就饶了她这一次吧。”柳月夏本不想为桂枝求情,可念到那些拳脚含的怨气,想到曾经被自己责罚的宫人死于非命,她的心便软了,高高在上的公主皇子受了委屈还可以哭诉发泄,可她们这些宫人就只能忍受,可怜之处,她已深有体会,若非今日云洛到来,她也不会这般幸运。
“可是她…”云岚公主看着柳月夏带着一身的伤痕还为桂枝求情,想着自己对柳月夏的苛责言语,种种逼迫,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只是小伤罢了,过一两日便好。”柳月夏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何人真心何人假意她比谁都分得清,眼前的云岚和云洛虽说是那人的孩子,却有着良善之心,南疆人向来恩怨分明,她虽然身负血仇,却也不会把对那人的恨转嫁到云岚和云洛二人身上。
“你们都下去吧。”云岚公主面色微寒,眼眸中忍不住对桂枝流露出厌恶。
桂枝如蒙大赦,全然不顾腿上的疼痛,应了一声爬起来就退了出去,那速度比站得远的宫人还要快。
打发了宫人,云岚公主盯着云洛询问道,“不如宣太医来为柳姐姐诊治吧?”
“月夏万万不敢当公主如此称呼。”柳月夏一听连忙摇头,一方面对云岚公主对自己的称呼吃惊,另一方面她已经在风口浪尖上,决不能再多生事端了。
“以柳姐姐的才情姿色,绝对能当云岚一声姐姐。”云岚公主露出愧疚之色,“若非云岚胡闹,姐姐也不会受这种苦楚,如果不让太医来诊治,我实在过意不去。”
“月夏实在当不得公主一声姐姐,若公主不嫌弃便叫我月夏吧。”柳月夏委婉道,“月中仙子始终是个累赘,就算没有公主也会有他人寻我的不是,公主不用为了月夏惊动太医。”
“可是…”云岚公主想到秀坊泡着的衣裳,已然明了,可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还是让我看看吧。”一直不曾言语的云洛突然道。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就握住柳月夏的手腕,力量轻柔,可柳月夏毕竟身子柔弱又受了伤,几次都未能挣脱,只能任由云洛拉着探脉,男女授受不亲,饶是她已再世为人,也不由地红了脸颊。
见柳月夏紧张,云岚公主宽慰道,“月夏你放心,我七哥的医术可比太医院的太医,上次我从马上摔下来,用了七哥调制的金疮药,七天就好了,连疤都没留下呢。”
柳月夏尴尬地笑笑,她不是信不过云洛的医术,而是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只要不是医术太差,都能发觉她曾中毒,她实在不想牵扯太多,可是偏偏事与愿违。
云洛沉静地把着脉,探得越细脸色就越发凝重,他艰难启齿,“柳姑娘你…”
“七哥你怎么了?”云岚公主疑惑地盯着云洛,云洛一直都云淡风轻,极少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心里不禁有些慌张。
柳月夏一双凤眼毫不避讳地盯着云洛,弄得云洛有些尴尬地道,“柳姑娘只是有些旧疾未清,过些日子便没事了。”
柳月夏感激一笑,云岚公主的性子太直,柳月夏实在不愿将实情告知,至于云洛也只能事后再行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