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首席太医廖太医带领崔太医等人一早就给大皇子楚洵的母妃丽贵妃请安问脉。丽贵妃正值龙宠在渥,最近却饱受女子妇科病的困扰,由于是极为晦涩的疾病,丽贵妃难以启齿,廖太医开了几剂温经补血的药方喝了几日不大见效,加上药汤口服苦涩,丽贵妃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这种罪,气急败坏训斥了廖太医,责令其尽快治好她的病,否则不仅其首席太医的位置保不住,还要提头来见!廖太医束手无策,这不刚从丽贵妃宫中回到太医院,陛下的口谕就传到太医院了,呵斥其主治贵妃办事不力,命其三日内治好贵妃的病,否则革职查办!也难怪,丽贵妃的病未痊愈,苦的人还是陛下呀,这画面好污。
廖太医忧心忡忡的事还不止这一件。近来陛下身体抱恙多日未上朝,上有口谕陛下的病情不得对外泄露只言片语,否则太医院一律斩无赦!多方人马前来打探陛下的病情,廖太医不得不找各种理由搪塞,已被各位皇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现下廖太医正在太医院正前厅内斟酌给丽贵妃下药的方子和剂量,“黄芪30克、苦参30克、土茯苓30克、蛇床子30克、生百部50克、龙胆草15克、黄柏15克、紫槿皮15克、川椒15克、苍术15克、地肤子24克上药加水4两,煮沸半个时辰后去渣取汁、热熏,待药汁温和时服下。每日一剂,早晚各一次,每次半个时辰。十天为一疗程。最多使用三个疗程。对了,丽贵妃这病,再加上天花粉30克”。
黎洛和容姑被惩处后今日就被派来专门做切药这种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切药通常在“熬药司”进行,偶尔得太医的吩咐会在正前厅和药工一起切药,药材量大,一天下来手指关节都红肿了,所以奴役们都想打发这种活,幸好太医院有消肿阵痛的药膏给奴役们,才少了许多伤痛。为了保护皇上、妃子和皇子的病情,太医开的方子是不能为外人所知的。除去原本官宦家获罪的女眷,送来太医院的奴役们大多是楚朝最底层的人,大字不认识几个,更何况能看懂药方,这是送到宫内各个地方奴役的规矩。虽然大伙都知晓黎洛是官家小姐出身,但是也只认为她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再说被送来这里为奴她还能翻出什么风浪?也就没那么多防范。黎洛精通医理,却无人知晓。她听着廖太医自言自语的方子,就知道是开给某位主子温经补血的药方,加重了黄芪的分量,可知这位主子气血郁结,多是那档子事多引起的,想必是开给某位妃子的,只不过多了一味“天花粉”,通常是男子筋骨劳损厉害,在配偶身上呈现的一种病症,难道是皇上的身体受到非常严重的损伤?黎洛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姐,脸微微泛红不好意思些。
和廖太医一起共事的崔太医急忙小跑到廖太医桌案边,“廖太医,这可如何是好啊?药汤本就苦涩,贵妃不肯服下病怎能痊愈?”伴君如伴虎,崔太医心急如焚,更多的是不平。
“我已经重新斟酌了药方,崔太医看看是否有所问题?”廖太医把处方缓缓地交予崔太医。
“嗯,并无不妥。”
“那就按这方子抓药,只是如何让贵妃服下这药汤呢?哎”廖太医用手扶了扶头,伤脑经的事啊,“老夫无计可施,想我行医数十年,治病医人本是天职,奈何官场沉浮勾心斗角,贵妃娇贵得很,得罪了她没有咋们好果子吃,还需从长计议”廖太医无奈地表示。
“何尝不是呢?”崔太医用一只手的手背捶打另一支手的手心。
黎洛不动声响地切碎药材,心里已经明了来龙去脉,如何让贵妃服下药汤已有妥善的对策,蕙质兰心大底不过如此,只是不知该用何种隐晦的方式告知廖太医。容姑正在一旁埋头切药,不时朝黎洛笑笑,她对黎洛的感情愈加深刻,黎洛也会点点头含蓄地微笑回应她,此刻的她才卸下了冷漠和防备。
“来人哪,给老夫和崔大人砌两杯茶”
容姑正欲起身,黎洛放下手中的药材阻止了她,容姑哪里肯让黎洛做这种事,摆了摆手就要往小厨房跑,黎洛拉住了她示意她坐下,“我去,你呆在这就好了”语气中溢满温柔和宠溺,容姑望着黎洛笑了笑这才坐下。
稍晌片刻,黎洛端着有两杯茶的茶盘回到前厅给两位太医送去。廖太医许是太渴了,茶一上来他就迫不及待地举起茶杯嘘了口气喝了一口。黎洛正欲回头继续切药,不出她所料,廖太医叫住了她,“这茶和平日里有些不同”。
“回大人的话,现时节正值隆冬天气干燥,奴婢见大人唇角起皮,便在茶了添了几抹院里的冬菊”黎洛慢条斯理地作答。
“哦,原来如此,你这奴婢倒是聪慧”廖太医不禁对黎洛刮目相看。被黎洛这么一点拨,廖太医突发奇想,把药汤放在食物里做成药膳让贵妃服下,同时坐浴外敷,即可达到异曲同工之效,这样就可以治愈贵妃的病症了。于是廖太医马上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一旁的崔太医,崔太医恍然大悟,此招甚妙,立即让人按开好的处方做成药膳给丽贵妃送去。
隆冬深夜,容姑栖身的屋子里,蜡烛还亮着,透着一点点光亮。奴役的生活很艰苦,宫里只给奴役发了单薄的被褥,有的人熬不过都冻死了。容姑已睡下,黎洛把自己的被褥盖在了容姑身上,希望能让她睡得安稳些。抱着膝盖坐在床沿,凝视窗外飘飞的雪,“如何才能见到父亲?”黎洛低吟着,外面的寒冷如同她担忧父亲安危的心情一般,“楚枫”此刻她的脑海浮现昨日俊美的那张脸,也许这个人会是契机。
洵勤殿的主殿内,来人低头跪在地上,“禀报主上,自昨日四皇子入宫觐见皇后娘娘回府以后枫儒殿并未有任何动静;小的无能,派去太医院的人也一无所获”,来人胆战心惊地作答。主殿正位坐着的男子裹着头发梳成一个小撮,与楚枫不同,流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轻佻样。“不能坐以待毙,廖升贤这个老家伙太不知好歹了,看来本王要会会他”男子脸上布满阴毒。他拥有刚硬棱角分明的容颜,鼻正唇薄,目光如炬,身着一身透明的内衬和银白色的外衫,彰显着温柔和多情,放荡不羁的外表让人留恋。
“给我继续盯着老四。”坐在主殿正中央的男子下了命令。
“属下遵命!”
男子口中的主上就是楚朝皇长子,楚洵。洵王府的府邸就是洵勤殿。
洵勤殿的后花园,隆冬时节缤纷的雪覆盖了草地,除了雪什么都看不清晰。一缕淡淡的寒风带起似雪的梅花,飘飞,旋转……漫天飞舞,最后依依不舍地飘向远方。后花园依靠湖畔的亭子里,冬日明媚的阳光映衬着美人们的脸庞,嫣然明艳。然而,最引人瞩目的当属几位清雅、馥郁的佳丽,她们齐聚一亭,纱幔垂曳。
几位侧妃聚在一起这是要搞事情啊!
楚朝宫廷的传统,每位王爷成年以后搬出宫建府,通常先纳侧妃。楚洵已有三位侧妃,分别是良妃、淑妃、德妃,这日她们三罕见地聚在后花园亭子里谈话。
“落漾苑仍然避而不出”娇羞的美人涂满蔻红的指甲干净利落,说话的是良妃。
“这个月王爷只来我这一趟”德妃很失落,话音刚落,淑妃脸上的怨气更重了,好歹王爷去了德妃那里一次,她还有资本嘚瑟。自从落漾苑有了主人,王爷再也没有到过她那了,她恨不得撕了落漾苑贱人的脸。
“德妃姐姐可有什么好主意,外边的人只知道我们洵王府有三位侧妃,可谁又知道落漾苑现住着一位就差册封的侧妃?子嗣的事王爷本应雨露均沾,这可是关乎朝体的大事,可王爷偏偏独爱落漾苑的贱人,这可如何是好?”淑妃着急地讨好德妃,她希望德妃去出头,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哎,人老珠黄,王爷这个月只到我这一次,我这苦日子可怎么办啊?德妃姐姐你倒是想个法子啊”良妃和淑妃一起抱德妃的大腿。
以往她们可是水火不容的,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所以暂时化敌为友。
德妃可不是吃素的,她岂不知良妃和淑妃联手起哄要她出头,枪打出头鸟,她可不想惹得王爷不痛快下场会更惨。“哎呀,妹妹们太抬举我了,姐姐也没有法子啊”良妃和淑妃悻悻然,面面相觑,因为共同利益而结盟的友谊果然是不可靠的。
落漾苑内正在上演羞涩的画面,传出一阵阵娇喘的声音。
“王爷别逗了”女子肤若凝脂,颊似粉霞,倾国倾城之貌若隐若现,丰腴的身材让床榻上的男子眷恋不舍。女子搂着男子的脖颈,霸道地吻了上去,男子毫不犹豫给予了她回应,两人吻得激烈,许久才分开。看着她潮红的面颊,男子倍感欣喜,两人又温存了一番,满室涟漪,让人羞红了脸。
“这可怪不得本王,只怪萱儿太好看”楚洵宠溺地望着黎萱,落漾苑的主人正是黎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