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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又见黎萱

说来也是奇怪,自前几日命人将药膳给丽贵妃端去服下以后,丽贵妃竟大有好转。这日皇长子楚洵命人来太医院宣廖太医来府问话。廖太医心中有数,皇长子意在沛公,肯定不是仅仅过问贵妃的病这么简单。正在惆怅如何巧妙地躲过皇长子地盘问,廖太医穿好官府站在前厅门前由皇长子派来的人领着前往府里回话,眼神扫过正在干活的黎洛,“这丫头倒是机灵”寻思着把她带在身边也许能够助卿一臂之力。

“公公请慢等,待下官吩咐伺候贵妃病症的下人一块去问话”廖太医缓缓地道出。

楚洵派来的宦官倒也不阻拦,琢磨着是伺候贵妃的一块去也罢了,省得勿了皇长子的事。

廖太医朝黎洛的方向走来,“提着药箱随老夫一块去皇长子的府上问话,到了府上需谨言慎行,切不可莽撞行事”。

黎洛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提着药箱默默地跟着廖太医与宦官来到了楚洵的府上,她的心中着实震惊一番,机会离她预期的还要快了一点;倒也一点不惊讶,一定是之前她给廖太医出的计谋付诸有效,楚宫中人来找廖太医问话,此人如此迫不及待,事情想必没那么简单。

虽是隆冬,雕栏玉砌的楼阁,满园的亭台楼榭、珍贵鸟禽,无不彰显着楚洵身为楚国皇长子的雍容华贵。日后极有可能登上楚国大位的皇长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和楚枫有什么不同呢?黎洛心中不知不觉浮现出那日见到的男子的面庞。

黎洛随着廖太医和宦官的轿撵一路走着,就来到洵王府门前。随后他们一行人步入洵勤殿的后花园,黎洛心想:楚洵不在正殿宣廖太医问话,竟选在后院面见廖太医,不止过问丽贵妃的病情这么简单吧,难道是想打听陛下的隐疾?大位,可真叫人迷了心智;至高无上的皇权,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何时顾及父母兄弟之情?黎洛想起了父亲,可怜我父卷入这朝堂纷争!

熙熙攘攘间传来一阵女子的脚步声,只见两位丫鬟簇拥着一位美艳的女子,远远望去黎洛只觉得她似曾相识。女子身穿浅蓝的百褶裙,眼角含着一颗泪痣,脂若如雪皮肤白皙,明眸的眼澈看着便让人心疼。黎洛心头一震,已是无语凝噎,不知是诧异、惊恐还是愤怒,深邃的眼眸让人捉摸不透她内心所思,只叫人可怕,她猝不及防地遮掩着这一切,免得惹人生疑。来人不是别人,黎洛最熟悉不过了,她是黎萱,竟是黎萱,从小集宠爱于一身的黎萱!黎萱身后跟着的其中一位丫鬟是打小伺候黎萱的碧儿。想不到姐妹相见竟是这般境地,只不过黎萱并未注意到她。

“她和母亲没有在那日屠府中遇害,不知这段日子过得可好。黎萱为何会出现在洵王府?她和皇长子究竟有何渊源?为何连碧儿也出现在洵王府?皇长子和构陷父亲一事是否有瓜葛?”,黎洛细思极恐。“是我多虑了吧,要找个机会和黎萱谈谈”。黎洛低头由府里的人领着继续往前走,黎萱望着池中远处的风景并未注意到园中另一头注视她的女子。相逢何必曾相识,只是当时已惘然。黎萱已是洵勤殿中众人瞩目的女子,此刻的她也在作下一步打算。

不一会,黎洛和廖太医就被带到了洵王殿的一间内室。

“下官廖升贤拜见洵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廖太医伏首作辑跪拜在案前,毕恭毕敬。黎洛默不作声,在廖太医后方和他一同跪下。

“廖大人快快免礼”楚洵作出伸手状,示意廖太医起来。“到了本王这就和在自己府上一样,无需如此拘束”楚洵眉开眼笑,透露着谄媚讨好廖太医的意味,不过他并未正眼瞧黎洛一眼,无暇思索为何廖太医带的是一名女随从。楚洵这么一说,廖太医连忙起身。

“本王今日召廖大人过来就想问问本王母妃的病情如何?宫中规矩甚多,见不到母妃只好唤廖大人这主治太医来问话,这病不好瞧,多亏了廖大人,辛苦了”楚洵惺惺作态。廖太医心知肚明,洵王爷若是真想了解母妃的病况差人去宫里问问不就了如指掌,何须差遣他来问话?

“下官不才,前段时日改了方子,贵妃娘娘喝了药膳病情已大有好转,加以时日定当痊愈!”廖太医小心翼翼地回答。

“哦,如此甚好,这样本王也就放心了,廖大人辛苦了,本王定当在父皇面前举荐廖大人”楚洵的眼眸布满玩魅的气息,似笑非笑。

“伺候主子乃下官本职,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汗丝从额头微微渗出,廖太医毫无察觉。黎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替廖太医捏一把汗,楚洵想收买廖太医,她料定楚洵的目的不在于此。

果不其然,楚洵话锋一转,犀利地说到:“只是父皇近日身体欠安,已多日未上朝,作为儿子,本王心急如焚,想必廖大人了解本王的一番苦心,龙体为何抱恙?廖大人可否告知一二,也好让本王安心”楚洵说这话时语气中掺杂寒气,令人不免感到一股杀意。

楚洵果然不是只有几把刷子的功夫!

“下官惶恐!”吓得廖太医赶忙跪下磕头,大失体态,“下官虽贵为太医院首座,然确实不知龙体安康。皇后和贵妃娘娘差了下官前去伺候,陛下遣了大监来,说是龙体无碍,只是需要静养,下官欲见陛下而不得,确实不知龙体近况,望王爷恕罪!”廖太医已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说错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前程和家人带到万劫不复的地步。黎洛低头,心中对廖太医也是起疑,他是确实不知还是守口如瓶?在皇子争夺的关键时刻,他是明哲保身还是权衡站队,借口搪塞楚洵,想必楚洵也是这样怀疑他吧。

话音刚落,楚洵大怒,愠色抽搐,呵斥道:“大胆廖升贤,你身为太医院首座竟不知龙体安康?休想糊弄本王!”

“下官岂敢放肆,承蒙王爷多年眷顾才有了下官今时今日的地位,下官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岂敢欺瞒王爷,下官万万不敢下官万万不敢哪”廖太医不停叩首,越磕越响,竟把头都磕破了,黎洛倒是处事不惊,俯首低头跪着,静待这内室的变动,她知道楚洵在试探廖太医。

“廖大人快快请起,本王错怪了廖大人啊,廖大人赤胆忠心,莫怪本王一片赤子之心,担心父皇的病给急的,廖大人莫见怪啊”楚洵一枚大写的绿茶屌,心里估摸着已洗清廖太医的嫌疑,不过话说回来廖太医眼里泛着泪滴,让人不相信他是无辜的也很难,如果他真的牵涉其中,那他可真是实力的演技派啊。

“望廖大人体谅本王的一片心,如若父皇召你们太医院伺候定要和本王知会父皇龙体安康”楚洵话中透着警告和收买。

“下官岂敢不报”寒暄了一番,廖太医和黎洛就从内室撤出了。

之后由一位小厮带着廖太医和黎洛出府,从此番的情形黎洛大致判断廖太医绝非等闲之辈,他对陛下的病情肯定略知一二,但是一方面出于时局的考虑不愿向任何一人透露龙体安康,作为日后倒向任何一位皇子的筹码;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廖太医一定受到陛下的钳制,必然是身家性命要挟之类的,不敢向任何人透露龙体病情,否则立即引来杀身之祸,因此他现在是每位对皇位虎视眈眈之人必须争取的关键人物。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楚洵一定旁敲侧击打探过他却不得,所以采取直接盘问的方式,他小看了廖太医,陛下和楚枫的人现在一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而他领了自己来问话,定是希望收她为心腹,小心伺候丽贵妃的同时向他汇报丽贵妃的动向,一枚耳目罢了。

陛下的病肯定不是伤寒受凉这么简单,这里面的水很深!

黎洛遐思片刻辗转又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她可还在哪儿?”心里嘀咕着,远远望去黎萱已不在原来站的位置了。然而黎洛眼角转了一圈瞥见黎萱正欲回内苑,却被楚洵的一圈妃嫔围堵。

“哟,这不是萱妹妹吗,今日怎么得空来花园里转转?以为妹妹整日忙着伺候王爷,没有闲情逸致赏花呢”带头磕碜人的是良妃,话里行间句句带着讽刺,似是非常不满黎萱。

“良妹妹说话向来如此,萱妹妹莫要见怪。只是姐妹们多日不见王爷甚是想念,还请妹妹不要霸占着王爷,定要王爷雨露均沾啊”前半句以为是要缓和气氛,原来是添上一脚,德妃对黎萱也甚是不满,其他妃嫔默不作声,都在看这出好戏,眼里浓郁着对黎萱的仇视和嫉恨,看来黎萱肯定非常得楚洵的宠幸,才会树敌众多。

黎萱向王府里的一众侧妃微微俯首,肤脂若雪,惹人怜,就像花朵娇艳欲滴,在这番情景下更让人心疼。她慢慢说道“姐姐们要怪就怪妹妹,千万不要迁怒于王爷,王爷只是心疼妹妹身世可怜才会多眷顾妹妹一些,只是姐姐们嗔怪妹妹独占王爷,妹妹着实冤枉,王爷喜欢谁、宠爱谁,那是王爷的事,轮不到妹妹做王爷的主。妹妹身体略有不适,先行退下了,望姐姐们见谅”说完黎萱领着碧儿她们离去了,背对着黎洛并未注意到黎洛,姐妹就这样错过了。众妃嫔以为黎萱会吃瘪,谁能想到她居然这么伶牙俐齿毫不示弱,字字珠玑,听得众妃嫔无不咬牙切齿。

“‘身世可怜’,是啊,黎家遭此大祸,我和黎萱从此流落天涯。”黎洛正为黎萱担心,黎萱从小娇生惯养怎么受得了别人的欺凌和诋毁,然而她这番怒忿会为自己树敌更多。

正在黎洛为黎萱担心的时候,领着廖太医和她的小厮侧过头小心谨慎地说“我们快走吧”,示意他们不要卷入王府的家事,廖太医心领神会,对着黎洛小声说道“快跟上”黎洛低头加快了脚步离开了后花园,也不知黎萱后来怎么样了。

“哼,瞧她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真是可恨!仗着年轻王爷还会多看两眼,等到人老珠黄看王爷还会像现在这样宠爱她?嘚瑟什么”良妃气不打一处来,修长的手指牢牢抓紧,加深了对黎萱的怨恨。

“对于这种出首告发自己父亲的不忠不孝之人,我们哪里有她那样的手段?”众妃嫔对黎萱满是不屑。黎萱不搭理她们,她们也显得无趣便各自散去了。

只是这些话,是在黎洛离开后花园以后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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