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正对着面,笔直地站着,他们都没有要示弱的意思,即使在语言上,像是一方占了上风。不过,有句古话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不过是一方当时的小失误罢了,只能依照要求来办事。
“你不知你与我的一样,我便挨个数予你听。你那天找到了叶安哲,凭自己的私心,你想带他回来?你眼睁睁看着他回来,又何尝不是同我一样的自讨苦吃?在你我心中,即使知道在心中,没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却还是痴痴地自以为是。像这样的负隅顽抗,最后只会一败涂地罢了。
“常安王叶安哲,他现在是敛儿唯一的亲人了,你我认识不过她几年?而叶安哲呢,他陪伴着敛儿的,是他迄今的所有岁月!对于这阻隔着千山万水的时光,我们太渺小了,渺小得自认为自己能翻越。简概之,不过二字,可笑。我说我可笑,或许,萧宣鹤你比我还要可笑”
——叶初颐听完突然愣怔住了,她在陆云生心里是一个怎样的地位,在萧宣鹤心里又是个什么地位?她不知道,她完全猜不透。友人?亲人?恩人?仇人?她不知道!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吸引了叶府里所有人围上前来。大家基本上都只听到秦江砚讲述内容的小半部分,只算是半懂不懂的摸不着头脑。只是,秦江砚讲完后便默不作声,火头似乎也被他压下去了几分,他只看着叶初颐的反应。但因为叶初颐的愣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没人敢说话,也没有人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
秦江砚先打破了这场缄默,目光向远处的厢房扫了扫,有些疑惑地问叶初颐:“他,真的,是叶安哲?”
叶初颐被惊醒,有些恍惚地念念有词:“也许是,也许也不是。”
一切都能把人搞得焦头烂额,秦江砚只觉得头疼,摆摆手道:“反正你们叶家的事情我不管,至于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家伙,你尽快证明他的身份就是了。对了,我还是有件好事想告诉你,不久后子颢会离开。”
本来叶初颐还在想叶安哲的事情,被秦江砚的话一弄,便更糊涂了。她不知道秦江砚说的人是谁,再说那个人离开与她有何干?然而正欲开口问的时候,秦江砚就带着他带来的一拨人离开了,论叶初颐再怎么大声叫唤也没有要回头回答她问题的意思。
回想起来秦江砚对陆云生呓语的转述,叶初颐只觉得啼笑皆非——萧宣鹤你就是个孬种——那是叶初颐,也是秦江砚第一次听到陆云生说荤话。
在叶初颐心里,虽然她一切都弄不清楚,但最令她拎不清的,还是萧宣鹤。萧宣鹤为什么能找到叶安哲,为什么又要让他和她重逢?叶安哲的落水是萧宣鹤故意的做的,以便让叶初颐去救吗?但这么做的话,根本让人猜不到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去气陆云生,逼他离开?可是陆云生到底是哪里惹到了萧宣鹤?陆云生原来还会惹人的啊。叶初颐这时还不知道,另一边的陆云生早已清醒了。
宅子里,刚醒的陆云生顾不上难受,便一秒不耽搁地自己一个人找来纸墨,赶在秦江砚去叶府兴师问罪回来之前,迅速地修书一封,并立刻传书给叶初颐。在秦江砚刚回到这个宅子里,陆云生恰好忙完了一切,便没有惹起他任何怀疑。现在的秦江砚,或许都快把叶初颐当成仇人了,陆云生才不会那么傻地让他看到自己的所作所为。
白鸽刚刚飞远了,陆云生就听到闷闷地开门声,他眉头轻蹙着,转过身就见秦江砚怒气冲冲地回来,随着重重的甩门的声音,他微颤了下,这架势和杀气,陆云生有些担忧,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子召,她应该没事吧?”
秦江砚刚坐下来,正要平复内心的火气,没想到突然就听到陆云生这句话,他差点就要喷口血出来,毫不客气地大声叫骂着:“我......她怎么会有事!我说你小子看清楚点好不好,受气的人是小爷我,又不是她叶初颐!真的是不可教也。你看看你,这到底是怜香惜玉个什么劲儿?”
倚在窗口的陆云生抿抿嘴,随即走到秦江砚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笑着宽慰道:“别生气啦,这不你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嘛,我看你也没缺胳膊少腿的,别气了。”
本来很生气的秦江砚觉得现在不仅生气,更是还想喷口血,他扯着嗓子继续大喊着:“你信不信我弄死你?敢表现得再重色轻友些吗?”
听了这话,陆云生倒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脸上还是很平静。他摊开手,幽幽叹了口气,只是无奈地脱口而出地说了一句话:“此话欠妥啊,这话呢,不是这么说的。姐姐就是姐姐,兄弟就是兄弟,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哪有你讲的那么复杂。”
然而一边的叶初颐,很快就收到了陆云生的飞鸽传书,没有书名落款,叶初颐也认得出来是谁寄的。她很熟悉这样清秀的笔迹,能有这样笔迹的人,她只认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陆云生。传过来的信中大概是这么写的:从始至终,我都是他的替代品。纵使我知道我当初这么做,到今日会是如此后果,我也这么做了。同时,我也做了迎接的准备,但当这一切真正来临的时候,我才发现,在命运面前,我是多么渺小,那都是我无法承受的悲哀。或许,有一天,我真的就食言离开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希望你不要怪我没有兑现我的诺言。
不,她无法怪陆云生。或许,一切都是她的错。陆云生本来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只是失忆了,再遇上她,就被连累了一生。如果,能再来一次机会,或许她就不会拜托陆云生这么做了,或许只要她当时多为陆云生考虑一点,陆云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了。
真的,想来,一切都是她的错。至于叶安哲......凭她的直觉,应该是真的,当然不排除假的可能性。想到这里,叶初颐突然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要去厨房煮补汤,被秦江砚这事儿一搅,自己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她想起来就立刻跑去厨房,有些手忙脚乱地煮了碗补汤后,就立刻抽身赶快回到厢房里去了。
这边的叶初颐慢慢步入房槛里,放低了声音,温柔地道:“安哲,现在还难受吗?”
听到叶初颐的声音,另一边的叶安哲迅速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咳了一声,笑道:“没事。不过,刚刚发生了什么?”
提起刚刚的事情,还真是有点不堪回首。这京城大名鼎鼎的叶府大门竟然被一个外来人把门砸开了,说起来就是很丢脸的事情啊,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呢。叶初颐摇摇头,只道:“来个熟人找茬的,说白了就是给他好兄弟出个头。”说着叶初颐喂了勺补汤给叶安哲。
一匙汤送了过来,叶安哲张开嘴慢慢把汤咽下去,皱了皱眉,接着冷淡地道:“是你得罪他了?”
坐在一边的叶初颐还是摇头,有些尴尬地讪笑道:“不不不,这次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可没骗你。”见叶安哲不相信之后,她就加了一句。现在叶初颐看他仿佛是有想问得罪人的家伙是谁的时候,叶初颐动作迅速,赶快有送了一勺汤上去,封了他的口,一边喂着叶安哲,叶初颐心里一边苦笑不得想着:呵,就是你啊臭小子。闲着无聊就知道给我拉仇恨,刚回来就给人惹麻烦,我果然是上辈子欠你这个小祖宗的。
半依靠在床头的叶安哲知道叶初颐不想回答究竟是谁,眸光暗了暗,倒也乖乖锁了嘴不问了。接下来,两人都默然不语,谁都没说话,周围的空气也就突然安静下来了。等到喝完整整一碗汤之后,叶安哲就问道:“姐姐,你快去看马球了是不是?需不需要我去吗?”
没想到叶安哲竟然会知道这件事的叶初颐正起身离开了,刚迈了一步,就差点自己踩到自己的脚而绊倒了,她背对着叶安哲挠挠了头,慢悠悠转过头,嘿嘿地笑了一声便开口问道:“安哲,那个啊,马球赛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未等叶安哲回答,叶初颐便又接着道,“其实,你知道有一个叫陆云生的人在用你的身份的生活吧?”
叶安哲嘴角微咧,朝着叶初颐道:“前面我不会说的,但是后面的我知道,就是那个陆之猷的儿子陆吾嘛。不过,章台之柳,已折他人;玄都之花,未改前度。”当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叶初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丢下一句好生休息,就离开了房间。
这是......生气了?叶安哲莫名其妙地苦笑了一声,随手拿了一本书兀自看了起来。
本来叶初颐是约了宋浅熙一起去街上采买些东西的,因为宋浅熙和王琪峰的婚期已经定了下来了,叶初颐听宋浅熙的意思,大概是明年的春天,也就是王琪峰考完春闱,得取功名之后的事情。
因为少女天性,叶初颐听到宋浅熙还有半年就快要成亲了,就好像比宋浅熙还要高兴的样子。明明还有半年,她就早早地就说要给宋浅熙买些嫁妆,让她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嫁到王家去。宋浅熙奈何不得,只好答应和叶初颐一起去街市上买些匹绢和首饰。
但是现在貌似出了些问题,因为王琪峰突然来了。
其实,叶初颐从来没见过王琪峰,以前说她见过王琪峰,都是去逗宋浅熙玩的,这差不多只算是好姐妹之间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上次王琪峰来的时候,叶初颐刚好去燕王府参加宴席去了,完美地与他失之交臂。提起这件事,现在这么掐指一算,何晴岚好像也已经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别人恐怕不知道,叶初颐却知道,何晴岚其实婚前就有了身孕。这件事说不得,叶初颐也自然没有闲工夫去对别人嚼这对如胶似漆的小夫妻的舌根子。还真不知道几个月后,这何晴岚肚子里爬出来的是个小世子,皇帝的皇长孙,还只是个小公主?
“初颐,初颐!你想什么这么认真?”宋浅熙的手在想得出神的叶初颐眼前晃了晃,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我们认识的人。”叶初颐不好说自己在想萧宣慷和何晴岚的事情,便和宋浅熙打着太极,她很快就把话题转到别的地方去了,问道,“对了,王公子还没来吗?”
“不清楚。”宋浅熙有些惴惴地朝窗外望了望,接着又转头释然道,“反正这么大人了,也不会摸没了,我们就不用去管他了。你还是和我说说小王爷和陆小公子的事情吧,我一直不清楚你讲的陆吾和明州陆家是什么,陆之猷这个名字我从来没在天音阁官贾名册上见过。还有,小王爷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又有他哪里不对了?”说着,她就把问题重新打回给了叶初颐,显然她不想谈太多有关王琪峰的事情。
认识叶初颐也一年多了,宋浅熙知道,叶初颐如果对一个人产生了兴趣,就会用尽一切手段去调查那个人的所有身世背景,连加祖宗十八代都差了,说对人一定要知根知底,这样才不会吃亏。然而宋浅熙可不希望王琪峰的陈年旧事都被叶初颐挖出来了,这不是犯了人家隐私不是?她自己被掀了老底倒是无所谓,但是王琪峰不一样,他的那种性格,不会忍受叶初颐这么做着去掀翻个底朝天的。
见宋浅熙又向自己提了几个问题,叶初颐也没不耐烦,只是托腮,双手捧着自己脸,微眯着眼睛盯着宋浅熙,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开口道:“我自己都不知道!陆之猷是明州政使,其实泣兰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的,他前几年被追封谥号了。我怀疑云生就是陆之猷的儿子,陆吾。我想,云生应该是他的字,当时遇到我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他的父母一直都这么叫他,他也就顺口说了。后来他不是失忆了而被秦江砚那个混蛋捡到了嘛,因为秦江砚和我说他找到那个男孩身上的玉佩上刻着一个‘云’字,我当时就想那他就是云生了,总之我到现在都没见到那块玉佩就是了。”
宋浅熙洗耳恭听着,等听到叶初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多了分凝重,她秀眉微微蹙着,有些不肯定地踌躇道:“没见过?初颐,我刚刚在想如果,我是在说如果啊,陆小公子会不会才是真正的小王爷?我虽然没见过小王爷,但是我还是看得出来虽然你和陆小公子不是亲人,但你表现的样子,我觉得你和陆小公子远比小王爷要亲......你先别着急否认我呀,你好好想想看,陆小公子没有什么和小王爷很像的地方?”
叶初颐双唇微启,却一直找不到说话的机会,好不容易宋浅熙说完了,她细细想了,便道:“有是有啊。第一,他们长得很像,这点不需要我多说你又知道的吧?第二,他们的文学才华,他们的辞藻我都见过,都是风格多变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地步,这个世界我想我是再找不到其他人了。第三,他们的喜好,他们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欢有人大声在他们身边一直嚷嚷。第四,他们有相同的怪癖,就是喜欢在夜晚侯月,一天都不间隔的;这两个听觉怪胎都喜欢在雨天听雨水滴落在水面上的声音。”
宋浅熙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嗯......那他们的性格和对仕途的看法呢?”
叶初颐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就道:“完全背道而驰!”
“什么背道而驰?”
两位少女刚刚把话说完,就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叶初颐听着声音陌生,估摸着一定是王琪峰。
因为自从上一次王琪峰来过之后,叶初颐就给宋浅熙一个玉佩,说是有了这个玉佩,在叶府就可以畅通无阻。又因为宋浅熙的样子谁都认识,所以这个玉佩也就有名无实罢了,于是宋浅熙也就把玉佩给了王琪峰。因此,叶初颐猜到来人是王琪峰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和宋浅熙去府门前一边漫聊一边等待王琪峰的原因。
脚步声逐渐近了,男子的眉目才渐渐显露出来,直到叶初颐完全看清的时候,她惊叫出声。只见来人仪表堂堂,身姿挺拔,虽然衣着简朴,但是来到叶府这样的地方,竟也显得大方得体,叶初颐可以隐约能看到面上带笑,他的神情十分敦厚,却不显木讷,看上去是个好人。
王琪峰走到叶初颐和宋浅熙面前,恭敬作揖,不卑不亢道:“在下王琪峰,见过啼竹郡主。”
叶初颐端详着王琪峰,微微点点头,突然又偏过头低声笑着对宋浅熙道:“泣兰,看来我的姐夫是个文武全才的样子呢,你眼光是不错。”
宋浅熙的俏脸瞬间变得绯红,她靠在叶初颐耳边道:“才不是,他就是个书呆子,论武功,比你差太远了。”
闻言,叶初颐嘻嘻地笑了起来,笑罢,便对王琪峰道:“王公子请坐吧,在我这里,就不必拘束了。”
王琪峰有些吃惊,他一直以为皇室都是高高在上,骄纵傲慢的,特别是女子,更是娇骄具备。而且他总是听宋浅熙提起叶初颐的事情,他总会想,这样一个绝顶聪明的女子,怎会不恃才傲物,一定是很难相处的人。但是今日一见,便清除了他心中的所有顾虑。不过,毕竟尊卑有别,男女大防,自己和君主又是第一次见面,他便道:“谢郡主好意,不过还是罢了。”
“泣兰,我郁结。”叶初颐朝宋浅熙皱了皱鼻子,哀怨着道,“我是不是看上去尖酸刻薄难相处?为什么姐夫这么不给我面子?”
“这有什么好郁结的?”宋浅熙失笑,转而看着屹然而立的王琪峰,“好啦,我和你说过的啊,其实初颐很好相处的是不是?快坐下来吧,不然惹得不高兴,后果很严重的哦。琪峰,坐下好不好嘛?”说着说着,她的语气就愈发甜蜜起来,像是一只小猫咪在撒娇一样央求着。
果不其然,王琪峰还是更给自己的小娘子面子的,随即坐下。叶初颐见王琪峰刚一坐下,宋浅熙就有些忸怩起来,脸颊的彤云一直都不消退,一副心里小鹿乱撞的小女儿情状。叶初颐随即就递给这两个人一个“你们聊你们的,当没看见我就行”的表情,便又喜滋滋地端详着他们。
照这个架势,叶初颐觉得王琪峰对宋浅熙多少是真心的,但还是要好好考察一番,便突然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我上次和泣兰去采买的时候,看到一个字谜,猜对的人可以得到一只琉璃簪子,泣兰特别特别喜欢,但是我和泣兰绞尽脑汁都猜不出来谜底。我后来花千金请设谜人留下,候我两日,如今他暂居在我府中。”
宋浅熙一脸莫名其妙,她可不知道府里有什么设谜人,正欲开口就被叶初颐拦下来。
王琪峰不假思索地道:“还劳烦郡主带路,王某想找那位设谜人一试。”
叶初颐见宋浅熙又要开口说话,就先拉着她一起去找那“设谜人”,让王琪峰独自在此地等候。走在半路上,宋浅熙看王琪峰大概也听不到了,便问叶初颐道:“初颐你在干什么呀?干嘛突然说这种话,我怎么都不知道有这件事情,谁知道你从哪编撰出来的刁钻题目。别以为我不知道,谜面一定是你自己对不对,京城中根本没人能解开你的迷面,这些年谁都知道的!万一琪峰猜不中,觉得丢脸怎么办?你这不是故意刁难他吗?”
叶初颐不禁捧腹失笑道:“傻姐姐!他能不能做到一回事,但是有没有心思为你去做,是另外一回事!”
宋浅熙一跺脚,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远处的王琪峰,愤愤咬唇道:“你......哼算了,不与你说了!”
接下的计划,宋浅熙耐着性子听叶初颐说了。不过就是叶初颐假扮成那个莫须有的设谜人,随便找个借口说郡主有事就不来了,然后让宋浅熙自己一个人先回去。结果事情就是这样安排的,叶初颐用的面具,是上次在回春堂逗那个越姑娘时的那张脸。
一支琉璃簪子的确放置在王琪峰面前,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有七彩流光闪现,炫目回转,如梦如幻——七彩琉璃簪——叶府赠礼柜中压箱底的贵重首饰之一。在簪子的侧面,雕刻着很奇怪的梵文,簪柄除了梵文之外,就是精美的青藤紫萝花纹。
梵文?王琪峰眉毛上扬,他虽然研究过梵文,但毕竟初涉,钻研不够深入,便是,无解。即使端详了很久,他也是苦死不得,便只好作罢。琉璃簪子交还到叶初颐手上之后,王琪峰便对着宋浅熙,有些忐忑不安地道:“泣兰,对不起,我没猜出来这只琉璃簪子的谜面,更加没猜到谜底......”
“没事的,都是故意刁钻,琪峰你就别担心了。都是那丫头惯用的手法,是骗人的,琪峰不必放在心上。再说了,琪峰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厉害的!”宋浅熙害怕王琪峰心里不痛快,便立刻开口安慰。
——这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不,或者是情人眼里出豪杰?
“谢谢泣兰你的劝解,不过那对琉璃簪的样式我已经记下来了,等回去了我就画下来,改天找个玉匠打磨出来。虽然我觉得不一定能找到七彩琉璃打造,但我会尽力的!”王琪峰受了极大的鼓舞,奋然道。
叶初颐只是窃笑,这支簪子她本来就是要送给宋浅熙当成贺礼之一的,根本不需要在找人去打造了!不过,她现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凭宋浅熙的容貌,对她动心的人一定很多,但是真心的很难说,而且宋浅熙的出身也是诟病,因此她很怕宋浅熙会吃亏,所以就当好人替宋浅熙把把风。现在看来,王琪峰对宋浅熙,的确是真心,那她也就放心了。她清楚宋浅熙是什么样的人,宋浅熙的性格远比看上去单纯很多。
不过相比较而言,叶初颐突然就觉得郁闷了。为什么这个王琪峰和宋浅熙之间能这么顺利,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甜甜蜜蜜的一家亲,你侬我侬的卿卿我我,而她就这么凄凉呢?这永远孤家寡人一个,还真是......哭笑不得!
这个“设谜人”很快散场了,叶初颐也就回来了。
“其实王某方才一直想问一个问题。”王琪峰现在和叶初颐接触之后,也渐渐熟络起来,他也就开口询问一直萦绕在自己的疑惑,“为什么郡主初见在下的时候要惊叫?”
“因为我觉得姐夫,像我的一个故人。”叶初颐并不掩饰,实言相告。
“王某还一事不知此时讲是否合适?”王琪峰试探着看这个叶初颐,见她点头同意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在下先为刚刚的稍微逾约而道歉,其实一切事出有因。因为在来路上,多耽搁了一会儿,只是因为有一件事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在下好奇便多问了知情人几句。其实是这样,京城的皇榜栏上竟然张贴着已经逝世的明州陆之猷陆大人一家的画像,现在全城正在通缉他们,甚至已经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