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之后,天越来越热,罂粟的特殊香味久久萦绕在人的鼻息处,风灌满了他们宽大的衣袍。林晚仿佛对叶初颐这样的直言直语,坦诚相告并不感到奇怪。他的眼睛直视着叶初颐的眼睛,两双极深的眼眸,仿佛容纳了整个世间的悲欢喜怒,勾心斗角,各怀这难以揣度的心思。
在林晚的眼睛里,叶初颐清晰地看到这位隐姓埋名,曾在沙场上运筹帷幄的将军的飒爽英姿;在叶初颐的眼睛里,林晚也明了的看到这位千面幻颜,曾在江湖上杀伐果断的剑客的孤寂背影。或许他们本身就是一类人,不过因为出身的不同,导致他们需要站在对立面上倒戈相向。
叶初颐有时候在想,如果林晚和她是一个阵营的,他们会不会是是彼此最好的知己?王者和囚徒只是一线之隔,这场人生的游戏,若不严阵以待,那会死无全尸。想着,她撩过飞扬在耳边的碎发,偏头看了看那片罂粟花,极致危险的红色。
林晚朝她的视线方向望去,黑色的瞳孔里映着红色的罂粟,他笑了笑:“郡主,我已知道我想知道的,我也会告诉郡主你想知道的。”他说完,见叶初颐也去没看他,只是同样勾起唇畔,他接着道,“是这样,在下只告诉郡主一遍,郡主可听好了。在下现在身边有一个人,名含‘悠悠青草蔓落日,大小只于一点别’......这很简单,在下想郡主已经想到了。”
叶初颐歪了歪头,友好地笑道:“林义彦,你这个水啊,放的都要把叶初颐淹死了。”
林晚也不恼不怒,依然笑着:“说的倒是。那么就这样吧,在下这就放郡主离开。”说完,就像赶鸭子一样就要把叶初颐从这个宅子里赶出去。叶初颐难得这么一头雾水,她实在猜不出林晚的目的,临走前,叶初颐只问了林晚一句为何,林晚沉默不语,反而是林敬替林晚说了一句曾共。
曾......共......?
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那个“悠悠青草蔓落日,大小只于一点别”叶初颐已经想出来了,草字头,下面是日,一大一小,加上一点,所构成的就是慕这一字。叶初颐和林晚都要找的人,就是许皇后的亲生女儿萧慕烟,那个没多大就因内乱丢掉的六公主也真是够麻烦的了。不过,现在萧慕烟被林晚先找到了,看来那个时候红茗说的并没有错。这就意味着,现在更麻烦,她的处境也更加危险。
如今最坏的情况就是林家拿萧慕烟威胁叶初颐,或者直接去逼许皇后与叶初颐翻脸,总之情形十分不利。然而更让人在意的是,林晚明明早该调查出假冒叶安哲的陆云生的真实底细,为什么还要不厌其烦地抓来叶初颐,冒着被告发私种罂粟的危险也要弄清楚陆云生的背景。
虽然请她的方式很独特,但是叶初颐的确不能说出去,因为一,她不知道这个宅子的集体方位,告发被知后,反倒打草惊蛇。二,单单凭林晚那张能颠倒是非的嘴,叶初颐完全可以是罪孽深重的共犯。再三权衡下,叶初颐决定封口。另外她对陆云生的情况也是坦言相告。
陆云生的身份,叶初颐也摸不透。陆云生自己说他是从明州来的,明州里京城这么远,除非是有马车相送,否则徒步赶路的话时间太过冗长,明州本来就不富,有马车的人家屈指可数。多经删选,只有明州政使陆之猷家才能符合要求。照叶初颐第一次看到陆云生的情况看来,一个十岁的小孩,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心思去编名字?那么陆云生对自己的名字应该是无所隐瞒的,陆之猷的祖辈在京城做官,所以说京城有个亲戚也什么大惊小怪,明州闹饥荒,何必在那条树上吊死,自然就带着妻儿到京城投奔,并半路丢弃了儿子这个累赘。
但奇怪的是,这一切说得过去之后,东辽那边就说不过去了。
明州在西梁的比较靠西的地域,离东辽的京城实在太远了,快马加鞭也得跑上至少半月。那么陆之猷和东辽那边根本八竿子打不着,更别提陆云生能和东辽有关系了。
思及此,叶初颐突然又想去看看陆云生,虽然她知道自己也就刚从那地方回来不久而已。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要看到陆云生,她再紊乱的心也能平静下来,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见到只要见到陆云生就很安心,属于那种看不见心里就很不舒服,但是看见之后也不是特别欣喜。
只是觉得,只要陆云生在,一切都静好。
因为马车是林家准备的,叶初颐自己家的马车早不知道被林家弄到哪去了,她一片哀怨地打算再雇马车,一边坐在林家马车颠颠簸簸地晃到了叶府。
雎言本来在茗馨苑打扫,突然听见院外乍安静下来,便知是那些婢女见着叶初颐回来了,原本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闲言碎语嬉笑打闹也就戛然而止了。叶初颐虽然平时看上去文文静静,轻声细语的,但是动起手来丝毫不留情面。现在有几个刚入府的婢女就很跳脱,而且听说她们原先就是好友,最近和珠儿翠儿她们混得也是极好。
叶初颐迈入院门,见雎言正在打扫,便舒了口气,欣然道:“甚好。雎言你在这里就好,正好我要问你点事情。这院外那四个丫头是什么时候入的府?怎么看着有一个那么眼熟呢?还有她们是怎么和珠儿她们四个混到一起的?”说着她让雎言放下手里的活,拉着她一同坐下。
雎言处理好东西后,稍稍正坐,道:“姑娘,你看的眼熟那个叫花瑷,才进府不久。和她一起来的其他三个新面孔分别叫风玤,雪珊和月玥。她们的名字都是你按花瑷的名字给改的。”
叶初颐皱眉想了想,出口奇怪地道:“我改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雎言知晓叶初颐不爱记琐事,这种情况她早已习以为常,便道:“是这样,去年姑娘你回府不久后去了永昌候府找侯爷的那天,侯爷说府里服侍的婢女太少,就替你送来一批,给你挑选,后来姑娘你不想麻烦,就去抓阄,结果抓到的就是她们四个。后来你见花瑷名字还不错,为了统一规律,姑娘就把其他她们三个都改成同一个形式了。至于为什么她们和珠儿她们感情那么好,奴婢真不知道。”
叶初颐极力回想了一下,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对了,我记得那花瑷前些时候还在竹林里发现了烈玄是吧?”
雎言点点头道:“姑娘是说秦王殿下身边的暗卫玄侍卫吗?没错,那天的确是她发现。可是现在想起来就很奇怪......”
叶初颐轻笑一声,微微垂下眼帘道:“你想说竹林也禁止在府内没待到三年的下人进入对吧?”说完,就见雎言再点了点头,叶初颐不免又道,“我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但是我也是怎么都想不通。只是,现在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去替我办一下,你去看看......”说着叶初颐便附到雎言耳边,声音压得更低了。
随着叶初颐的吩咐慢慢下来,雎言的神色就更是越来越奇怪。未等雎言离开,要去叶初颐吩咐的地方的时候,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传过来:“郡主,三皇子,东辽二皇子殿下和秦世子殿下来访,现在正在正厅等您。”听完,叶初颐没说话,挑眉上扬,疑惑地望着雎言。雎言瞬间明白过来,告诉叶初颐那个是风玤的声音,叶初颐抬眼望去,只见风玤停滞在远处,再没向前。
叶初颐清清嗓子,随后提高声音道,“是风玤啊......风玤,去和两位殿下说,本郡主现在就去,让他们稍后。”
说完,叶初颐提步就要向风玤的方向走去,雎言却突然道:“但是姑娘啊,恕奴婢多句嘴,三位殿下突然到这里,一定有什么不好的大事。而且姑娘不是很讨厌魏空皇子殿下那个冷冰冰的人吗?还有虽然三殿下他现在和郡主已经定亲,但郡主不是终归不愿意吗?现在我们和三殿下,并不是同盟关系。”
叶初颐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轻笑一声,甜甜地道:“雎言,你这是在提醒我?还是教育我?”
雎言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叶初颐脸上一定挂着动人的笑,声音也十分甜美,但是却透露着极易察觉的危险恐怖的气息以及那暗藏的阴冷情绪,雎言低头断断续续地害怕着道:“奴...奴婢,奴婢不敢。”
远处的风玤好像有些急了,正在原地来回地踱步。叶初颐瞧了瞧远处,对雎言道:“总之你快去我叫你去的地方,不需要再管我了。切记万事一定要小心。”叶初颐有点不放心,便又叮嘱了一句,之后才继续迈着步伐,跟着风玤一起去了叶府的厅堂。
一路上,叶初颐还在想这三个人为什么要一起来她这里的时候,已经到了目的地。秦江砚这时正在和萧宣黎还有魏空调侃打笑着,脸上的笑容委实明媚开朗。正笑着,眼睛的余光就不经意扫射到叶初颐的身影,见她遥遥地从在远处向厅堂走过来,便暗笑一声,冲着自己面前的两位皇子调皮地笑了笑,拟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就站起来偏过身去躲在玄关墙壁后面。
萧宣黎和魏空见到此景,不禁四目相对,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轻盈的步伐越来越近了,好像蜻蜓点水一般落在地上,秦江砚听到这样的脚步声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心里捉弄人的小把戏瞬间冲刷了这丝疑惑。直到脚步声最近的时候,秦江砚突然拦身冒了出来,在叶初颐面前大声叫嚷着,顺带做了个鬼脸吓人。
然而对面的叶初颐并没有任何反应,满脸冷漠地看着他。秦江砚觉得叶初颐没反应很奇怪,逐渐退下了自己的丰富的面部表情,他定睛细细端详着叶初颐,结果他竟然叫出声来了。
魏空知道秦江砚向来喜欢嬉笑打闹,而且偶尔也有些胆大妄为,很少会有这样害怕到惊叫出声的时候,便不免起身望向叶初颐,淡声问道:“郡主,子召是出了何事?”
叶初颐听到魏空那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身子,抬手迅速慌乱地揭了脸上的人皮面具藏掖起来,这才抬脚跨入叶府厅堂之中。她的眸光扫在这块冷冰冰的皇子身上,恭敬地作揖,平静地友好笑道:“东辽二皇子殿下,方才只是初颐和秦世子开个玩笑罢,殿下不用介怀......是不是啊安国公世子殿下?”说着她偏过头看着,喜滋滋地看着脸色被吓得有些惨白的秦江砚,见他还心有余悸,便发笑。
萧宣黎早就调查过叶初颐和秦江砚,他知道叶初颐和秦江砚之前素不相识,只是在蘩珏庭筵会上萍水相逢而已。可是为什么他看叶初颐与秦江砚早已相识,而且关系十分要好,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可是如今现场有魏空存在,他也不好做什么有失检点的举止。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要是他不说句话来,心里就太不舒服了,便岔开话题道:“初颐,今日我和二殿下还有秦世子来贵府,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的。”
不情之请?叶初颐眉毛微挑,有些奇怪地环视着这三人,能让两个朝代的天横贵胄一起来叶府找她,能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儿啊......秦江砚四下张望着,但是看魏空盯着自己,好像在示意着什么。之后再看看萧宣黎,结果萧宣黎也是差不多一样的表情,便无奈地干干地咳了一声,道:“咳,郡主其实事情是这样的。郡主请先坐,且听在下细致说来。”说着拱手请叶初颐先坐下。
叶初颐安安静静地听着秦江砚慢吞吞地一字一句地讲述着,看他说完,叶初颐若有所思地颔首想着。许久方才起身婉拒道:“是这样啊。多谢各位殿下的盛情邀请,不过姎一介女流之辈不好去凑热闹。况且,姎对击鞠这项运动也不是很感兴趣,劳几位殿下挂念,姎就不去了。”
秦江砚看着叶初颐,心中早就噗地笑了出来。击鞠也叫马球,就是骑在马上,持棍打球。从秦江砚第一次看到叶初颐的时候,他就知道叶初颐天生就不喜欢看热闹,她一般只喜欢自己一个人上场单打独斗,要是让她在看台上看着别人打的话,那她心里不久奇痒难耐了么。
况且,今天就连魏空和萧宣黎也来了,那就说明那天他们绝对也会去的。凭叶初颐的性格,她怎么会忍着不恶心这两个人。想到这里,秦江砚也就全都明白了。
事实就是如此,叶初颐真的不想去。第一自己不能打,英雄无用武之地,心里会很不是滋味。第二,魏空一脸闲人勿近的面瘫相死人脸就很惹人不爽,成日瞎神气假清高;萧宣黎那就更让人恶心了,人是聪明,就是太假,叶初颐顶受不了比自己还假的人。她起码假得有自知之明,但萧宣黎,还是算了。
对于马球,西梁相比于东辽,较为盛行。游戏参赛者必须乘坐于马上击球,球有拳头那么大,球体中空。球的原料是一种质地轻巧并且非常柔韧的特殊木材,球做好以后,外面还要涂上鲜亮的颜色并且要请专门的工匠在球的表面进行精致的雕刻,因此制成的马球不仅是竞技运动的工具,还是非常精美的工艺品。
另一件必不可少的比赛工具是球杖,因为打马球竞技的比赛者是骑在马背上击球,所以球杖要特别长,球杖的顶端如偃月一般弯曲回来,可以将急速滚动的马球挡住。当然,进行击鞠运动,最昂贵的花费还是马匹。
这样的高成本也就注定了它的贵族属性,一般的平民老百姓是玩不起的。
作为一个资深的马球游戏者,叶初颐深谙其道,她知道西梁的球场设置是非常讲究的。长安宫城、诸王及达官显宦的私宅以及各州的官衙,都设置了专用于打马球的球场。可是讽刺的是,叶初颐没去过皇宫的球场,但古书中写道——广场惟新,扫除克净,平望若砥,下看犹镜。微露滴而必闻,纤尘飞而不映。这就恰恰说明球场贵在平滑坚实,以利驰骋和击球为最。汴泗交流郡城角,筑场千步平如削。短垣三面缭逶迤,击鼓腾腾树赤旗。说明打马球球场的三面置有短垣,四周树以红旗。
这样也就大致能想象出皇宫马场的样子了,不能去的话,叶初颐只能画饼充饥。
萧宣黎温和地看着叶初颐,笑道:“初颐,其实我觉得你该出门走走,总闷在府里总归是不好。”
秦江砚也点点头,附和道:“三殿下说的在理,郡主还是去吧。”
魏空没说话,冷眼看着他们两个继续死乞白赖去邀请叶初颐。
叶初颐扶额,有些无奈地颔首,柔声道:“嗯......那好吧,姎去观赛便是。五日之后,姎和两位殿下以及秦世子就不见不散了......这么久了,今日几位的到来的确让姎觉得蓬荜生辉,现在也不早了,姎就恭送几位离府了。”说着,她语气陡转生疏强硬起来,明显有不耐烦到要赶的意思。
在场的都是会察言观色的明白人,自然知道叶初颐现在心有不悦,便俱起身作揖回道:“多谢郡主成人之美,五日之后的马场不见不散。”
临走的时候,秦江砚突然就停下来,偏过头对叶初颐道:“对了,五日之后,就连林家的几位女公子和孙家姑娘以及燕王妃都要来观赛,你也可以带人来看看,别总是孤家寡人的一个。”
叶初颐闻言,难得点点头。
秦江砚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道:“不知道你又在想什么,现在一定听不进我说什么话对不对?那我就告诉你最想听如今却没心思听的话,云生醒了,但毒素并没有清除,另外明州陆之猷陆大人那边可能有些麻烦。还有,你这丫头下次要是再拿一张没有五官的人皮面具吓我,我一定掐死你!”说着说着,他的语气便越来越差,显然是动了怒,明显是刚刚被叶初颐吓得不轻,留下了阴影。
结果叶初颐还是自顾自地点头,秦江砚更生气了,甩甩手,愤懑地道:“哼,还不睬我。死丫头,枉我还好心好意地提醒你,本少爷走了,真是懒得管你。”
云生醒了?那还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叶初颐解颐欣然地笑了,笑容烨然若神人般。
这时叶初颐突然又叫来亲信,让他们偷偷跟着秦江砚和魏空的马车。一直等到半路分道扬镳,侍卫这才从跟随的路上回到叶府里面。魏空是回自己被安排在皇宫的宫苑里,至于秦江砚,当然是去那个府邸里找陆云生去了。
听侍卫的转叙,在路上的时候,魏空和秦江砚同坐在一辆马车里,两人都没有说话,令人没想到是先打破缄默是一向沉默寡言的魏空:“言何?”
言简意亥,恩,的确是魏空的风格。秦江砚默默感慨着,随即开口恭声道:“旧识。”
魏空继续回了没几个字:“何时何地?”
秦江砚继续就着他的套路恭敬回答:“少时江湖。”
——简而概括这场对话,两个字,无趣!
叶初颐只觉得哭笑不得,雎言这个时候也查好了事情过来了,雎言对叶初颐道:“姑娘,奴婢刚刚去了你让奴婢去的那两个地方,那个巷子里的确有血迹,但是好像早就干了,几乎看不出来了。奴婢听附近的居民说,那天晚上看到一群人追着一个男孩。但那家人不想多生事端,便没向京兆尹举报此事,奴婢也是多加盘问,才得知此事。府里的那个古书阁奴婢也去了,发现假山后面不知何时被挖了个地道......”
果然如她所料没错!叶安哲那天是在古书阁遇害的,而且经过她抓的那个小厮的话,罪魁祸首很有可能就是范一葆他们。不过这地道,是什么时候挖的?难道,家里有内鬼?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叶初颐道:“你把宋浅熙叫过来,我和她说个事,你也要来听。”雎言应声下去,很快请来了宋浅熙,不知道是不是被魏空他们的影响,说话也言简意亥起来,“准备一下,五日后,随我入宫观马球赛。”
“马球赛?是什么?”两人相视一望,同时问着叶初颐道。
诚然如此,叶初颐这才想起来,马球这样的高成本也就注定了它的贵族属性,一般的平民老百姓是玩不起的,那么没听说也是很正常,即使猜得出一二,也不好以半懂不懂当全懂。
“这个马球,很简单,其实......”叶初颐正欲解释,却被打断了——
“古书有记载,凡击球,立毬门于毬场,设赏格。天子按辔入球场,诸将迎拜。天子入讲武榭,升御座,诸将罗拜于下,各立马于球场之两偏以俟命。神策军吏读赏格讫,都教练使放球于场中,以先得球而击过球门者为胜。先胜者得第一筹,其余诸将再入场击球,其胜者得第二筹焉......姐姐,云生回来了,不欢迎一下云生吗?”
一个很温和的声音,如春风吹拂在人面上一样的舒服,循着声音望去,远方伫立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遥遥地就可见他身影秀颀,七分俊逸,三分温和,远看就是像个很秀气斯文的书生,手中拿着一把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