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梁林府。林晚难得失算,没有得知叶初颐出事的事情,过了几天才打听出来。与这个消息一起过来的,还有那天在皇宫里叶初颐和林鸾珮之间的事情。
现在林晚没空想刺杀叶初颐的人是谁,只是气恼万分,赶快叫来了林鸾珮。林鸾珮听到林晚让她过来的消息,万分心惊。进入书房以后,林晚目光冷凝,阴冷地盯着林鸾珮,在林鸾珮不经意间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林鸾珮白皙的脸上出现了血红的掌印,脸色只闪过一瞬间的愠怒,却很快恢复下来,露出笑容。
林晚笑盈盈地淡然道:“你竟然在皇宫里做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么?”
林鸾珮单掌捂住自己的半边脸,她完全被打懵了,难以置信地盯着林晚,在皇宫里面和叶初颐的那件事,她明明让随行的侍卫婢女不要说出去,林晚,林晚是怎么会知道的!她早就想到了,自己做了那件事,要是被林晚知道,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因此早就下了封口令。
结果,一切都瞒不过自己这位料事如神的三哥!
此时的林晚,可怕得令人难以想象。明明满心愤怒,却满面笑容。林晚的眸子,就像是一条毒蛇的眼睛,眼神毒辣得盯着自己将要杀害的猎物。林鸾珮惊觉,虽然他们都是林府的直系子孙,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可是在他的眼中,自己什么都不是!嫡女和庶子,不该是这样的阶级差别,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几乎所有人在林晚眼里都是废物。
凭林晚的恃才傲物,不会容许任何差错,不管是谁出了差错。
林鸾珮面上的冷静镇定不见了,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脸色苍白,颤抖着声音道:“三哥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我再宫里做过些什么。”
见林鸾珮犯了滔天大错竟还不自知,不懂悔改,林晚的面具终于破碎,他面色阴冷得可怕,是林鸾珮不曾见过的最可怕的厉鬼!那种样子,不是人,而是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鬼魂!
早在林鸾珮来林晚的书房之前,就算好了林晚一定不会有好脸色的,便命人通知了林丞相林所史,林所史晚了林鸾珮一步抵达,见林鸾珮被林晚这般冷面相对,不免皱眉道:“义彦,冷静点,昭颜是你妹妹,你不用这样,不过你们刚刚在说宫里除了什么事情?”
林鸾珮刹那觉得自己简直下了一步好棋,急中生智请林所史来绝对是个好主意。林鸾珮看到林所史,她像是找到了救世主,立刻欣喜若狂地道:“父亲,你看看三哥,昭颜明明什么都没做,三哥却诬陷我。”接着就是一顿奇奇怪怪,不着边际的闲言碎语,也不到他在说些什么鬼神东西。
林所史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林晚却示意身边的一个小厮到林所史身边,听完那小厮的话,看着林鸾珮还是义愤填膺地强调自己没错,林晚污蔑她的时候,林所史立刻声音冰冷地呵斥道:“住嘴!”
林鸾珮胸口紧紧地缩着,下意识地退后几步,惊慌失措,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林枫和林烨也收到林晚的通知赶到了书房,知道发生的一切之后,两人的神色突发凝重,不禁问道:“昭颜那丫头真不让人省心。对了义彦,你说叶初颐失踪了,那你查出了叶初颐是究竟去了哪了吗?”他们不知道叶初颐的失踪和林鸾珮有什么关系,也不敢相信凭昭颜的手段,竟然能拍那么多训练精良的杀手去刺杀叶初颐。再者说了,这个小妹,怎么会做谋杀叶初颐那么不理智的事情?
怎么会!叶初颐失踪了!难道林晚他们觉得叶初颐的失踪和她脱不了干系?林鸾珮愈发惊惶,没想到自己为逞一时之快,竟然被这样怀疑。她想张口辩解,但是发现自己已经害怕得发不出声音来。
林晚斜睨了林鸾珮一眼,冷笑着,并不预备去管手忙脚乱,一脸慌张的林鸾珮,反而沉声对着自己的两位兄长和父亲道:“重点不是叶初颐和叶安哲去了哪里,而是我们应该怎么洗脱我们林家的嫌疑。”
听了这话,林烨迷惑不解地望着林晚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竟然还不明白吗?”林所史皱眉着,沉声道,“现在叶初颐和叶安哲的真实行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怎么查出来袭击叶家马车的人。”
林枫诧异,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道:“父亲,您的意思是,那些人不是昭颜派出去的?”
林所史无奈地低头,没有说话,林晚反而冷笑了一声:“废话!凭那个没用的女人,怎么会有那样的手段,你们不能好好想想吗?而且,事情的真正玄机不止如此!你可知道,那个叶安哲在京城的地位和我们林家的局势吗?”
在京城的局势?林枫和林敬皆是一愣,林晚扶额,缓缓道:“众所周知,叶家是开国功臣,和不杀叶家人的说法,而且在当年,皇子夺嫡,长公主拥护陈王,陈王登基后闹寅平之乱,平王也是被叶家和严家逼得节节败退的。至于林家,我们不是开国功臣,是白手起家,底蕴不比叶、严丰厚;而且当年皇子夺嫡我们林家一直保持中立,并没有表示要支持陈王即当今圣上的意思,这点上圣上自然偏袒叶家一些;最后,重要的寅平之乱,我们竟然以当时家中的丞相夫人过世,需要服丧这种烂借口没有加入到抗击平王的队伍,又是一大弊病。”
“我这里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消息,当时的平王曾经救过叶南毓,因此叶南毓看到孤立无助的陈王在皇子夺嫡中被欺压,便支持了他。撇开叶南毓不谈,叶家这么多年几乎都不搀和到皇位的争夺中去,也没有人敢逼迫,这就是因为历代皇帝都在保护着他们,只因为那不杀叶家子孙的说法。叶安哲小小年纪就能有那样的才能,将来,一定会受到重用,即使只有他是叶南毓儿子的原因。叶安哲如果真的不错的话,我相信他还会一直被一任任皇帝重用,直到他死为止。即使不说皇上登基这件事,我们也并没有如同叶家和严家那样在寅平之乱立下汗马功劳。因此,尽管皇上后来继续重用祖父和父亲,但我觉得在皇上的心中,早已对林家起了疑心。不过,毕竟林家是白手起家,底蕴不深,貌似不足为惧。当初也没有支持任何一位皇子,算得上是个孤臣,所以他并没有真的对林家如何。这么多年来,林家的各位家主一直小心谨慎、恪尽职守,但再小心,咱们还是会留下把柄。”
“许皇后呢?她和叶家有什么关系?看上去秦江砚和颜凌空和叶初颐关系也不简单。”林烨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很好,你们总算明白了。但这三个人还不是最可怕的,许皇后早已失势,秦江砚和颜凌空虽然很厉害,但毕竟是东辽的人,手再长也伸不到西梁皇室。综上所述,最可怕的就是现在失踪这位啼竹郡主,叶初颐!”林晚略微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解释道,“去年蘩珏庭赵若霜一事,她能在我的层层谋算保下命来;红茗伪装成卧底进入叶府,给叶初颐下毒也被察觉;在皓月阁,林珞妍和孙绫绣矛盾的起源和导火线都是叶初颐;泣兰宋姬宋浅熙也被叶初颐用各种手段倾家荡产地从天音阁搞了出去,李家的赌坊也被叶初颐搞垮了,最后直接破产。就是说,她早就将矛头指向我们林家。我猜,她和秦王萧宣鹤,早已成为了一个联盟,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击林家、消灭林家!”
说完,林晚突然奇怪地问林所史道:“我要是没猜错,叶南毓的死,和我们林家脱不了干系。父亲,你们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万籁俱寂。其他人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步,闻言全都变了脸色。而林所史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小儿子,更是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个惊天秘密竟然被林晚发现了,对这件事情的知情人只能这件事带到棺材去,这是永远都不能说的尘封的秘密。
别看林晚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已经将京城百年来的一切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准确地看出了萧宣鹤、叶初颐、许湘月、秦江砚、颜凌空之间的关联,不由得不让人心惊胆寒。这说明他在别人虽然看上悠哉自得,游手好闲,不问世事,甚至很没用,却一直关注着京城能够追溯到百年前历史,和现在京城的风吹草动。
林鸾珮一头雾水,她没想到叶初颐这个人竟然这么复杂,步步为营!林晚基本不把人当人看,能被林晚如此重视,叶初颐不简单,绝对不简单!林鸾珮越想越吃惊,她茫然地看着书房里的每一个人,觉得自己的头脑不够用了,此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多么愚蠢。在场的每个人,心机和城府与她相比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向来,自己竟然敢在林晚面前任意伪装,虚以委蛇,简直胆大包天。
林所史的眼前,不由出现了林晚四年前的模样,当时在军中布署之时,看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比其他的任何人都要聪明果断,眼光犀利,判断精准,这才是百战不殆,甚至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林晚!
对!这才是他最欣赏的儿子!
这才是林晚!
林枫看上去还是不相信,道:“义彦,可我看未必吧,我们完全不用担心被怀疑。昭颜她和叶初颐是起了冲突没错,但未必见得陛下会怀疑我们林家。陛下要是一味地想了解我们和叶初颐的消失有没有什么关系,那就是想要跟我们翻脸,更过分的话就是逼我们谋反。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明显就是疯了……我们林家是西梁的中流砥柱,皇帝的左膀右臂,论行军打仗,谁比得过我们林家?”林枫虽然肯定不会有人窃听,但还是环视四周,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林晚摇了摇头,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义孜,你根本不了解这位皇帝,当年先帝虽有不少子嗣,却独宠周王,只因他自小聪明伶俐,于国事政务颇有见地,深受先帝宠爱,先帝驾崩后,周王当即登基,然而登基未久突然失踪,以至于朝政紊乱,国力大衰。周王和陈王关系很好,所以很快由原本暂时代替周王处理政务的现任陛下登基。而陛下出身不高,正因为有着那样不堪的遭遇,使得他的性格阴沉诡异,加上生性多疑,喜怒难测。若不是被长公主影响,他恐怕就是个穷凶极恶的人,一个憎恨西梁皇室到极点的人。”
“就算如此,可他的确无人可用……”林烨觉得很不服气,强调了一句。
“自然不是这样的。”林晚打断他,“他当然有人可用!朝中的另一位统帅,永昌候严凯成。严凯成有着为数二十万的军队,拥有巨大的军权。而且你们别忘了,严凯成是萧宣鹤的母族,他没有儿女,怎么会不支持自己的侄子。叶初颐势必会趁着此次早刺杀的机会栽赃陷害林家,将永昌候推到这个至关重要的机会,正好可以给她彻底摧毁我们的机会!而且萧宣鹤桀骜不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性格和皇帝太像了,样子也像曾经的陛下,对他肯定有恻隐之心。况且他尚无建树,借此机会,完全可以助他夺权,成为东宫之主!”
分析终于结束了,林所史颔首,不禁抚掌赞道:“想不到,叶初颐一介女流之辈,居然这样狡诈狠毒,步步为营,每走一步都深思熟虑,然后就能想好了接下来的百步!完全是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女子,不简单。”
能有多厉害?林烨觉得这并足以畏惧,道:“怎么可能呢,我可不相信一个深闺女子能够这么邪门的。”
“不,义皓你错了。义彦的话绝非危言耸听。”林所史没等林晚发话,就道,“这个少女绝非善类,要是小看她的话绝对会万劫不复,魂飞魄散的。”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林鸾珮望着周围,终于说话了。
林晚转过头看着林鸾珮,冷酷地道:“闭嘴,这里不需要你说话。以后的一切,你需要全部按照我说的做,不许有任何自己的情绪。”林晚想起这次危急的事情主要是由林鸾珮引起,目光之中露出狠厉之色,他早已想一剑杀了林鸾珮这个蠢货,这样美丽的容貌,居然生了一副蠢笨如猪的头脑,真是暴殄天物。
林鸾珮开口,动了动双唇,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但看到林晚阴沉的脸,还是闭上了嘴。在她心里,一个想法迅速越过——自己要是再添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林晚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古来,三月初八为清明。
本来宴席的第二天就是清明,可是叶初颐完全为照顾陆云生而忙活得忘了。去皇陵祭拜的请帖一早就递到了叶府里,也正是没有人接受,西梁皇室才意识到叶初颐和叶安哲失踪了。虽然大派人手去寻找,却一无所获。就连当夜事发后不久去寻找的萧宣黎和魏空都不知道叶初颐的踪影。
秦江砚替叶初颐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叶初颐奇怪,但还是乖乖地坐下了。看叶初颐这么听话,秦江砚满意地点了点头也坐下了,道:“我会说的,不过不是现在。清明早就到了,你需要去看长公主吗?”
清明到了?哦对了,萧绾烟和萧宣睿的生辰是三月初七,那两周前就是清明了?那皇帝他们早去了皇陵了,长公主被葬在皇陵,一般都去不了吧?长公主头七那天,就是叶初颐出事的那一天。
古来都说死者魂魄会于“头七”返家,家人应该于魂魄回来前,给死者魂魄预备一顿饭,之后必须回避,最好的方法就是睡觉,睡不著也应该要躲入被窝;如果让死者魂魄看见家人,会令他记挂,便影响他投胎再世为人。
虽然那天叶初颐昏迷了,但是却没有准备饭给长公主,为此她一直耿耿于怀,没想到这次清明再次错过了,老天是多不想让她做孝女!长公主的头七叶初颐不在,祭日还没到,本来今年清明是第一个祭拜的日子,却还是失之交臂。
叶初颐见即使陆云生同意了,但秦江砚还是不想说,便只能道:“算了,你不说就罢,可你倒是很关心我娘啊。”
秦江砚见叶初颐这么能捕风捉影,干干地笑了笑,道:“呃,算是。你娘不是叫叶南毓吗,我爹认识她,算是朋友。”
东辽?娘去过东辽,认识秦家人?叶初颐起初觉得很惊诧,刚想脱口而出的话却憋在嘴里,突然闪过脑海的记忆让她恍然大悟,她的嘴角上扬,笑道:“所以,你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娘亲吗?”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神色微妙,许久他才道:“不用。子陵现在昏迷,需要人照顾的,因此我还得留下照顾他,你就尽管安心去。对了,替我祭祀一下长公主殿下。听我爹讲她的事情,我也一直很欣赏这个能让我爹这个大混蛋如此重视的女人。”说完,他瞟了一眼沉睡昏迷的陆云生,仿佛一瞬间就可以看到那双琉璃色的清澈眼眸悄然睁开,平静淡柔地看着一切。
“真是对混蛋父子。好好好,我会的,秦大世子殿下!”叶初颐双手环抱在胸前,撇了撇唇瓣,没好气地嚷嚷着。
清明雨纷,天刚亮,叶初颐就被秦江砚派马车送往了皇陵。皇陵在京城城郊的一片荒原上,无尽的萧索回荡着,没有一丝绿色该有的生机。叶初颐坐在颠簸的车内,路上有很多碎石尘土,轱辘碾压在石土之上,车内出现了晃动。在这样不算剧烈的颠簸之下,叶初颐寤然入睡。
至始至终,叶初颐内心深处的记忆都停留在那个下午,那个黑暗而晦涩的下午。长公主的葬礼排场浩大,叶南毓被埋入了墓地,西梁主推佛教,佛僧在轻轻敲打着木鱼,伴随着嘴里接连不断的絮语声,木鱼发出清脆的响声。周围除了这些声音外,最萦绕在耳边的,就是嘤嘤的低泣声。
没有风。
只有蓝色的,生长在原野阡陌的婆婆纳。
十岁的叶安哲,穿着素净的孝衣,把一条干净而雪白手巾递给脸上泪如断珠的叶初颐,安慰着叶初颐:“不要哭。娘亲去世了,但是安哲会一直陪在姐姐身边照顾姐姐。”
在叶南毓离开后,叶初颐的世界真正剩下的,只有叶安哲一个。
记忆的画面是灰白的底色,各式各样的白衣人,以及蓝色的婆婆纳,单调得可怕。那个灰暗的下午,叶初颐的记忆中只有叶安哲那鲜少出现的温暖笑容,画面里出现是竟是触目的白,唯有叶安哲的白衣给人的感觉是那么风轻云淡,轻盈温柔,翩然若谪仙。
“姑娘,我们到了。”叶初颐被一声轻唤惊醒,偏过头去,是被秦江砚接过来的雎言。
叶初颐点点头,被雎言搀扶下马车去。朱红色的油纸伞,与那天一样颜色的白衣,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雨下得更加大了,滴落在油纸伞上滑落在地上,破碎后浸没在泥土里。
“把伞拿走吧,我需要静一静。”静一静地去想想安哲和娘亲。这后半句叶初颐并没有说出口。
雎言似乎很不愿意,但是叶初颐态度强硬,她也只好应声退下去。
刚等雎言离开,叶初颐立刻跪倒在地。
“娘,初颐来看你了。你在那里,过得还好吗?安哲不见了,初颐找不到他。一个两个都走了,叶安哲,你到底在哪里,你就不能好好地出现在我面前吗?”叶初颐起初凄楚着抽泣低语,接着声音逐渐变得惨厉,透明的雨和泪冲洗着清雅精致的脸庞,直到声嘶力竭起来,歇斯底地叫着,“叶安哲你个混蛋臭小子不能赶快出现吗,别再玩了!别再玩了!”
安哲,你知道吗?
你知道......初颐现在一直在等你吗?
一直,一直地,等待着你啊。
初颐不想做现在要做的事情,不想过现在的生活,也不想变成连自己都讨厌的自己。
她总是竭尽所能把自己显示得无所畏惧,心狠手辣。
把善良的自己抛弃,愤然抛弃留在阴暗处的最善良纯真的女孩儿。
在黑暗中,忽然失去全世界而孤独的自己……
安哲,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会好好照顾他。
可是……你却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誓言。
你消失在茫茫人海里,无影无踪,不去陪伴着初颐。
只有初颐,还留在原地等着你。
还记得你说过的一字一句,还记得那个灰暗的下午。
记得那个年少的,却会安慰她的你。
雨天中只有一个少女,孤零零地跪坐在陵前,眼眶里不断涌动着晶莹的泪水。
少女仰面,痛苦地紧闭着双眼,雨倾然落下,分不清哪是泪,哪是雨,浑浊得交融。雨水的尽头,莫名出现了一位少年,他看着那个少女,伤心咬唇。
“雨水可以冲刷一切,你曾经的记忆,以及你心灵深处的伤。”少年的声音传入少女的耳朵,浩然宛若空铃,“你好啊初颐,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