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外溪水清零零地响着,花瓣拥入微风的怀里,飘飘然落在水面上,把倒映在溪水的景物轻轻摇晃。淡黄色的阳光笼罩着花瓣,镀上一层淡淡的金,恬静而华美。
秦江砚谴开了所有侍婢,打来一盆清水,把一条巾布整齐地耷拉木盆边缘。听叶初颐的话,秦江砚决定亲自上身,来照顾陆云生,一幅恭恭敬敬的样子,与平常不属,他还记得初次和陆云生见面的时候,那场惊艳与诧异——唯一一个能与他媲美的少年。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的重逢。
陆云生的那双琉璃色极引人注目,现在倒是眸色平静澈亮,只是,在那一次相遇,眼眸并不如现在清澈,那种饱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睛,一下子就深深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那双线条清晰韵致的眼眸,各种各样的情绪在透明的琉璃里轻微起伏,缓慢地涌动着,是一股晶莹的水流,仿佛是冬雪初融后的一泓湖水,既脆弱可怜又让人移不开眼睛,看着看着,让人的心都碎了。
经常有一种的形容,某某某的眼睛像会说话。
但是陆云生的目光是温柔的,淡然的,它们并不是那么生动灵活,是一双根本说不出任何话的眼睛,和他的性格一样温柔寡淡,缄默无言,比任何一双眼睛都更能扣人心弦。他简直让你疼到心灵深处,只想微微闭着眼睛,压根发不出任何轻微的吟语……当你抬头时,已经泪流满面。
卿陵......洛墨......都快了......秦江砚呓语一声,守在陆云生身边,单臂支撑着,逐渐入睡。
城郊·皇陵。
叶初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莫名心惊,蓦然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衣着素净,含情浅笑的萧宣鹤,她旋即擦干了眼泪,冷声道:“秦王殿下,恭喜你,第一个找到我的西梁的人。”
萧宣鹤嘴角上扬的幅度变大,笑容绚烂动人,妖冶得令人心醉,他的声音醇如美酒,一字一句都搔挠着叶初颐的心:“你该说说你和东辽是什么关系,特别是,秦江砚。”
叶初颐鼻息间突然传来一股甜腻的香味,但她并没有太在意,只是笑了笑:“我懂我懂,我想停止和你的合作,我要离开西梁,去找安哲。”
“初颐,难道你忘记了安哲是怎么对你吗?”萧宣鹤的声音含着一种奇妙的魔力,犹如魔音地回荡在叶初颐心头,隐隐的有着堕落与恶意。
甜香味愈发浓郁。
迟疑,从未有过的迟疑出现在叶初颐的脸上,叶初颐低着头道:“可是,安哲他还小,犯错误很正常。”那种迷茫而不确定的声音,让萧宣鹤觉得自己面对的并不是叶初颐。据他理解,叶南毓的身上有一股奇妙的魔力,所有人只要遇见她的人就会在不知不觉变得善良,宽容地看待所有人。
怕是叶初颐,又想起叶南毓,害怕自己对不起叶南毓,而变得脆弱踌躇。
叶初颐转过头,目光落在墓碑上,毫无对象地道:“你应该把安哲交出来的,不要再藏掖着他了。”
萧宣鹤心颤,他蹲了下来,从下往上看着叶初颐,目光停止在叶初颐清冷的眼睛上。萧宣鹤本来就是桀骜不羁的性格,现在做出这番温柔缱绻的举动,倒是显得暧昧不已。
“初颐,你看着我。”萧宣鹤轻轻握着叶初颐的右肩头,神色有一丝诱惑的意味,“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叶初颐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在做什么,又要做什么,甚至有些害怕。耳畔黑色的头发微微一动,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抬起头来,叶初颐觉得自己有种屏息的感觉,反应不过来。纤长翘卷的睫毛眨了眨,眼睛慢慢迎上萧宣鹤的目光……
目光里饱含的各种复杂的情绪,又像是想相信对方,又像是在抗拒,举步维艰,种种情绪糅合在一起。黑曜石般的眼睛阴阴郁郁的,带着令人心疼的力量,几乎一举崩溃人内心深处的防线。叶初颐眼中含泪,莫名的委屈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
没有人,特别是男人,舍得让这样美丽的少女为难,没有人舍得让如此坚强的她露出这样委屈忧伤的眼神……萧宣鹤是个男人,不可能不为之所动,他一愣,连先前握着叶初颐肩的手都不自觉地松开了。萧宣鹤全身的动作顿住了,内心不断翻涌着洪波——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样的眼神——那天告别西梁时那个女孩的眼神——那是谁!
“秦王!秦王殿下怎么在这里?”雎言看见萧宣鹤蹲在叶初颐的身边,举止亲昵,赶快奔了过去,拉过叶初颐挡在自己的身后,不客气地道,“劳烦秦王赶快离开,况且王爷未婚,我家郡主未嫁,这样对风气影响不好。”雎言不知道叶初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好像整个人都是懵懂的状态,浸没在沉重的忧伤里,好像难以自拔得逃脱出来。
叶初颐看到雎言这样的疾言厉色,瞬间清醒过来,惊诧地道:“雎......雎言?”雎言见叶初颐终于回过神来,欣喜若狂地让叶初颐赶快走。叶初颐微眯着双眼,一个白衣少年,那是谁?萧宣鹤吗?怎么在这里?叶初颐睁大杏眸,好像想起来方才的事情,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果然有一个淡粉的印记,冷笑一声。
与萧宣鹤礼貌地告别的时候,叶初颐不自觉地冷笑着,自己小声低语了些什么。
——登徒浪子。
萧宣鹤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目光注视着叶初颐离开,神色微妙,很快就发出了磨牙的声音,随之便是一个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
马车上。雎言攥着衣角,有些不自在,她总觉得心里很忐忑不安,不放心地看着叶初颐,道:“姑娘,你究竟出了什么原因,你刚刚可差点就被那个登徒浪子的王爷给轻薄了诶。”
见雎言这么担心自己,叶初颐露出了毫不在意的笑容,道:“没什么,有人预示到我要来,在娘亲的陵边下了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影响心智的普通毒药,熏花醉吧。熏花醉药效比较短,但却让人意志变得特别脆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媚药吧,作用一般在感情上。再者,论可怕,它又不是逍遥散和鹤寿膏,不足为惧啦。”
雎言惊叫出声,俏脸渐渐转成绯红色,诧异地道:“啊?是那种药?!这可说不得啊姑娘,而且姑娘刚刚竟然还说不足为惧,不要开玩笑了。这可是关系到清白的事情,姑娘好歹也要重视一下啊,真是的......”
起风了,风吹入马车的帷帘里面,吹扬起两位少女的头发。
叶初颐掀开帷帘,微微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扫映下一圈浅浅的阴影。她凝神看着马车驶过的足迹,许久才微侧过身来随即勾唇浅笑,恬淡美好,她轻启双唇说了一句什么——行过险栈出褒斜,历尽平川似到家。万里愁容今日散,马前初见米囊花。米囊花这种东西,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再见到了,这可是个能害人家破人亡的好东西呢,是不是?就像锦囊你曾经那么对江家一样呢。
雎言听到叶初颐说的是什么,但是她搞不懂叶初颐是什么意思。行过险栈出褒斜,历尽平川似到家。万里愁容今日散,马前初见米囊花?虽然雎言勉强明白诗意,但是总觉得解围写的那个东西给人的感觉很奇怪。米囊花?那是什么?叶初颐口中的锦囊的身份以及那个什么江家——都是雎言不知道的。
“姑娘,米囊花是什么?”雎言看叶初颐一个思考得出神,不免问道。
“花。”叶初颐巧笑倩兮,柔声道,“嫣红绽华初,五行尽除木。如炎灼蚀骨,风见黄泉路。”只是这些神神秘秘的语句,在雎言的心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至此之后,再难忘却。
夜·叶府。
嫣红绽华初,五行尽除木。
如炎灼蚀骨,风见黄泉路。
天生的警觉使即使已经准备就寝,睡意朦朦的叶初颐猛然清醒。叶初颐四下观察着,却没有任何奇怪的动静,她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直觉不会造假,但周围的确一个人都没有,可是她早上只和雎言念的诗,其他人怎么会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难道是自己的业务出错了,叶初颐觉得可能真是自己多疑,便继续躺下,安静地入睡。
殷红初绽,黄泉路见。
叶初颐再次惊醒,她这次更加肯定不是错觉,那一句神神叨叨的不绝于耳得绕梁,重复说的话那究竟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正愤然思际,一阵阴冷的掌风在叶初颐背后升腾起森森寒意,怆然入骨。
瞳孔极缩的叶初颐本能地翻身躲避了下手狠辣的蒙面女子,紧接着迅速滑下床褥,伴随自己说话的声音,却已是腾空而起,如行云流水一般向后倒退,衣袂飞舞,轻灵地四下闪躲着。“她开口即道:“是黯风掌!难道你......不,你不是玉面郎君穆义昂!能把黯风掌使得如此炉火纯青的,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蒙面女子冷哼一声,不置理睬。而且她每出一掌,都伴随一阵黑风席卷。叶初颐不明白对方这种不屑的态度是对她叶初颐,还是对那穆义昂。紧接着,叶初颐的目光一差不差地落在那女子的手掌上,她跟在陆云生后面学过一些医术,那女子全掌血脉都呈黑紫色,手皮紧紧贴在骨头上,骨节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甚至看不见有血流的样子。
掌显暗色,暗带邪风。叶初颐知道,这个女子绝对是黯风掌练得走火入魔,穆义昂对于黯风掌的造诣不算不得精湛,他那个门派的交椅一定不会比这个女子高的,这样的大人物干嘛要来这个小地方?
“溪亭!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敢恬不知耻得易容成十四岁的少女,能易容成自己的亲生小女儿的怕是江湖上也没有几个了。不过,如果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的话,作为老熟人的我一定会打得你想起来的。但是,在这期间,你要是突然死了,可与我无干。”
叶初颐大脑一阵黑线,这个蒙面女子声音听上去不年轻啊,大概三十多的样子,她不觉暗暗地想着:咳咳,虽然不想说得那么露骨,可是大娘,我根本从来都没见过你好吧。而且溪亭我是前几年才开始活动的,我才十四怎么会有女儿?难不成......我就是那个十四岁的少女?你口中那个溪亭的女儿?不会鬼神了吧,可我明明就是溪亭!
想着想着,叶初颐不免就分心了,一掌击在胸口,她只觉得五脏六腑瞬间天翻地覆,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脚步后退十数步,半跪在地上。见那女子马上就接近自己,叶初颐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随即严阵以待,不再分心。
“这位掌法了得的姐姐,你说的溪亭是谁?晚辈又不认识她,而且你看晚辈这么小,怎么会有女儿,还请前辈你不要平白污晚辈清白,晚辈可是个未出阁的少女,也还没及笄。再者,晚辈的娘亲昨年正仙去,晚辈还得服三年丧,离成亲都还遥不可及,前辈说的一切可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乎。故此,晚辈觉得你定是认错了人,晚辈就是个只会三流武功的良家少女,前辈这般苦苦相逼,是要做甚么?”叶初颐现在有苦说不出,她总不能和后者说,自己是溪亭,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女儿,以前那个溪亭是谁自己也不知道吧。
显然这种不着边际,油嘴滑舌的话蒙不过那女子,蒙面的中年女子轻嗤一声。虽然面上不以为然,但是她知道,能在黯风掌下躲过三十个回合,这个少女那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至少不会只懂些皮毛功夫。果然如传闻所言,啼竹郡主叶初颐就是楚凝剑客叶初颐。
但是,她的剑呢?
剑,在哪里?
女子的目光扫视周围,没有剑,整个寝屋更没有楚凝剑上的那种远隔千山万水就令人悚然危立的剑气,她的动作慢慢停下来,对着屋外黑暗的尽头:“鹤!你有必要出来解释一番,我想要决一死战的是天下以第一神剑,楚凝剑客,不是溪亭,更不是这个只会躲躲闪闪的臭丫头。”
萧宣鹤那家伙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大人物,叶初颐不自觉地胆寒,下意识后退。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叶初颐把萧宣鹤的底摸得也算是一清二楚,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城府远出乎他的意料。
果不其然,萧宣鹤笑盈盈地朝叶初颐的方向走来:“晚辈多谢穆樨茹前辈对此人加以试探,晚辈想,此人是楚凝,溪亭的可能不过半成。何况,这‘嫣红绽华初,五行尽除木。如炎灼蚀骨,风见黄泉路’哪会是一个侠游江湖,冷血孤高的剑客会写的。世人都不知道溪亭的真实身份,晚辈看来,溪亭,应该是一个代号,樨茹前辈与那位蒋前辈少时结识的应该是上一代溪亭,这一代溪亭的行踪也是几年前刚刚出现的。”
溪亭是一个代号?这种说法叶初颐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他们口中的蒋前辈,难不成是秦江砚东辽那边的蒋钊?叶初颐觉得自己现在一头雾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不过,萧宣鹤的一番话,仿佛唤起了叶初颐内心深处的记忆——
无阳,天郁郁。
西梁京城,时值腊八,叶南毓端坐在竹林里,仪态优雅地含笑观看着正在挥舞长剑的少女,看着看着,觉得眼睛有些乏了,便合上眼睛,简单休息一番。再睁眼的时候,她面前的少女便早已练完了三式剑法。虽然心里吃惊,但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她只是低头轻呷一口茶,结果却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叶初颐听到长公主的咳嗽声,急忙把剑收入鞘中,快速跑到长公主身边,关切地道:“娘,要不要紧啊,需要去叫郎中来看看吗?”
叶南毓弯下腰去,继续咳嗽了几声,觉得稍微好一点后便抬头笑着望着叶初颐道:“没妨,娘亲这样也不是一两天,颐儿没必要这么担心娘亲。对了颐儿,娘亲吩咐让你做的事情,要好好听着。”
听了这话,叶初颐半蹲在叶南毓身边,乖巧地点点头。
“你去和哲儿作别后,就以溪亭的身份在江湖上开始活动吧。凭你现在的水平,在江湖的实力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还有颐儿,楚水城那个地方位于西梁却不隶属西梁管理,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屠城!然后,怎么在江湖上活动,做什么来活动,又什么时候回来,都由你自己来定。等你想我们之后,就回来吧。即使你真的混不下去,也还要记得,在西梁有一个叫家的地方,这个地方有我和哲儿,这个地方的人会一直等你的,等你回家。”叶南毓攥着叶初颐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地笑着道,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与无奈,那双美目微眯着,闪烁着一点亮光。
“娘......别哭啊,你也不想安哲过来看你笑话吧?”叶初颐见叶南毓像是要哭出来,急忙劝着,笑嘻嘻地看着长公主。
“哲儿那小子,你见过他笑几次?他要是像你这么开朗就好了,我也不用这么担心他。”叶南毓不免抱怨对叶初颐抱怨着叶安哲的一副冷面孔,模样仿若一个二八少女在和自己的莫逆之交相谈甚欢。
“是是是,娘说什么都是。我改天好好训训他,混小子,天天板着脸,好像我们娘俩欠他钱一样!”叶初颐不住地点点头,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乖巧非常地道。
.......
叶初颐扶额,怎么又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她只觉得头脑发胀得紧。从前的时光是多么快活,叶安哲,长公主都还一直陪在她身边,现在怕是再难回到从前那愉快的时光了。命运总是那么讽刺,该死的人还好好地活着,不该死的是去早已辞别人间。叶初颐从不敢去回想,每回想一次,她就会有一种‘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自己怎么还活着‘的想法,他真的很想结束这忧烦的一切,但是那些奸佞小人怎么能轻易放过?
忆起当时,叶初颐懊恼那段时间,为什么总是要和长公主的争吵。长公主那时候明明已经病入膏盲,自己却比以前更加喜欢闹腾,最后差点天翻地覆,所幸顶闹腾的事情并没有传到那些心怀叵测的人耳朵里,的确是万幸。花开花落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像逝去的时光如覆水一般,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是难收。
萧宣鹤见叶初颐神色游离,紧紧地抿着双唇,拳头攥紧放在身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在想如何对付林晚,或许是在想那晚袭击的幕后黑手,或者是什么令她牵肠挂肚的人......
萧宣鹤示意穆樨茹先出去,只留下他自己和叶初颐在房间里,叶初颐一直神色奇怪地思考着,丝毫没有意识到穆樨茹早已交涉完成,穆樨茹似乎很听萧宣鹤的话一样,退了出去。叶初颐过了很久,还没发现穆樨茹走了,而此时房里只有他们一对孤男寡女。况且还都是,男未婚,女未嫁,这样传出去风气很不好,非常不好。
“叶初颐,那天袭击你们的,是东辽的人。”萧宣鹤语速显得有些不自然的匆促,他虽然不清楚叶初颐在想什么,但是任凭她这样想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只好开口,把调查结果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我知道。可是今天能不能不提这件事情了,我现在没什么心情。”叶初颐调过头去,慢悠悠地道。
“你......是在哭吗?”萧宣鹤明显看到了烛光下叶初颐眼眸里闪烁的亮光,忍不住道。
“算是,萧宣鹤,你要是像我一样失去所有亲人,我想你也不会整天这般逍遥自在。我们都是普通人,在伤害过自己最亲的人之后,到了再也无法挽回的地步,你会发现,自己在命运面前,简直渺小得一文不值。”
“我想我能理解的。”
“但愿是这样。”只不过,是无法体会到这种无奈与痛楚罢了。因为如果未曾失去过,又怎会视若珍宝。
可是,谁知道,初颐她心痛的不是感慨时光荏苒,覆水难收啊,而是那个美好温暖的地方——家。
有一个叫家的地方,那里有人在等着你。
现在,再次回到了这个叫家的地方,
却再也不见那两个等待着的人。
说好的总会相见,
却变成再难相见。
当初明明是说好的一直等待,
如今却变成最后的互相离别。
曾经爱我的人啊,你们都不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