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陆云生从叶初颐的身后打晕了她,并把她抱下地,交给雎言和宋浅熙,自己则跑到叶初颐的书房去找看看有没有解药。服下解药,叶初颐也过了很久才醒,直到看见叶初颐睁开那双平静的双眸,浅笑着告诉他们仨她没事时,他们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他们听叶初颐的先出去了,只留下了叶初颐一个人。是夜,今晚连月亮都没有出现,叶初颐身体还虚弱着,可她并没听雎言的话,还是我行我素地找来了陆云生。
“云生,永昌叔请人教过你医术,你能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吧。”叶初颐的声音很轻,超乎寻常的轻。
陆云生沉思片刻,道:“应该是朱砂吧,云出于丹砂者,乃是山石中采粗次朱砂,作炉置砂于中,下承以水,上覆以盎器,外加火煅养则烟飞于上,水银溜于下,其色小白浊。至于西羌来者,彼人亦云如此烧煅。但其山中所生极多,至于一山自拆裂,人采得砂石,皆大块如升斗,碎之乃可烧煅,故西来水银极多于南方者。会表现为忧郁、畏缩等精神症状,还会出现幻觉,最后窒息而死。可是这种东西若是微量服用的话,该是无害的,可要是服用过量,必死无疑,再说现在使用这个的郎中根本是寥寥无几。
“所以,姐姐,一定是有人想害你,你觉得是谁?”
“这个嘛,差不多猜了个七七八八吧。”叶初颐静静地说着,喝掉茶盅里的云雾茶,淡雅的脸颊上又变得冰冷,她露出一抹狠辣轻蔑的微笑。
其实她真的没想到那个人会害她,不过没关系,敢害她,那人是不会死得舒服的。她告诉了陆云生她心里的想法,他觉得她的怀疑应该没有错,这几日根本没人来过这个府上啊。陆云生想起来永昌候还在侯府里等他,便与叶初颐告别,并答应了叶初颐托他的事。
见陆云生走远了,本来还虚弱着的叶初颐,突然微微左手掌用力,手中的茶盅竟是出现裂缝变成了碎片,她倒也不管血淋淋的左手而是望着陆云生离开的方向,“希望云生不会出事吧。”她轻声念叨了一句。眼神突然变得温柔如水。
陆云生突然停在一座楼宇的顶部转身遥望长公主府,轻笑一声,他明白叶初颐是聪明人,满意地感慨一句,接着向永昌候府的方向走去。
虽说是到了永昌候府门前,但他却没进去,看着这几个字,他有些踌躇和胆怯,可他还是要进府去,不过只有这样,他才能替叶初颐报仇,完成叶初颐的拜托他的事情,反正这那人是死定了的,可是没想到那个人竟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害郡主和侯爷。永昌候现在还不能死……陆云生弯了弯唇,露出诡异而温暖的笑容。
他走到门前,侍卫迎了上来,帮他打开了门,而此时的永昌候就在门旁候着他呢。他见到了永昌候心里有些惊讶但面容表情却没什么异状,他道:“诶,师父,我快被你吓死了,刚刚姐姐出事还弄得我惊魂未定呢,如今您又来吓我。”说着长舒了一口气。
“你小子可真够夸张的。”永昌候摇着头有些无奈地说,突然间又问道,“你刚刚说初颐出事了?她怎么了,现在好了没有,严重不严重?”
陆云生摇摇头,只是淡淡地笑着说:“没有什么事,姐姐这两天可能有点累吧,您看她受了打击本就有些虚弱,这几天我一直在练功,没时间照顾她,她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徒儿在这就多谢师父关心家姊了。”他并没有告诉告诉永昌候叶初颐出事的事,主要是怕他担心然后追查此事,反而放跑了凶手。
月夜,银白的月光挥洒,月的影子却不能透过亭子照进来。长公主府中的亭子就建在湖水支出的一条小溪旁边,叶初颐此时坐在亭子里,拿起桌上的杯子放到嘴边,喝了一小口,轻声道:“出来吧,你轻功虽好,却还又不如我,发现你不难的。”
陆云生从花丛后走出来,银色的光辉洒落在他的脸上,显得他原本温和而俊逸添了几分冷峻与神秘朦胧。他笑着说道:“看来我要好好练习轻功了,免得姐姐老发现我。”
叶初颐嗤笑一声,随即正色道:“你现在在剑法上的造诣已经比我高了,还不满意呀?对了,你现在可是我的亲弟弟了哦,常安王叶安哲,你今年十岁,是西梁百年难遇的天才,才华横溢,武艺高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且擅长用剑,不过喜好以折扇破剑法……常安王,啼竹说的可对吗?”叶初颐把所有关于叶安哲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后,天真而甜美地笑着看了一眼陆云生。
陆云生浅笑着盯着叶初颐,道:“调查得挺详细的,不愧是啼竹郡主。”他走到汉白玉石桌前坐了下来,和平常一样,他们还是互相打趣一下对方,就像叶初颐以前经常和叶安哲打闹一样,时不时的两人就会大笑起来。
过了很长时间后,他们才意识到差不多该歇息了,叶初颐欲起身送陆云生回厢房,但陆云生让她坐下了,反正也没多远,那需要送呢?
还没等陆云生走几步,叶初颐便突然开口道:“对了云生,明天一早你来茗馨苑找我好吧?我有一件事情实在是想不通,想请教你一下。”他愣了一下,没有转过头去,只是微微点头答应了,之后便离开了,他们两人相处时一直十分和谐融洽,从来没有过口角,就算是亲生姐弟也会这般。
说真的,叶初颐的脾气是比较阴晴不定的,或者脾气特别差,喜怒无常的她现在唯独对陆云生能够真的和颜悦气,可陆云生和她不一样,他从来不会烦恼,不会气愤,即使他的父母抛弃了他,他也只是愤慨了一会儿,几乎快忘了。说好听点叫做性情善良温和,说难听就是老好人,懦弱可欺,太把人向好处想。他总是笑得那么淡如春山,天真纯净,如出尘谪仙般的不可欺犯,他总是那么热爱生命,笑看风云变,临危却不乱。
叶初颐的原则就是人若不犯我则已,人若犯我,百倍奉还。
陆云生的原则就是,只要不伤害他爱的人,怎么对不起他都没事,换句话说,就是没什么底线,太善良太好欺负。
可是陆云生是很聪明的人,他总有一种感觉,虽然他把她当姐姐,她把他当成弟弟,可是他总有一种附属品的感觉,就像是叶安哲的替身。现在,他已真的成叶安哲的替身了......
他们俩其实都没有发现,命运在叶初颐发现被殴打的陆云生的时候就改变了,他们两个人的相遇看似无意,但冥冥之中却有意。
见陆云送走了,叶初颐回到房里,点燃一支蜡烛,琐窗微启,风把烛焰轻轻摇晃。她褪下皓腕上带着的一只成色一般的玉镯,把它拿在手里,像捻佛珠般的转动着它,久久地沉思着。灯油如豆。她打了个哈欠,静静地睡着了。
陆云生发现书落在叶初颐房里,折身来找,本来每到夜晚,他都会坐在院子里边赏月边看书,不论月的圆缺,天的阴晴。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者耳。
每当叶初颐问起陆云生为何喜欢赏月时,得到的永远是这种说法。很多年之后,她再问起他这个问题时早就不一样了。陆云生当然知道自己年纪小,尽管叶初颐身材纤细,可他也抱不动,便找来一件披风给叶初颐盖上。烛焰照亮了叶初颐的脸,那白皙的脸上映着红光。
陆云生把脸搭在桌子上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一双如琉璃般的眼眸清澈见底,仿佛能散发出美丽的流光般明亮。
次日,见陆云生来了,叶初颐急忙迎上前去,道:“昨晚披风是你帮我盖的吧?真是个细心的孩子。姐姐还是最喜欢云生啦。”说着在陆云生的左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陆云生有些不好意思,双颊微红,对叶初颐道:“姐姐,你叫我来究竟是什么事情呀?”
叶初颐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未做,便赶快在他耳畔清晰而小声地道出了她想请教陆云生的问题,果然陆云生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解决的方法,更让叶初颐瞠目结舌的是,陆云生给出的方法是她,以及所有人都难以想到的最好的主意。
“对了云生,我们上次替宋浅熙赎身,剩的钱不多了,你想想怎么办。”叶初颐突然问道。这半年她砸锅卖铁以每年都能结算清下人的月钱。
“姐姐,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咱么可以去赌坊。”陆云生提议道。
叶初颐倒也想起来了这个主意,便拉着陆云生去赌坊去了,反正她好久都没有赌钱了,特别手痒。只是不知道陆云生会不会赌,不管了,反正是他提出来的,她又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