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东家，咱们都别在这里客气了，来，快来看看我在堂春脂粉铺子里给您买了些什么吧。”
好好。”沈氏这会子也不敢再说什么推辞的话儿了，毕竟嘛，这事情算是人家对自己看得起，而且刚才那一番说话下来，她柳若颜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有多会说话，多么咄咄逼人，多么伶牙俐齿，多么得理不饶人，这些可是沈氏看在眼里的。
她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给自己带来了礼物，如果真的是一再推迟的话，那么指不定会惹到了柳若颜的哪根神经了，所以沈氏就陪着笑，点着头，哈着腰，到，“好妹妹，柳姑娘可真是个贴己的好姑娘，让我看一看，你给奴家买了些什么好东西。
都是一些普通的东西，东家您不要见笑了，我是看这堂春胭脂铺子好像是说是你们苏州城里最出名的胭脂水粉铺子了，所以就进去挑了些东西。“其实东家您别怪颜儿的话说得太难听，我觉得吧，这苏州的胭脂水粉再好，也没有咱们洛阳的胭脂水粉好。
沈氏的心里有些不痛快，再怎么说这苏州城也是自己的故乡，自己声在这里张在这里，虽然说其中经历过一些不开心的回忆，可是这里毕竟是自己的故乡吧？这样被人拿来比较，当然是觉得不太开心的。
可是奈何人家身份高贵，是自己客栈里的贵客上宾，怎么也不能随便得罪的，这时候只能人家说什么，自己就附和着也说什么了。
我说柳姑娘你哪里的话儿呢？奴家怎么会不高兴？”沈氏到，“这洛阳城的姑娘，个顶个的漂亮，比咱们苏州的女子可是漂亮多了，这光看女子呀，可就能猜出来人家的地方那些个水土养人，胭脂水粉也很是上等就对了。”
“东家您也这么认为呀？”柳若颜在心底笑，她明明就是不高兴了，那个脸色和眼睛都能看出来，说的话也是不对劲，愤愤的样子，却还以为自己装的很像？
这样看来，这个沈氏倒也是个挺可爱的女人，还挺在意自己家乡的。
既然这样，那就逗逗她，看自己继续说下去，对方会做何感想，如何回答呢？
于是柳若颜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就怕您生气，没想到您和我想的一个样，这我也是觉得呀，咱们洛阳的水土养人一些，洛阳的姑娘确实是比这苏州城的女子们看起来要水灵的多呢。
心理面已经被怒气给沾满了，哪里还能听得出来这柳若颜是不是故意的呢？可是不管人家是不是故意的，反正身份只差存在着，不能随便顶撞贵客，这是规矩，是自己必须谨记的规矩，所以沈氏只能指桑骂槐的说，“是呀是呀，柳姑娘你说得可针对。若不是您这么说了，奴家还真是没有想起来，这洛阳的姑娘里，好像有一个叫牡丹的姑娘，似乎是你们洛阳那里著名的美女呢。”
牡丹？哈哈哈，这柳若颜听到这个名字就不禁在心底里狂笑。这个沈氏，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牡丹是洛阳，乃至全国都很出名的一个青楼女子，虽然说是只卖艺不卖身，但是身份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长得再美，也只是个青楼女子，比不上人家身家清白的良家女子。再说，虽然说很多达官贵人为了见牡丹姑娘一面一掷千金，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把牡丹姑娘趣回家里的，或许也有个别的公子哥儿爱上了牡丹姑娘的清冷高贵和美貌无双，好几次差一点就可以把牡丹给去回家里了，但是碍于家里母亲的面子，最终也只能当个妾室。
可是偏偏那个牡丹姑娘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愿意当个妾室，非要登堂入室大红花轿娶进门，堂堂正正入族谱，要当个正室夫人，这一般人家里哪能干呢？、
所以这时间一久，那牡丹姑娘的亲事也就被耽搁了下来了。
现在沈氏突然提起这个，分明就是为了告诉柳若颜，其实就算你们洛阳美女再多又如何？出了个有名的美女，却又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主儿，有什么好骄傲的呢？
洛阳是出了名的烟花之地，可是苏州可不一样了。
这里的水土风光，可是一点也不输给洛阳。要说有什么比不上洛阳，那也只不过是这里的姑娘们可是比洛阳的姑娘们洁身自爱多了。
其实这些话和道理虽然很是无稽，但是对于沈氏来说，这样说是唯一可以不输气场，又不必反驳柳若颜的方法了。
所以说，这个沈氏当真是聪明的近，柳若颜在心底里暗暗佩服。
反正我谢堂春也是苏州女子，你这样贬低洛阳，我的心里也毫无感觉，反而是觉得身为苏州女子很是骄傲。
或许我们并不那么漂亮，但是我们还是比有些伤不了台面的花魁要好多了，身家清白的女人，就已经比那些青楼女子高贵了些了。
样貌这样的事情，就不必去提了吧？
柳若颜自然是想起来当自己还是谢堂春的时候，被那些女人和男人们，大人和小孩儿们嘲笑长得丑的时光。
唉……其实谁说样貌这个东西不重要呢？再往沈里面想一想，其实当时自己还很丑的时候，跟着陈统领也是常常来这同西客站，也见过这沈氏东家几面。虽然说，人家因为自己的相貌丑陋，也不肯多说几句话，但是也始终没有想那些市井之徒一样，对自己冷嘲热讽，口出恶言，这样对比起来，其实沈氏是比那些人好多了的。
对，如果要杀了沈氏，还不如把那些曾经嘲笑过自己的人也给杀了吧。
可是这个想法让柳若颜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自己也震惊与自己的邪恶思想之中。
其实一开始当她决定答应陈统领的要求，易容改装的时候，她就下定了决心要为文忠报仇，但那时候，她同时也下定了决心，杀人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她是绝对不可以滥杀无辜的！
只要找出杀了文忠的凶手，替文忠报了仇，那么自己就可以追随文忠二区，绝对不可以更多的伤害别人了！
但是如今，她竟然突然直接冒出了要将以前那些嘲笑、欺负过自己的人全都给杀了的念头。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当这个想法刚刚冒出的时候，柳若颜就赶忙用另一些念头压下它来，所她笑着对沈氏到，“是呀，东家您说的可对了，那牡丹姑娘长得确实是很美丽的，长得那叫一个标志，皮肤也吹弹可破，真是美丽极了呢。”
就应该这样，一个千金小姐是不应该太有头脑的，就这样假装听不出来沈氏话离的意思吧，这样还可以让沈氏少几分对自己身份的怀疑呢。
看到柳若颜这么说，沈氏觉得好笑，这千金小姐可就是千金小姐，估计她连什么是青楼女子也不知道吧？
又继续道，“其实柳姑娘也是美貌无双的美女呢。”
颜儿可不敢当。颜儿自幼就因为身体羸弱而显得病怏怏的样子，好多人看到嫣儿都觉得我很丑呢。”
这可诗句实话。
“天哪！柳姑娘你这是跟我开玩笑还是在谦虚呢？”沈氏夸张的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巴，说道，“像柳姑娘这样的美女，怎么可能会有人说你丑呢？就算是您以前身体不好，总是那么羸弱，病怏怏的，那样子怕是也和西施有心绞痛一样的美丽。只怕那些说你丑的人，是自己东施效颦，丑如猪狗，贻笑大方了吧？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嫣儿就不得而知了，只是那些话是真的说过，刻在颜儿的心上，就像针扎的一样疼痛。眼睛里荡漾了几滴泪水。
这泪水当然不是装出来的，这些话也不是假话，柳若颜的确是曾经被人那样的轻贱和嘲笑过，样貌被人嘲笑诟病，对于女子来说，该是多么刻骨铭心的疼痛呢？
所以柳若颜说的那句“刻在颜儿的心上，就像针扎的遗言疼痛。”可是她的切身感受，只不过，这个切身感受是她作为谢堂春的时候的感受了。
也正因为如此，柳若颜格外喜欢和别人聊这个样貌的话题，原因当然十分简单——因为她柳若颜现在很美了。
人都爱喝别人聊自己的长处，怕别人揭自己的短处，每个人都害怕面对自己的缺点，所以当谢堂春重生成为柳若颜时，她崭新的人生就开始了，而在这个崭新的人生里，样貌会是她的王牌，会是她骄傲的资本，这恰恰是上一个身份的时候最怕别人提起的一点！
“柳姑娘原来曾经这么可怜么？”沈氏的关心在此刻打断了柳若颜的心思，“奴家是真的不曾看出来，还以为柳姑娘是在一堆赞美声中长大的呢。”
“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堪的过去。”柳若颜低声沉吟到，“东家，您或许也有，只不过，我想您不愿意说出来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东家您应该非常能够理解我的心情。”
听到柳若颜的这番话，沈氏也沉默了，说道过去，说到不堪，有谁能比得上她沈秀珍呢对吗？
每个人都有过去，每个人都有不堪，每个人都有缺点，沈秀珍当然不例外。
然而她的过去，她的不堪，她的缺点却比其他姑娘家更加让人难以接受和心痛。
就算是现在，她已经成了一家客栈的东家，但是她还是会时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来自己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想起那些和陈吟霜的母亲在一起时候的场景，那时候她们俩都是天真无邪的少女，那时候的日子，真是快乐无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