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来呢?
那个人的突然出现就改变了沈氏这个天真无邪的姑娘的一生,当自己开始拥有主人,并且被人驯养的时候,就开始真的明白什么叫做痛苦了。
那时候的沈氏,过了一段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日子,她每天醒来都怕自己会死掉。
经历过那种濒临崩溃的死亡折磨的训练之后,沈秀珍成了现在的沈秀珍,虽然内心千疮百孔,可是表面上却变得八面玲珑,百毒不侵了。
那些过去自己虽然从来不愿意主动去想起,偶尔的一点点事情都会勾起自己对往事的一些记忆。
就比如这次,柳若颜说的这句“每个人都有不堪的过去”。一下子就让那些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一点一点的吞噬掉了自己。
看着沈氏的表情,柳若颜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一个有着痛苦经历的女人,光是看她听到自己那句“每个人都有不堪的过去”之后的表情就知道了,现在的她一定不知道,只不过是这么一瞬间,她的表情就出卖了她自己。
“东家?”柳若颜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她探讨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残破的,不堪的过去,两个都有着残破不堪过去的女人,如果聊起来,可是有的聊的。
而且,也很容易惺惺详细的对对方产生一种难以抗拒和阻拦的亲切感来。
这对今天晚上的复仇计划是十分不利的。一个要杀了仇人的人,居然在临行前同情起了自己的仇人,这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要阻止这些,就必须现在开始打断沈氏的思绪,于是柳若颜又说了声,“东家?你在想什么呢?”
“哦、哦、没、没什么。”沈氏的回忆被柳若颜的话给拉了回来,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失态。
这么就被看穿了吗?自己这是对柳若颜没有街心呢?还是可以说是因为柳若颜为人太过聪明了呢?
如果说柳若颜是要害自己,那么刚才她做的那些事情,就可以要自己的命了。
她居然可以让自己陷入回忆了?居然可以让自己在聊天当中走神了,呵呵,如果主人知道她被另一个简单的小姑娘给控制的这么好,一定会气得发疯了吧?
那既然没什么,东家您就快来看看颜儿给您买的东西吧?”柳若颜笑着就打开了那个布包。
看着柳若颜的芊芊玉手,轻轻的触碰那个绸缎面料的布包,真是一种享受。
好美,就这么一个词,好美。
手也很美,指如削葱根,布包的料子也好美,是精致的刺绣和上好的料子。
再次看到这个布包的料子,沈氏就又在心里嘲笑自己,真是可笑,自己刚才一直觉得这个布包很熟悉,其实想想看,自己身边能有谁会有这么好的身价,用得起这么昂贵的布料子,只做一个普通的布包呢?
一定是自己弄错了,这个所谓的熟悉感,只是一种错觉,真是让人看了笑话了。
自己什么身份,人家会不知道么?就算是自己有钱,可是也不过是一个单身的妇人罢了,能街角什么权贵呢?就算是整个苏州城里都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陈子澄统领的事情,但那又怎么样呢?陈统领虽然身居高位,单身也是个男人,他也不可能用这种女人用的布包吧?
所以排除了这个自己认识的最有权势的人,也不会有别人在用这个料子做布包了吧?
沈氏想到这里,又是一阵自嘲的笑。
眼神和思绪再回到这个布包的时候,沈氏又闻到了一阵非常非常清幽而撩人的芳香。
仍然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起初是一阵柑橘的幽幽酸甜的香味,让人联想到夏天清凉而酸甜可口的柑橘,接下来就是一阵若有似无的绿茶的清香,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舒服的味道,实在是太好闻了。
所以这柳若颜真是个难得的精致的美人儿。
只不过是一个打开布包的动作罢了,柳若颜竟然可以做到这么让人流连。
流连,就是这个感觉。
沈氏甚至是做为一个女人,都很希望可以将柳若颜打开布包这个画面给定个住,然后在以后只能见到庸脂俗粉的日子里,把这个收藏在心里的画面给反复的播放出来。
终于这个锦缎的包袱被柳若颜给打开了。
展现在沈氏面前的,是一个很大的盒子,这个盒子是非常好看的粉色硬纸,波浪花朵包着边儿。
那盒子是圆形的,非常圆润美好,让人看到就喜欢。
盒子的正中间是一个白色的六角雪花形状的空白,这个空白上,用色彩鲜明的笔墨画了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
这个女子身穿青灰色的衣服,头发输成了一个灵蛇发髻,眼睛是十分典型的丹凤眼,峨眉狭长而纤细,樱桃小嘴果然是如一颗诱人的樱桃一般的印在脸上,皮肤很白,可是两颊却又有着两篇恰到好处的红晕,看起来这个人的起色非常好,并且当真是美艳无比。
“从来没有见过画的这么美丽的女人。”沈氏忍不住赞叹,“这得是很厉害的画家才能画得出来的美人儿吧?”
“或许是的吧。”柳若颜说道,“姐姐,不打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就要去把盒子打开,可是却被沈氏拦住了,说道,“等一下柳姑娘,我还想再看一看这个盒子。奴家这种小气的妇道人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胭脂水粉的盒子呢。
东家您想看就看,这还不是您的吗?送给你的就是你的了嘛。”柳若颜笑着说道,“您干嘛说什么你是小气的妇道人家,这样的话,我可不爱听呢。
那么柳姑娘就让奴家多看两眼,这个盒子,我可当真是喜欢的紧呢。”沈氏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盒子,并用一只手拖住,令一只手在盒子上面摩挲着,感受着纸盒的质感。
“这纸盒,也应该是上等上好的纸做成的呢!平整滑腻。在纸上画着的那个女人的脸面上摸了摸,然后说道,“看看,上面叫栩栩如生呢?我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呢。这画工的好,美人儿本来就像是个真人了,这纸质又是这么的好,我摸着呀,滑不留手的,就像是在真的在轻抚一个美人儿的脸颊一般的呢。
想不到东家姐姐您的品味真是高的很呢。颜儿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个女子,可以对一个胭脂水粉的盒子这么感兴趣,这么细心认真的感受的呢。
沈氏到,“你知道么柳姑娘,奴家是的确没用过这么好的胭脂水粉,所以忍不住就想多感受一下了,你不要笑话我啊。”
“东家您看你又说道哪里去了呢?刚才颜儿已经跟您说了,是您的就是您的,我送给了您,您想怎么用都可以。哪怕就是说,您把里面的东西给扔了,只要一个纸盒子,颜儿也是不会生气的呢。”
“咳咳,柳姑娘你可真会开玩笑,这外面的盒子都这么好了,里面的东西可不是更好么?”沈氏仍然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盒子看,一只手不停的摩挲着,继续道,“我这个女人就是再蠢,也不可能把里面的东西给扔了,把这个盒子留着呀。我呀,只会把这盒子和东西都一起留着,好好儿珍藏起来。”
看着沈氏这个目不转睛的认真模样,柳若颜心里倒是有了几分的愧疚。
看她这各样字,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看起来她各种裘皮,各种绫罗绸缎的往身上披,那些个金银珠宝首饰,换着样子的往自己的身上戴,看起来倒也是个有钱的女人。按理说,这堂春胭脂铺子里的那些个胭脂水粉,这沈氏也不是买不起的,但是现在她这个看到个盒子两眼放光,爱不释手的样子,看起来倒也真的是素日里不用这些东西的人呢?
或许她是觉得自己不应该用这么贵的呢?或许,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没有个丈夫,也自然就没有个孩子,那么看起来,她应该是舍不得用这些好东西吧?想要存些银两,给自己养老用。
毕竟客栈这个事情,说干不了,可能也就干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