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蝉飞奔回房间,但见香菱、春桃,还有夏香她们三个仍然站在房中,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看到宝蝉进来,三个人都顿了顿,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又回来了,而且回来就回来罢,还显得如此气喘吁吁,看起来是跑着回来的,有什么急事一样。
“你怎么了?”春桃最先开口问道,“你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忘记了吗?”
“我回来找点东西。”宝蝉没有理会她们三个人的白眼,顺口说了句,便赶忙朝自己的床铺位置跑去。
虽然说宝蝉不过才刚刚搬走一两个时辰,但是她的床褥上,已经摆满了其他几个人的日常用品,什么剪刀针线,什么衣服鞋袜,甚至有一个精致的木盒子,盒子里面都是精致的首饰。再看看和她的床铺紧挨着的凤兰的床铺,上面空空如也,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宝蝉忍不住自嘲的笑道,“没想到,你们的速度倒是挺快的,我不过是才走了一两个时辰,床铺这就成了杂货摊子了。”
“哼……你倒是也好意思这么说。”香菱回话道,“你自己看看你的床和凤兰姐的床的区别罢,我们为什么只往你床上放东西,不枉凤兰姐的床上放东西呢?”
“还不是因为咱们不想看到那张床铺就想到你来么?”夏香帮着香菱,两个人一问一答,配合的十分默契。
听到两个小丫头这么说,宝蝉突然笑了,在心中嘲笑自己道,宝蝉啊宝蝉,你可真够看不开的,你真的看不出来人家是什么意思吗?为什么还要开口问呢?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于是想到这里,宝蝉便没有再开口,而是走到床边,就低下身子,趴到地上开始在床底下寻找起来。
床底下全是灰尘,丫头房不比可房,虽说也有婆子来打扫,但是终归没有人给伺候的那么好,连床底下那种地方都给认真的扫过一遍,所以床底下日积月累,倒是显得很脏兮兮的,灰尘四起,惹得宝蝉咳嗽了几声。
可是找香囊心切,宝蝉只是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在鼻子前面扇了几下,然后继续寻找。
而香菱、夏香和春桃,三个人看着宝蝉奇怪的举动,在一旁窃窃私语。
本来三个人还想说些什么话让宝蝉心里再难受难受的,可是毕竟一起同住了这么久,多少还是有些情分在的,几个女孩也不是那么不重情义的人,所以觉得差不多也就没有在开口了,只是一旁小声的讨论着宝蝉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宝蝉终于在一片黑暗和灰尘中发现到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的突起,可能就是那个香囊!宝蝉的心中一阵激动,找到了,是香囊吗?!
于是宝蝉赶忙把胳膊伸进去使劲儿去够那个小物体,可是不论怎么使劲儿,始终还是够不到,于是宝蝉起身,看了看周围,发现了在角落里横着一个扫帚。
好罢,那就请你来帮帮忙罢,于是宝蝉走到扫帚前面,打算拿扫帚进去够那个香囊,可是却被香菱给呵斥了一句,“喂!能不能不要动我们的东西?
扫帚我都不能碰了?”宝蝉斜着眼睛看香菱。
“这是我们房子的扫帚,你要是想找扫帚,可以去你们的婆子房里找,那里面可是多得是呢。”夏香也开口道。
“那我如果就是要碰你们的扫帚呢?你们不要太过分了,一把扫帚而已,我用了能怎么样?你们要是不高兴,不喜欢了,大可以在我用了之后把它扔了,然后再找东家要一把新的扫帚。”
“我们干嘛要这么麻烦啊?”春桃也不高兴的开口道,“我们就是不想让你用怎么了?要是你用了我们再去找东家要,又不知道要等多久了,而且我们谁也不愿意出去买一把新的,东家就算给我们买个新的,不还是让我们自己拿着钱出去买吗?这外面大风大雪的,我们可不愿意去买。”
“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宝蝉没有理会春桃的伶牙俐齿,只是兀自说着,“反正,我现在就是要用扫帚。”
“就是不行!不给用!”春桃上前就走到扫帚的面前,捍卫着她的扫帚。
“你快给我让开!”宝蝉看着春桃冷冷的发火。
“我就是不让开怎么了?”春桃道,“我就是不想给你用我们的东西,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
听到宝蝉这么说,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一阵子,谁都不知道宝蝉在听到这句话后会有什么反应。只见她什么话都不说,眼睛里散发出一种非常恐怖的气息,像是一把毒箭,要把春桃的心脏给刺穿一样。宝蝉的双手握紧了拳头,夏香很是担心她会突然就发疯杀了春桃。
于是夏香赶忙上前,把春桃拉了过来,说道,“春桃,算了。她要用就给她用罢,谁知道她要拿一把扫帚去床底下掏什么东西?”
“可不就是吗?”春桃委委屈屈的,因为心里面在看到宝蝉那副样子之后就已经害怕了,可是如果现在就妥协,一来没有面子,二来他也的确是不想让宝蝉用那个扫帚,“掏床底下,不知道多脏呢!”
“脏?“嫌脏你还当什么丫头的?当丫头就是给人扫地擦桌子端茶递水的,你以为你自己多高贵吗?
我可没说我又多高了。”春桃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可是我就是不想跟你这种人又什么联系罢了。
你以为我很想跟你们有联系吗?”宝蝉道,“你们不过是一群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小丫头而已,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知道吗?你们看到我杀人了?什么都没看到就在那里胡乱说话,还这么会排挤别人,不过都是一群十几岁的小丫头,如果真的是有那种嫁入官宦人家当少奶奶的命也就算了,这种排挤还可以用到后宅的争斗中去,但是如果你们各个儿都只是个丫头命呢?那又该怎么说了?哼哼,还不只能是忍着脏臭给客人们干活吗?你们真当自己多了不起了吗?
你这样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点你?”夏香开口道,“我们不想跟你有关系,不过是因为我们讨厌你,这跟你有没有真的杀人还真没有多大的关系。你敢说你没杀人?呵呵,就算你真的敢,我们也不会相信。而且退一万步说,就是你真的没杀人,我们几个就是讨厌你,不想跟你一起了又有什么不对的吗?这和我们是不是什么怕脏怕累没什么关系。我们愿意服务客人,因为那是我们的工作和任务,我们必须要这么做,可是我们不想服务你,不想因为你捧了一把扫帚,我们就要去洗,这是我们内心的真是想法。你说我们只不过是小丫头,那宝蝉你呢?你有事什么呢对不对?你只是一个仗着跟东家走的进了点,就对我们这些丫头们呼来喝去,颐指气使的丫头罢了,你甚至还不如我们呢,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就是啊。”香菱也不甘示弱的开口道,“我们如今已经不住在一起了,这已经不再是你的房间了,那么这里面的东西自然也就不属于你了,这扫帚是我们的,我们如果借给你用,那是我们人好,对你大方,对你客气。可是如果我们不给你,这也是我们的本分,你也没什么好不满意的,知道吗?
是吗?”宝蝉冷笑着看了看三个跟她针锋相对的人,开口道,“如果我说,你们必须给我呢?”
“你又是要用你长房的身份来压我们罢?”香菱道,“你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本事吗?”
“哈哈哈哈。”宝蝉突然笑了起来,“还真是奇怪了,我有这么一个本事就已经足够对付你们这几个小丫头了,我又为什么还要用别的本事呢?”
“无耻。”香菱啐了一口。
“你说错了香菱。我可没有无耻,我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的事情,都是有我的目的和道理,而且我对你们做的事情也没有伤天害理,你不要跟我说什么无耻不无耻的。我一个长房管事的,要求你们几个来给我办点事本来也就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我只是要求用你们几个的一把破扫帚罢了,怎么了?这个也需要你们的同意了不成?”
所以我说你就这么点本事了啊。“长房,您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愿意拿什么就拿什么,只要你自己的心里不难受就行了。”
“那你们就猜猜我的心里会不会难受罢。”说着,宝蝉就拨开挡在前面的春桃,把扫帚那在了手上。
几个人见状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冷冷的站在一旁,看着宝蝉要干什么。
之前宝蝉对他们笑了笑,非常轻蔑,非常冷酷的笑了笑,然后拿着扫帚的大头,走到窗边,玩下身子,对着床底下淘来讨取的。
终于一个绿色,包裹着灰尘泥土的香囊,被扫帚给够了出来。